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轩被抬走好半晌,启辕却一直于原地停滞着,仿佛时间静止,直到那下人耐不住想再开口询问时,启辕忽然拳头紧握。 “只能如此了。” 启辕喃喃道。 “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又是初涉政业,如今长临蝗灾,祁州洪涝,惶惶人心,而圣上日理万机,分下的政务自也不止寥寥,如此疲劳过度才导致气短晕厥。这几日让太子好生修养,你们再于饭食中稍加进补即可。” 太医收拾着医具箱,随即又吩咐了晚琴几句便转身回太医院为太子准备药材了。 晚琴送走了太医,回来时就看见启辕已爬到启轩床上,而失了意识的启轩竟还无意识地将启辕紧紧揽着,相拥而眠。 “看来这几天睡不好的,又何止太子殿下一人。” 晚琴自语了声便将寝殿的门合上,悄声退了出去。 启轩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启辕精致过人的小脸。 如画的眉宇舒展着,毫无防备,启轩死死地盯着那两瓣又粉又嫩的唇,片刻后终是没忍住,抬指往那双唇上按了按。 指腹与那柔软相触时,启轩只觉得心都要被软化了。 兴许是许久不曾这样细致地相视,这种感觉令启轩兴奋不已,从前他几乎夜夜都是与弟弟同枕而眠,那会或许早将这样的美景当作习以为常,以为自己还能持续无数次地一睁眼就能看见,因此也不懂珍惜,不曾像今日这般细细地看,如今…… 如今这眼睑,这细眉,这粉唇还有这长睫,每一寸都像一软羽之端撩动他的心尖,让他丢了魂舍了魄,对着这越看越爱的一张小脸儿毫无抵抗之力。 于是又一个忍不住,启轩微微低头便亲了上去,亲了许久,启辕仍一动不动地躺着,那乖巧怜人的模样叫启轩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先前自己事务缠身,不得已只能让晚琴照顾启辕时,她总反复地说六皇子睡得浅,偶时外面刮一阵细风都能将他给刮醒过来,但奇怪的是,他从不觉得启辕睡得浅,恰恰相反,他觉得每次与启辕同眠时,外面就是雷鸣阵阵,这小家伙连身都不带翻一个,睡得又死又香。 想着想着,启轩又忍不住亲了亲他可爱的辕儿,随后便下了床,吩咐下人们又是准备饭食又是呈进奏章。 当时的启轩若能知道启辕所思所想,什么奏章什么天下,或许都不会与他再有相干,又或者,如果启辕能在启轩的亲吻中苏醒,兴许便不会再后来的生不如死的分别。 翌日,启轩不顾劝阻走出凤华殿后,启辕便唤来晚琴。 “带我去盘龙殿。” 这是启辕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不敢不重视。 晚琴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这一领,就将太子殿下的心头肉给领到凌国边境处去了,也是因这一领,盛怒下的启轩当场便将晚琴遣出凤华殿,众所猜言BaN的、所谓太子对晚琴什么青睐有加什么特殊对待,终究也只是虚言之论。 没有人知道六皇子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只知道六皇子这一去后,再回凤华殿时,竟需达五年之久。
第九章 重逢 夜幕之下,沙场之上,一个半身赤裸的健硕身影每低喝一声,便伴着一式又疾又猛的出拳,汗水似雨点般不停洒落,而身影周旁的沙地上竟已呈半湿,半晌后,另一身影靠近。 “齐统领,还在练呢?” 齐统领停下点了点头,没开口言答,只于点头后又自顾着继续抬腿、出拳,招招狠烈,像憋着什么劲儿无处发泄似的,那人没得回应也不闹,仿佛早便习以为常。 “将军喊您去帐营一趟,面色不大好,好像挺着急的。” 齐统领闻罢,停下了动作,他取过那人递来的汗巾随意擦了擦后,又将沙场边的衣服拾起,草草穿上。 “齐统领您慢走哈!” 齐统领走后又靠过来一身影,那人望着齐统领离去的背影满是崇敬。 “齐统领练拳是真的威武,刚刚你瞅见没,嗬那架势,那气场,招招带风!” 来者对开口者抛以一蔑视的神情:“新人就是新人,我跟你说,别看齐统领人高马大,你知道他才多少岁么?” “多少?瞅着……是十五六?俺晓得齐统领年轻有为噻……” 齐统领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但两人却仍望着他离去时的方向。 “啥子十五六啊……”说者比了个十,听者顿时满面震惊。 “多、多少?你是说,我们的齐统领才十……十岁?!” 走入帐营时,将军的面色果然难看,看见齐统领走进帐营后,才稍稍将绷紧的脸皮放松了些。 “你们先出去。” 将军将帐营内的一干下人全数遣出后,才赶紧走到齐统领的身边开口:“齐统领,这次,你真得随本将回宫一趟了。” 齐统领冷漠无光的双瞳毫无征兆地闪动了一下,随即冷冷道:“不必多言,不回。” 将军听了也不意外,只是面色又沉了几分。 “圣上御旨已达,指着名要六皇子回去。” “不回。” 启辕转身欲走,将军大声喝止:“抗旨可是死罪!” “那便同他说六皇子战死。”说罢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顿了脚步。 将军见他如此,便知他定是猜到了,随即长叹一声:“圣上……唉,你回去了便知晓了。