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舒,你……更好看了。”慕屹川痴痴地道。 楚星舒笑道:“二皇子过誉了,许是太久未见,觉得新鲜吧。” 慕屹川听出他语气疏离,心头一慌:“你在怪我这么久才找到你,是不是?” 楚星舒摇头,“我不过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他掏出一个锦盒,朝慕屹川掷过去,“这个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第240章 妻儿 慕屹川打开盒子,盒子内的红珠依然如杜鹃啼血。 他想起第一次为楚星舒戴它时,楚星舒窝在他怀里沉睡,慕屹川生怕惊醒了他,笨手笨脚地戴了好半天……那种心头被填满的甜蜜滋味,他每每忆起都会心悸不已。 后来,也是因着这红珠,他认错了人。 楚星舒消失的这几年里,他反反复复想过,自已真的是认错了人,还是在自欺欺人? 他希望那戴着红珠的人是楚星舒,这样,他的星舒就活着…… 他的懦弱付出了代价。 慕屹川将红珠放进锦盒里,随手用力抛了出去。 “你——” 慕屹川苦笑:“别人戴过的东西,你自是不会要的。因为它,我弄丢了你,还留着此物作甚?” “你的东西,自然是随你处置,丢了也好,你我之间,也不必再有过多的牵绊了。” “怎么可能没有牵绊?”慕屹川缓缓朝他逼近。眼神坚定,仿佛要穿透眼前人的灵魂。 随着他逐渐靠近,楚星舒不自觉后退一步,“我说了,你不准过来!” “你都打算不要我了,我为何还要听你的?”他的语气里带了偏执的愤怒。 慕屹川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楚星舒,你我之间,不可能没有牵绊,哪怕是死了,我也会追着你下地狱!” 楚星舒放弃挣扎,露了一丝得意的笑意,“慕屹川,一切已经晚了……” 慕屹川牢牢抱住他,闭着眼睛感受这人在怀里的呼吸。 他抱得太紧,以至于楚星舒每一次的心跳,都好像在他心头跳跃。 不是做梦,这一次不是梦。 耳边响起楚星舒冷冷的声音:“慕屹川,我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你还要纠缠吗?” 慕屹川身体一颤,捏住楚星舒的下巴,疑惑的盯着他,“你休想骗我!” 楚星舒直视着他,平静而认真:“真的,我没有骗你。” 楚星舒拉开他的手,背对着他,继续道:“当年我毁了容貌,那样子丑得连自已都看不下去。” “而你却……后来我去了灵隐宫,宫内一名婢女竟然不嫌弃我,悉心照料,而我……也不想再回来,就在那里与她成了婚,生下了忧儿。” 慕屹川恼海中不禁想到楚星舒与女人结合的画面,抑制不住醋意翻滚,又恨又痛,“那个女人,你也带回来了?” 楚星舒轻轻摇头,语气中有惋惜:“她生下忧儿不久,就过世了。” 慕屹川冷笑:“死了?倒是好事,省了我一番功夫。” “慕屹川,不许侮辱我儿的生母!” “你心中,她就这般重要,我说她一句也不行?楚星舒,我告诉你,今日她是死了,她若活着,我也会杀了她,捆了你!” 楚星舒冷笑:“捆了我又如何,捆得住心吗?慕屹川,你这个人,不论过多久,都是这么自私!” “我的自私永远只为一个人,为了这个人,我不在意变成什么人!” 楚星舒轻声道:“看来……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此处风清云朗,适合二皇子静静心,我想一个人走走,先告辞了。” 慕屹川看着那清瘦的身影飘然而去,足下却像生了根一般,立在原地。 许久以后,他视线落在那具棺木上,苦笑:这人还是这般挑剔难养。 楚星舒在寨内闲逛了许久,大致把布防了解清楚了。 他这才觉得困得撑不住,胡乱寻了一处老槐树,依地而坐,靠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衣裳沾了清晨的雨露,风一起,透着寒意。 他打了个大喷嚏,这才留意到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黑色披风。 他将披风裹紧,疾步回到院子,却惊讶发现,昨日院中的棺材不见了。 雪风迎了上来,陪着笑脸,“公子可回来了。” 楚星舒悄声道:“他呢?” “主子去厨房了,公子请随我来。” 雪风推开了楚星舒的房门,楚星舒见他神神秘秘地,也不多问,跟在后头。
第241章 隐忍 楚星舒走进卧室,潮味没有了 ,卧榻也换了,上头铺着整齐的锦被。 “这是……” 雪风道:“这地方实在买不到防潮的床木,主子担心公子睡不好,连夜用那棺材木改了这张床榻,公子要不要来试试,看看是否合心意?” 楚星舒有些惊讶,“他几时还会这些木工活了?” 雪风苦笑:“何止木工活,主子这几年……总是醉酒,清醒的时候就研究公子过去擅长做的事,雕刻,厨艺,这些学得比外间师傅还厉害,只除了……画画,主子努力过放弃了。” 楚星舒轻轻坐到榻上,软硬适中,他不得不承认,这张床,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这人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不能缺觉。两日没怎么睡了,已经是他极限。 此刻屁股沾上床,就跟粘住似的,困意也上来了。 雪风也算了解他,识趣道:“公子若是困了,先歇一歇,我不打扰了。” 