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地说:“不就是个朋友嘛,这有什么的,小王爷是个正直之人,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什么可稀奇?” “哼,就小王爷那淡泊冷漠的性子,那是会为了朋友跟中郎将起争执的人吗?还不是因为他那朋友乃是他心上人!” “你...你你...你的意思是...小王爷他...他是个断...断...” 那宫女几乎惊叫出声,而另一位则立刻捂住她的嘴,责备地斥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这要给他人听去,又该说咱们嚼舌根了。” 这宫女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听闻,这男子虽然长相奇丑,可胜在文采飞扬,才略胜人才深得小王爷的心。要我说,我看也未必就是坊间传闻的断袖之嫌,你看这小王爷一表人材,文韬武略的,要是是你,你愿意只做一个小王爷吗?” 另一个宫女则嘻嘻笑道:“要是是我,我就愿意做小王爷身边的女人...” “瞧你那点儿出息,不要脸!好了好了,咱还是快点儿走吧,这些事儿我就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讲,要传出去了咱俩都得挨罪。” 话语刚落,随着一阵匆匆离去的脚步声,谢文昕脸色早已毫无血色,平白铺上一层冷霜。 方才二人说话的时候,璞绵在他身边早已吓得一身冷汗,几次三番想要上前将那两个宫女揪出来,却都被谢文昕拦下。 谢文昕忽然自嘲一笑,冷声道:“璞绵,要是是你,你甘心只做一个小王爷吗?” 璞绵一听,立刻扑通跪倒在谢文昕脚边,紧张地答道:“陛下,小王爷对陛下您是忠心不二,这些年一直陪伴左右,事事以陛下为先,未曾有过半点僭越之心,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还请陛下明鉴,切勿轻信谣言,奴才立刻就派人将方才二位拿下,并彻查传出谣言之人。” 谢文昕稍稍弯腰,伸手托起璞绵前臂将他扶起,微微笑笑,淡然说:“皇兄待朕是赤子之心,朕如何不知。只是有些旁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历经这么多事,恐怕早就没有了小时候那份纯粹了。” 璞绵始终垂着头,目光沉视着谢文昕那双金丝绣龙的玄色短靴,不敢说话。 谢文昕伸手折断了方才拦在自己面前那条软枝,只留下一朵半开的花朵在手心上,便将那枝条随便扔到地上,阴冷地说:“朕那皇兄年纪也不小了,朕也该为他的婚事筹谋一下了,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世间难测皆人心。
第二十三章 ◎小王爷被赐婚,二公子很矫情◎ 二月十九,天阴绵雨。今年的早春比往年阴冷,冬末的凛风还没完全舍得离开怡都,吹杂在雨中,怡都更显凄神寒骨。 刚过正午,乌云密布,四下昏沉,细雨无物,路面湿滑。 谢宁身穿墨色锦袍,对襟处用银色丝线勾勒着合欢花纹,腰间依旧左右佩戴着那对阴阳双鱼血玉玉佩,脚上踩着绒面黑短靴,靴子每踏进水洼里,溅起水滴都挂在绒面上,反射出晶莹。 他刚从崇承宫与谢文昕一起用完午膳,正从宫里出来,一直往流芳门方向走去。 甬道两边高筑的石墙让这青砖路更显昏暗,谢宁目光阴沉,一直注视着甬道尽头。路过的三两宫女见到他都自觉往墙边靠去,颔首低头行礼,直到谢宁走过,她们才继续前行。 自幼在宫中长大,从蹒跚学步到如今步履昂扬,这条路谢宁已经走了成千上万次。 小时候每逢在宫中呆到夜晚,王桓都与自己一同乘车出宫。在车舆里,王桓都会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靠到他身边,另一只手掀起车舆一侧帏裳,然后伸出手指指向夜空不尽繁星,兴致昂扬地告诉自己哪里是北斗,哪里又是紫微。 旧时星阑醒人笑,宫道愈行却道短。醒时再走青石路,路上行人恨长孤。 方才一顿午膳,尽管桌面摆放皆是自己平日喜爱的菜肴,但谢宁是完全食不下咽。 从谢宁刚拿起筷子,谢文昕提起朱太后要给自己立后开始,谢宁便已觉得心头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这位年幼陛下的过于了解,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知道谢文昕接下来想说什么。 果然,谢宁第一口饭还没进口,谢文昕便缓缓放下筷子,眼神飘忽不定地凝视着谢宁的衣领处,谢宁的心顿了顿,也跟着放下筷子,却没有说话。 谢文昕一直不敢直视谢宁双眼,二人无言片刻,他忽然略显紧张地问:“皇兄,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娶一位夫人?” 一如谢宁所料。 他目光凝在谢文昕的碗边,沉思半晌后,才沉声答道:“臣不过刚袭爵位,而且陛下刚登位,根基未稳,臣还愿再辅助一二...” 谢宁也就说出两句后,便也编造不出来更多的借口了。 这些年里简氏和谢蓁蓁并非没有替自己筹谋过婚事,只是自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她们深知自己脾性,知道多说也是无济于事,才得以侥幸蒙混过去。 可如今谢文昕忽然一问,他怎能不知道其意思,可是这越是心虚,便越是找不到可应之辞。 