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云嘴角扬起。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小灼提着包袱出来,对着楚成允和丽太后拜了几下,含着泪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小灼,你要去哪?今晚府里宰了一头羊。」丽太后问。 小饼在一旁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楚成允咬了咬牙,一把拉过往外走的小灼,「不走了!回去!」 「……」方凌云。「你可考虑好了!」 楚长卿微眯着眼睛,看几人的你来我往的对峙,老辣锐利的眼神,如长年盘旋在断崖上的鹰。「这是怎么了?阿允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方凌云手里。」 丽太后坐在一旁,拧着眉头,「把柄?」 才说完,小灼又哭唧唧地拉着方凌云往外走,「走,我跟你走。」 这么大的骗局,翼王知道可就完蛋了,他可真不想再看到自家主子被折磨了。 楚长卿见状,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欲要破口而出。 「站住!」他冷声道。「说清楚再走。」 小灼身体抖了一下。 楚成允脸色一沉,豁出去了,「方凌云骗了你。」 !!!方凌云,「我何时?」 「那时,他对小灼见色起意,但又因为小灼是大总管,不敢明着动手动脚,于是他给我下药,让我肺疾咳血,离开京城,好趁机对小灼图谋不轨。」 方凌云「……」 「他来凉州骚扰小灼已经不止一两次了。」 「你放屁!」方凌云拍案而起。「分明是你这小太监求着我给你下药,本神医还因为你被京城众人怀疑医术不济。」 楚成允淡淡道,「其实你是心怀不轨。」 方凌云气得手都抖了。 沉吟许久的楚长卿总算开口了,「若风,将这心怀不轨的赤脚大夫打出去!」 「……」 「表弟,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啊!……放开我啊!若风!再推我小心我拿针扎你啊!啊!」 方凌云的声音渐行渐远,楚成允大大松了一口气。 「所以,阿允那时咳血都是假的喽。」楚长卿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眼里闪出危险的光。 在场的人都感到一股由脊背升腾而上的凉意,只有丽太后在好奇地看着两人。 楚成允眼珠子转了转,回首,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怒目瞪着他,「假的又怎么样!」 在场众人,「……」 楚长卿,「……」 楚成允拉起一旁母妃的手,一手拉着小灼,「那头羊准备怎么做?」 丽太后,「还不知道,阿允想怎么吃?」 「烤全羊吧。」楚成允回头对着苏姑姑和小饼招手,「小饼,苏姑姑,站着干嘛?快过来。」 小饼和苏姑姑小心翼翼地对着发愣翼王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风灌进屋子里凉飕飕的,楚长卿独自一人坐着吹冷风。 木然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扇的脸颊。 ……
第120章 老混蛋和小混蛋 院子里大家伙摆了桌子椅子,碗碟调料准备烤羊。 「殿下,你那么打王爷不怕他……」小灼小声问。 「怕他做甚,他若再敢阴阳怪气还得打!」楚成允站在火堆旁,一边给羊刷酱一边说。 语气里全是硬气。 「那是阿允新纳的宠妃吗?」丽太后亮着眼睛开心道。 「是的呢母妃,你往后想如何教训就如何教训,不用有所顾忌。」 「打跑了怎么办?」 「没关系,跑了阿允再找一个。」 「咳咳!」有人咳咳。 楚成允斜眼看了一下站在院门口抵拳尴尬咳咳的楚长卿,声音稍微缓和一点,「把那边的牛肉串一串,等会要烤。」 楚长走过来,默默在一旁串牛肉。 一副鹌鹑样,众人都不敢吱声,唯有丽太后乐颠颠地往他跟前凑。「乖儿媳,你叫什么?」 「长卿。」 「长卿,太大块的肉要多串两节,不然不好翻面。」 「嗯,多谢母后指点。」 楚成允听闻转头去看,这会瞧着真是顺眼多了,果然有的人天生就是贱骨头,欠揍。 …… 晚饭后,楚成允躺在书房的榻上看书。楚长卿伏在一旁的桌案前处理公文。 眼睛几次瞟向楚成允那边,又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甘的起身,坐到楚成允身旁。 「阿允,我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楚成允白了他一眼,翻了个面,继续看书。 楚长卿半蹲在榻旁,乞求道,「阿允,我就是想知道。」 楚成允依旧没有理他。 楚长卿眼眶有些泛红,一手搂着楚成允的腰,把额头轻轻抵在楚成允肩头。「对不起,阿允。是我的错,让阿允伤心难过,阿允可知,那夜阿允被埋在雪地里的情景我到现在还记得,许多次梦见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如今想来依旧心惊自责不已……」 肩头有些湿凉,楚成允心有些软下来,转过身看他。 楚长卿,「阿允那时,为何会……」 楚成允被那眼中情绪激惹,于心不忍,放下书册,将他拉到榻上,搂着他的腰。 「曾经我总是不解,为何我的亲生母亲会投湖自尽,会抛下我。后来母妃小饼出事,那时便忽然明白,或许真的是没有盼头了吧。 