雪风体贴的关上了门,楚星舒倒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有只扰人的手指点着他的鼻尖,在耳畔温柔低语:“星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楚星舒分不清这声音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感觉好像回到了那段缱绻时光,总是被慕屹川盯着吃东西。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地,好似与梦中的情境重叠。他轻轻拨开那手指,在那手指上掐了一下,咕哝道:“别吵了……我再眯一小会儿……” 慕屹川看着楚星舒无意识的反应,和过去一般无二。心头涌动,湿了眼眸。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将楚星舒拥在怀里,楚星舒很快在他怀内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脑袋习惯性的蹭了蹭他的胸膛,鼻息沉重起来。 慕屹川叹了一口气,舍不得再吵他,目光贪婪地看着他,一刻也舍不得挪眼。 他珍视地描摹楚星舒精致的五官,轻声道:“想睡就睡吧,睡多久都可以。” 楚星舒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香,好久没有这般舒服的睡过觉了。 他睁开眼睛,习惯性的有点发懵,直到对上慕屹川深情的眼眸,这才意识到是躺在慕屹川怀里,他突然发力,将慕屹川推下了床。 慕屹川坐在地上苦笑,“星舒,你力气好大。” 楚星舒刚才是和衣而眠,他整理着弄皱的衣裳,“听雪侍卫说,二皇子近来学了不少本事,我看他还少说了最重要的一样,二皇子竟然学会爬床了。” 慕屹川站起身,拍了下衣服上的灰尘,无视他话中的讥讽,问:“你饿不饿?” 楚星舒发现这人的脸皮是越发厚了。 慕屹川打开桌上的食盒,眉头一皱,“菜都放凉了,不能吃了。” 楚星舒见他端出一碟牛乳糕,笑道:“好在这牛乳糕可以吃凉的,你先垫一垫,我再去给你做些热食。” 楚星舒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食盒里丰盛的菜肴,糖醋排骨,小馄饨不稀奇,竟然还有酱鸭舌。 慕屹川见他直勾勾盯着那盘酱鸭舌,“你想吃这个?” 楚星舒问:“此处怎么会有鸭舌?” “我让雪风骑了‘红缨’去外城买来的。” “劳民伤财!” 慕屹川耸耸肩,将食盒盖上,“想吃也得热一热,先吃牛乳糕吧。” 楚星舒大方的舀了一勺入口,“多谢了。” 慕屹川笑容一僵,“星舒,你我之间,不需这般客套。” “此一时彼一时,别说这一桌膳食,你贵为大朔的摄政王,又送了姒国给我们南越国,我理应要谢你的。” “在我心中,你我本是一体,不分彼此,过去是,以后也是。” 楚星舒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加灿烂,“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物。更何况,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已的血脉,劝二皇子一句,不若也好好择一门婚事,有了子嗣,就不会再执着这种断袖之爱了。” 眼见慕屹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楚星舒接着道:“女人……抱起来的感觉,真的更加美妙。” 慕屹川拳头握得发白,克制着想砸东西的冲动,竟然硬生生忍下了这刺心的调侃,“你慢慢吃,我去把菜热一下。” 楚星舒有些不忍,“那个馄饨热了就不好吃了。” 慕屹川背对着楚星舒,声音有些暗哑,“我知道了。”
第242章 疤痕 慕屹川走后,楚星舒收了笑意,还是小口的吃着熟悉的味道。不得不说,慕屹川的确手艺见长了。 过去,他是质子的身份,常常在鬼门关前打转,没有什么大抱负,后来有了慕屹川,他也乐得沉醉。 回来后,他想了很多,幸儿年幼,阿姐身体并不好,南越国也早已是千疮百孔。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事情与过去只围着慕屹川打转相比,他深觉自已过去过得浅薄了些。 连贺兰羽都知道,姒国的灭亡不过是楚星舒背后有大朔。 可如今,他不仅仅是楚星舒,他首先是南越国的摄政王。 南越国不能因着慕屹川而存活…… 楚星舒也知道慕屹川的错认,罪不至死,可他就是无法释怀。 或许是过去太过甜蜜,因而一点伤痛,他就觉得痛入骨髓。 他忘不了那种相看不识的痛楚,忘不了慕屹川搂着别人时,那种自惭形秽的痛。 更忘不了,自已是如何一片一片拼凑起这破布一般的身体。 这种疼痛太真实,疼得他有些怕了。 楚星舒将脸埋入双掌,他知道慕屹川在隐忍自已言语中的挑衅,可他竟没有感受到一丝快意。 雪风在厨房打下手,犹豫了半晌,还是开了口,“主子,公子好像变了。” 慕屹川顿了一下,轻笑,“他哪里变了?还是这般挑食难养,毒舌难缠,专挑人痛处踩。” “主子被踩得痛吗?” 慕屹川无奈摇头,“痛也得受着,他这个人啊……看似难捉摸,实则顺着毛一捋就一目了然,让他把气全部发出来了,就会好了。” 雪风一头雾水,“我就是觉得他完全没发火才奇怪,本来担心见面后,他会不待见咱们,可是……你看他客客气气的,你做的床,他照睡,你的饭,他也不拒绝吃,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疏离。” 慕屹川沉默着,将锅里的菜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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