其实谢文昕本也心虚,可当他见谢宁这般推搪竟然比自己还没有说服力度,心里竟徒添了几分坚决,他定了定心神,道:“皇兄辅助朕,可皇兄也需要有人辅助你的,不是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余光悄悄瞥向谢宁,见谢宁始终脸色暗沉不说话,这就更加助长了他心里的底气,便又道:“皇兄这些年一直陪伴在朕身旁,若是因为朕而耽搁了皇兄终身大事,那朕心里也不得好过啊...” 谁知谢文昕话音未落,谢宁却忽然站起,一拂衣摆猛然跪下,垂头沉声道:“臣之意,还望能留在陛下身边尽为兄之义,为臣之道,儿女情长之事,于臣,不过风月,臣宁暂且放置而尽心尽力辅助陛下,还请陛下理解成全!” 谢宁如此一跪是完全出乎了谢文昕意料,他顿然吓了一跳,惊慌失措连忙将谢宁扶起,只是之后一顿饭的时间里二人再无提及此事。 可是种子只要种下了,就算在再不宜的环境里,它也会生根发芽。 谢文昕害怕的忌惮的,是年少时王桓张扬骄纵表露的野心,是王桓手上背负的祸害太子,谋逆策反之罪。就算王桓后来如何风流无道,但只要疑心已起,对于心中早已惶惶不得安宁的谢文昕,一切都是可以再次加害自己的理由。 他想要的,是王桓离开谢宁。 谢宁是天下藩王中唯一一个身处京师的世子,只要他不与谢宁在一起,就算王桓再聪明绝世,他也少了一个可以为他登上王座的人。 尽管谢宁平日里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如此种种,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同时也都比谁都烦躁不安。他刚出流芳门上了车,快过曾经的沅陵侯府时,他忽然叫停了车子。 谢宁正要掀起门帘,一直伴随在外的琳琅忽然探上前来,冷静地说:“小王爷,快下雨了,还是赶紧回府吧,别让郡主担心了。” 谢宁目光凌厉地移到琳琅脸上,只见琳琅眉心微蹙,忧虑凝视自己,他盯了琳琅半晌,心中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却还是将门帘放下,闷闷不乐地坐回到车舆里的座位上,再无多言。 直到回至王府,谢宁刚下车便见到门外一侧停着一辆简朴的驴车,便随口问门童:“杜老先生今日这么晚才来吗?” 那门童却摇摇头,说:“今日杜老先生不得空,来的是祁大夫呢...” 谁知这门童还没说完,谢宁已经往屋里冲了进去,带过一阵风,扬起了门童的衣摆。 还未到简氏门口,就见到祁缘两袖清风地从屋里退出,侍从提着药箱跟随其后。祁缘神态清凌,面容俊逸儒雅,与之前在王桓府上所见的如街头小贩打扮的祁缘简直如若两人。 谢宁心头不禁一顿,却连忙走上前,正要开口询问王桓近况,但见着琳琅与家仆都还在身旁,便忍住,只问:“家母的病,是否有好转?” 祁缘微微一笑,平和地说:“夫人头痛症由来已久,心中又过忧过虑,加上初春阴气寒凉则易邪气入体,只要按时服药,切勿思虑过度,即可有所缓解。另外...” 祁缘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缓缓移到谢宁双眼处,幽幽地继续说:“其余一切无妨,小王爷尽可安心。” 谢宁听罢,一直高悬的心才稍微落下。略表谢意后便让祁缘离开,信步又走到了简氏床前坐下,简氏见到他固然欣喜,询问一番今日入宫事宜后,又说想要休息,便让谢宁先行离开。 祁缘出了淮南府后没上自家车子,只说还有一户人家请了他过去,便自己一人往王桓府上而去。 刚敲门一下,手还停在半空,门就被从里打开一条细缝,青樽见来者是祁缘,才将门打开,而且慌张将他带进去。 青樽一边急脚往里走,一边紧张地说:“我这刚想去找您呢,您就先来了,来的可巧,您快看看公子吧。” 祁缘边走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他是醒了?” 青樽点点头,停下了脚步,回头脸色艰难地看向祁缘,又摇摇头,说:“您今早走了没多久,公子便醒了,只是醒来还是昏昏沉沉的,只讨了一口水喝下,便又昏过去了。” 祁缘两眉皱起,不由多说便信步往屋里走去,还没跨过门槛,就传来王桓虚弱的呼声:“知行...别走...别走...” 也不知道王桓梦中为何,这时刚好翻身,却差点从床上摔下,祁缘赶紧冲上前将他扶好,边对着青樽伸手,低声说:“温水。” 从梦魇惊醒,王桓连双眼还不能完全睁开,本来一双丹凤眼现在更是眯成一条细缝。他脸色惨白瘆人,额上汗珠将细发黏在一起,嘴上已经干涸起皮,鲜血渐渐从破口处溢出,见着祁缘递上水,他迫不及待想要撑起身子,青樽立刻上前将他扶起坐好。 祁缘两眉始终不得舒展,他慢慢将茶杯贴到王桓唇上,王桓才饮完一杯,就沙哑问道:“几日了?” “今日十九了,”祁缘担忧地凝视着王桓,说,“自你十六那晚忽然昏过去,已经三日了。” 一听三日已过,王桓原本模糊不开的双眼骤然睁大,心里一急,只觉一口气在胸前难以上下,猛地连续急咳几声,借着青樽扶着自己的手臂想要走下床,却因为胸口难受越咳越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嘴角也开始不停渗出血。 祁缘愁眉不展地看着王桓苍白的脸,沉声说:“这才刚醒的,还是再缓一缓吧,也不差这么一两天了。最近怡都天湿阴冷的,你还想往外走,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王桓却执拗想要下床,却因身体无力,在祁缘和青樽强劝之下他只能瘫软地靠在床倚,沉重地又合上双眼,缓缓说:“不能再等了,万户节之前...咳咳...一切都要就绪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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