我这一生从小到大,都活得烂透了,即使再如何努力,自己的人生自己依旧无法做主,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护不了自己想护的人。」 楚长卿心口猛然一紧,手臂不由得将怀里人紧紧圈着。 「我恨你,那时真是恨透你了,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可我又知道母妃小饼出事不是你所愿。」 「孟澄说我同袖月馆的婊子一样,宫里的人也都知道我是你的玩物。」 「阿允……对不起。」楚长卿搂着他的手有些颤抖,心口痛得厉害。 「我想这样悲剧的人生,不如死了重新来过,那时险些一脚踏进那荷花池。我等不了,无法眼睁睁看着母妃就这么一日日睡过去,也不知道那苟活下来的日子有何盼头。」 楚长卿翻身,俯身封住了他的唇,泪水止不住往下淌,密密麻麻的痛席卷全身。 他抱着楚成允在他颈间不停流泪。 「景若园有一株红梅,我想折一支,放在母妃的枕边,为她做这最后一件事。」楚成允嘴角溢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然后,滑了一跤……」 显然滑的那一跤差点要了他的命,却也救了他一命,这真是一个滑稽的结局。 那时他是真的有放弃生命的念头,再如何坚强的人,也会被重重压力击垮,而最后只需那一根轻盈的稻草,就可以将人毁于一旦。 楚长卿猜到了,经怀里人亲口证实,更觉得心惊胆颤。 如若他的阿允真的跳了荷花池,那对楚长卿来说简直是灭顶般的绝望。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对他真是坏透了。 他以为他的阿允每日微笑着,就以为他的心也是乐观无谓的,可直到那场火灾,他才知道他隐忍了多少。 他的阿允虽然坚强,却也脆弱,虽然乐观,却也会悲伤难过。 他的阿允吃了好多苦,该有人疼爱。 「往后皇叔会疼阿允,一辈子。」 楚长卿抱着人坐起来,轻轻拥着他,「往后的每天都会疼我的阿允。」 楚成允笑起来,「如果没有那次的事,皇叔是不是就不会放阿允走了,嗯……连解药也不给阿允。」 楚长卿也跟着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时,看到阿允不哭不闹,总觉得心口难受,看到阿允冻得发抖,也越来越不是滋味,如果没有那次的火灾,也许不过多久就会不忍心,给阿允解了这毒。至于放阿允走……」 楚成允睁着好奇的眼睛等他把话说完。 「想都别想。」楚长卿小心翼翼地搂着他,「阿允这辈子都是我的。」 「老混蛋。」楚成允笑着骂了一句。 楚长卿眸中浮上笑意,里面溢满了幸福的星光,「是你这小混蛋先招惹我的。」 「可是阿允伙同方凌云一起骗我,还骗了这么久,良心过得去吗?」 「怎么会过不去,你活该。」 「小混蛋不老实该罚!」楚长卿抱着人往床榻边走去。 楚成允也不挣扎,在他怀里,朝他扬了扬拳头,「老混蛋,你敢弄疼我试试看!」 「哈哈哈哈,」楚长卿爽朗地笑起来。「阿允都说说,你这什么属性,乖的时候像只猫,狡猾的时候像狐狸,呲牙咧嘴的时候像只小狼崽。」 楚成允在他怀里闷声笑着,「你!温柔的时候像只老母鸡,坏起来的时候像只大灰狼,凶起来的时候像只花斑虎。」 「哈哈,为什么是老母鸡!」 「你管我为什么,说你是你就是!唔……」 「阿允……抱着我。」 交缠的呼吸声,如悠扬琴瑟和鸣。 …… 楚长卿最喜欢抱着他的小心肝,放在自己腿上,像抱小孩一样。 楚成允也很享受那个温暖的怀抱,屋里寂静,月色从窗外洒进来,给一切景物蒙上淡淡薄纱。 「皇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楚成允靠在他怀里,轻声开口。 楚长卿侧头看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失落怅然,心头不由得一紧,「我怎么会不记得阿允。」 「皇叔不会记得。」楚成允眸子黯淡下来,扭过头,看向别处,那模样瞧着似乎有些生气。「都十几年了,早该忘了。」 楚长卿抱着他,许久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窗外,思绪陷入回忆里。 「阿允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吗?」 「不记得!」楚成允赌气,闷声道。 楚长卿笑了一下,「可我记得,那时在景若园,有个瘦瘦小小的小人崽把一个啃了一半的脏兮兮馒头递给我。」 「……」楚成允愣了一下。 楚长卿继续说,「我不理他,那小不点就以为我是哑巴。我观赏池里荷花,他觉得我是想吃池子里的莲蓬,第二日他就给我带了一个莲蓬。」 楚成允眉眼弯起。 「后来那小家伙可惨了,给我剥了好几日的莲子,手指甲都抛了。」 楚成允憋着笑,握着拳头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坏透了,净知道欺负小孩。」 楚长卿继续没脸没皮地说,「话说,那时那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看着白嫩嫩的,像豆腐又像包子,好几次都想给他整个咬下来,吞到肚子里去。」 「哈哈,皇叔果然是野人,吃小孩的野人。」楚成允在他肩头笑,那双眼睛里如同盛了满满一瓢星光。 楚长卿一手抓过自己脖颈间的手,在那白皙如玉的手臂上轻轻咬了一下,「嗯,味道没变,同十几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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