温也当是看到他眼中轻蔑,本已做好了被羞辱一番的准备,却不曾想小二说出这番奉承话。 趁着小二去打包玉簪时,钟卿回头,冲慕桑微微颔首,“多谢。” 慕桑未曾想温也心思如此敏锐,微微一愣后便也抱拳,不忘给自家主子邀功,“主子吩咐不能让人欺负公子,属下职责所在,公子无需言谢。” 温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一个男人,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话,也实在...... 可今天也确实是多亏了钟卿,他和家妹才免于受辱,有了此番震慑,令宜往后在家的日子也会安宁许多。 簪子用方正的小盒装好,红绸垫衬,颜色更显清润,这是温也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买的,只希望钟卿不要嫌他寒酸了才好。 温也直到晚间才等到钟卿和宣王回来,想必是钟府娘家人盛情难却,留用了晚膳。 慕桑听闻钟卿回来后便拜别温也,回扶风苑复命。 温也想着钟卿操劳一天,大抵也累了,明早去奉茶之时再赠他簪子也不迟。 晚间却是栖衡过来,让他去扶风苑一趟。 温也只得起身穿好衣服,临走前,他把簪子放在了袖袋里。
第十四章 怎么好意思 小厮手里拎着一盏风灯替温也照明,栖衡在前方引路。 也是后来温也才知道,自己的院子离扶风苑倒不算太远,不过是初次去时,常显欺他不识路,故意带他绕圈子罢了。 栖衡想是经过钟卿授意,知他腿脚不便,走得稍显缓慢。 原本一切无事,眼看再过两个廊桥水榭便是扶风苑,谁知对面脚步匆匆走过来一仆役,转过廊下拐角,眨眼便撞上了温也。 温也身形一晃,被仆役扶住了,可袖口中的盒子却飞了出去,也是运气不好,偏偏就磕到走廊旁的栏杆上 。 只听当啷玉碎声响,温也心凉了半截。 撞着他的仆役赶紧跪下,“小的该死,温庶妃恕罪!” 栖衡捡起盒子递给温也,后者打开一看,好好一根玉簪碎成了两截。 头一遭送人玉便碎了,怎么看都不太吉祥。这簪子说什么也不能送出去了。 饶是温也脾性再好,也忍不住低声呵斥,“夜深路暗,你如此慌慌张张做甚?” 那仆役吓得连连磕头,“是,是侧妃身体有恙,小的忙着去请府医,心里着急,不小心冲撞了庶妃。” “事关侧妃安危,小的也是无心之失,求庶妃饶命!” 这人如此一说,温也不仅不能责罚他,还要立马放他过去,否则便是耽误侧妃医治的大罪。⑧①ZW.m 温也心里气急,面上却不能显露半分,只好道:“罢了,侧妃身子要紧,你先去吧。” 那人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起身时却在温也手中木盒上瞥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快步往府医住处去。 栖衡冷冷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又很快将视线收回。 温也心疼地把小木盒放回袖间,整理一番仪表,进了扶风苑。 进门时,钟卿正在喝药,满屋子沉香味都掩盖不住药的苦味,钟卿却眉头也不皱地喝了下去。 光是闻着药味,温也就觉得自己舌尖也发苦,看着钟卿苍白的脸,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么个风华绝代的人儿,本该在大月朝堂上大放异彩,何至于要在这方小院里受这番苦。 栖衡走过去同钟卿低声说了什么,钟卿眉头微微一拧,却什么也没说,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钟卿用茶水漱口祛除口中药味,擦了擦嘴角,才冲温也笑道:“你来啦。” 声音轻柔熟稔,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钟卿。 温也走过去,担忧地看着他。 “你每日都要吃这么苦的药吗?” 钟卿让他坐在一旁,耐心解释道:“也不是常吃,我这身子熬不住猛药,目前每日一碗便足矣。” 目前? 意思就是这么多年不知道喝过多少种苦药遭过多少罪呢。 温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担忧全然浮现在脸上,眉头轻蹙,“听闻这么多年,你母家遍访名医,竟也无法根治吗?” 钟卿伸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匀,将他皱起的眉抹开,轻笑道:“小小年纪就皱眉,可不是个好习惯。” 钟卿指节修长好看,指尖带着微凉,抚在他额上有股奇异的触感,温也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捂着眉心,辩驳道:“我年纪不小了。” 钟卿抵住折扇轻笑,“你怎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自己年岁不小?” 温也道:“你也不过才束冠,比我大四岁而已。” 温也性子安静温和,也或许是周遭处境艰难,便显得他愈发沉闷,十几岁的年纪却总把自己伪装得深沉。 此刻少有见他一本正经跟自己较劲,不服气自己说他年纪小时认真的模样属实率真可爱,钟卿偏头,不禁失笑。 温也反应过来他在看自己笑话,脸色微微一红,“景迁别再戏弄我了罢。”