也该回了,圣上病了那么久,大小事务大多都是太子一手打理,而且我去年入宫时见太子就面色不佳,羸弱不堪,据说是自你离去时就……” “知晓了。”启辕打断了将军的絮叨,面色仍是冷冰冰的,饶是你粗量细探都看不出他到底什么心思。 启辕拂起帐帘,道了句“卯时出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好像对将军的话题彻底不关心,又好像,根本不愿听及。 将军对着那摇曳摆戈的帘布满面愁容。 沙场又响起了声声低喝。 落叶枯黄,万物萧索。 “太子殿下,该用膳了。”一个面相讨喜的小公公轻声道。 启轩没有抬眼,只是抬了抬手,手还未抬起,太阳穴两端便触及柔软的指腹,一圈一圈地细细揉着。 “膳食都让御膳房热了三回了……”小公公锲而不舍地开着口,语气里溢着股难掩的心疼。 启轩本想拒绝,但一抬眼对上那公公的脸,又像是狠不下心来似的,妥协般地点了点头。 小公公见状两眼弯弯,笑意逐深。 膳食一道道呈上,启轩却只动了几筷便停了,小公公赶忙哄道:“太子殿下这便停筷,圣上知晓了定又得罚奴才了……” 启轩看着满桌子山珍海味,却满脑子都空落落的。 小公公自作主张地为他的碗里又添了几道菜,他顿了半晌,终是如其所愿将碗里为他添的菜都一一吃了。 翌日,身着统领服饰的启辕随于将军身后,终达皇宫。 “据说,前段时间圣上还能垂帘听政,近几日却总嗜睡,所以,只能由太子一人闻政……总之,待会你见了太子,可别太吃惊。” 启辕点了点头,他以为将军让他别吃惊,是指启轩已掌控天下实权一事,可等他真正见了,才知道将军所指为何。 曾经那微微一笑便可使人如沐春风的翩翩少年,如今却瘦骨嶙峋,仿佛他只要稍稍使劲,便可轻易粉碎那人的脖颈。 将军和启轩正开口说着什么,可启辕却充耳不闻,只死死盯着启轩,一直到启轩终于抬眼看他了,才急忙低下头躲开视线。 启辕刚低下头,立马又后悔了,他出外苦练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一见到启轩就手足无措的。 “这就是齐统领?果真如传言般年轻有为……”启轩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咳了两声,咳得启辕心脏都跟着打颤,启辕万万想不到,启轩竟会认不得他。 “啊……他,”将军尴尬地笑了笑,“若非年龄太小,以齐辕实力定不只为四品统领!先前幽国趁我凌国陷天灾之危,大肆犯我凌国边境,若非齐辕齐统领冒死潜入敌营,一把火将其粮仓焚作灰烬,只怕那幽贼势必要不死不休,继续进犯我大凌国土。” 将军言罢望向启辕,眼中满是骄傲,可启轩却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只自顾低喃着,启辕全神贯注倾听,才知道他竟是一直重复着齐辕二字。 三人沉默许久,启轩才哑声道:“那……他呢?” 启轩一开口,启辕便知道他所指的“他”,是自己。 将军支支吾吾:“六皇子……分毫未损,请太子殿下放心。” 启轩闻言后眉宇间的皱痕才稍稍舒展几分。 “如此甚好,若让我知道他损了一丝伤了一毫,会有什么后果,将军你也是知晓的。” 将军闻言赶紧单膝跪下,“微臣,领命。” 一边是思弟心切的太子,一边是不愿相认的六皇子……这两个,不论哪个都不好得罪,真是苦了夹在其中的将军了。 启辕双手微颤,抬头对上那一双眼时,他又忍不住躲了开,继而随着将军单膝跪下。 启轩摆了摆手,“无事,便退下吧。” 启辕退下时,只见启轩身旁一公公毫不拘谨地将几封公文呈上,而启轩与其视线交汇时,暗淡无光的双眼中顷刻间便微涛起浪。 公公倾身附耳说着什么时,启辕再克制不住地转回身来。 他再也不躲,直直地看向那让自己思入骨、念不忘的罪魁祸首。 启辕跪在殿中,声音低沉洪亮:“臣弟,告退。” 再抬眼,启辕便如愿见那一双原本无波无澜的眼,因着寥寥四字,便于骤然间掀起惊涛巨浪。
第十章 禁忌之吻 启辕丢下四字后,便随将军出宫入住将军府。 将军见其一路沉着脸寡默无言,尴尬了许久后,终是选择打破僵局,一开口,便直言重点:“你也实在太过冲动了,难得太子殿下辨不出你模样,竟还……易你之名隐你身份一事,不是你与圣上相商后所作的决定么?” 启辕闻言后冷冷地望向面前之人,随即又转回视线,全无神情地低声应着:“当初我提议于军营中隐埋名姓,只为避嫌、避免麻烦,可不是为了让他认我不得。” 说着说着,启辕又黯了目光,继续沉默。 两人回到将军府,前脚还未踏入府邸呢,便被一宫里赶来的小太监挡住。 “许将军、齐统领!” 小太监堆着满脸笑意迎面而来,将军见状露出惊喜之色,望着仍是满脸冷漠的启辕道:“定是圣上召见!御旨中可是指名急召六皇子启辕。”将军说罢,启辕脸上仍是不温不火的,好似不以为意,又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将军见其如此竟也不怒,仿佛早已习惯了。 “将军说笑了,奴才是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来请齐统领入宫与太子殿下同进晚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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