第十五章 正人君子 钟卿笑了笑,倒是没再继续逗他,“我少时幸得一云游神医医治,这才勉强保住性命,当时年纪太小,用药太过伤了身,神医要我多加调养,等身子养好了,再去寻他为我做后续诊治。” 温也一听这是有解,不禁为他高兴。 “不过,神医云游之前特意叮嘱,在我身子养好之前,是不能行房的。” 温也一顿,觉察出他的意思,“你跟宣王这些天......” 钟卿坦然道:“自是清清白白。” 温也不知他为何要特意跟自己说这个,只是顺着他说:“也好,反正你不好南风,这样拒绝宣王倒有了个正当理由。” 钟卿听他说自己不好南风,眉头微微一挑,并没有说话。 温也又说:“今日之事,多亏景迁解围。” 说着他就要敛衽起身,朝钟卿行礼,“请受尔玉一拜。” 恰好是,钟卿再一次拿扇子抵住了他的手,“我说过,你我惺惺相惜,我只是恰好在此事上能助你三分,你不必拜我。” 温也道:“景迁三分情意,为尔玉周全十分,我自当感激不尽。” “只是你先让自己的侍卫假扮王爷身边的暗卫,又送去温家三车厚礼,宣王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连累你。” 钟卿不以为意,“这个你放心,此事本就是夏氏连同库房那边给你使绊子,我早同王爷禀明此事,你父亲是王爷幕僚,他怎么着也不至于亏待你,今日我叫慕桑过去,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王爷收买人心。” 温也细细品味着钟卿的话,思虑周全,句句在理,只是,温也莫名有点好奇,钟卿是为了宣王收买人心多一点,还是为他...... 钟卿拉他过来坐下,笑道:“好了,我今日回钟家,总不见你,知你在温家艰难,便着慕桑去了一趟,可心中还是觉得不踏实,如今见你安好,我也心安了。” 温也心头蓦地一跳,虽然知道钟卿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好端端一句关切的话,硬是被他说的缠绵又暧昧。 所以钟卿帮他是主要,帮宣王是顺便? 还未曾有人如此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解他困境,免他忧患。 温也胸腔升起一股暖意,突然有些无言了,“景迁,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钟卿道:“简单,以身相许如何?” 温也失笑,显然没当真,“且不说我们都不好南风,就是如今我们这身份,同为男妃,我若以身相许,岂不是有悖伦常?” 钟卿以手支颐,散落的青丝垂下,给人几分随性恣意之感,却不显轻佻,他认真看他,“若不论身份,我娶了你,也是一桩美事。” 温也微怔,差点就要信以为真,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这是继续拿自己寻乐子呢。 “从前只听闻你饱读诗书,是位怀瑾握瑜的君子,如今熟识后才知,你也时常有不正经的时候。” 钟卿挑眉,似乎对于他说自己是君子的评价有些意外,“那许是你从前不曾了解我,我钟卿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若真要感谢我,怎的不拿出点诚意?” 温也赧然。 诚意。 如果那支簪子算的话,只是方才…… 钟卿:“怎么了?” 温也问:“你想要什么诚意?” 钟卿倾身过来,眸子清亮如一弯琼月,“我看你袖里那支发簪就不错。” 温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他买簪子的时候,被慕桑这个人精看出来了他的意图,又给钟卿说了。 “你既知道簪子的事情,那想必方才栖衡也同你说了,簪子已经断了。” 钟卿:“无碍,给我看看。” 温也拧不过他,从袖中掏出盒子。 钟卿打开看到断成两段的簪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温也怕他嫌弃,吞吞吐吐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实在惭愧,家中贫寒,没有银钱买贵重的物件……” 他哪里是家中贫寒,这些年温柏年跟着宣王暗地里也敛了不少钱财,只是温也在家时常受苛待,被克扣月银也是常有的事,本来吃穿本就打紧,买这支簪子怕是把自己所有积蓄都花光了。 “你就把我钟卿想成那般嫌贫爱富之人?”钟卿微微一笑,眼里流露几分动容,“礼轻情意重,这簪子好看,我很喜欢,这谢礼我就收下了。” “欸!” 温也见他要盖盒子,连忙上前想把簪子夺过来,一时不查覆到了钟卿手上,仿佛是要去握他的手。 微凉的触感让温也心惊,他讪讪收回手,低声讷讷道:“我怎能送你断玉,不吉利的。” 钟卿却说:“你送的自然是好的,我钟卿就不信,一支断了的簪子就能克我。” 温也心里一热,能和钟卿这般不拘贫贱,体贴入微的人做朋友,大抵是他入王府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事了吧。 心中也不由得更怨那仆役方才不看路,怨自己没能揣稳簪子,“可惜,给你也不能戴了。” 钟卿笑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 栖衡护送完温也回自个儿院子,再回扶风苑复命,行至门口,背后突然响起一阵破风之声。 栖衡脚下轻轻一蹬,身形微闪,稳稳躲过了从后而来的“暗器”——一坛子酒。 随着哗啦声响,酒坛子成了稀碎,美酒的甘冽芬芳酝酿开来,倒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 栖衡却不为所动,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树上那人。 慕桑挂在树上,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坛子美酒被摔得四分五裂,气得从树上窜下来,暴跳如雷,“栖衡!我好心请你喝酒,你他娘的居然把我的酒给砸了!” 栖衡不知道他又是从哪儿坑蒙拐骗来的钱去买酒,不过他可不背这口黑锅,“是你自己要扔过来的。” “你明明能接住,你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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