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日了,小伙子你命也真是大,那马儿在雨里驮你走了一路,我内人在上河遇见你时,你都只有出气没入气了。” 启轩刚着急地想起身,又被一把推回了床上。 启轩环视了屋子里一眼,发现这屋子很是狭小,而且整个屋中就一张床,另外的地上卷着凉席和草垫。 看来这三日,实乃委屈这两位老人家了。 启轩忍着伤口开裂的痛楚下了床,对两位老人家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 “小生傅启轩,谢二位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必重谢二位,只是此刻,我还有必行急事,稍迟一步,许要害了更多无辜之人。” 启轩起身便着急要走,刚行两步,胸前便被一手拦住。 “不是我们不让你走,只是这儿荒郊野岭,你这般仓促离去,寻不寻得到路是一回事,更别说如今这外头兵荒马乱,你身子又羸弱,怕是撑不到你去行你必行之事。” 老婆婆也说了几句,启轩听不懂,便看向老太爷。 “她说你三天不曾用食,现在定是饥肠辘辘,说给你备好饭食,有什么,等吃饱了再说。” 老婆婆见意思传达了,忙不迭便转头跑了出去,启轩知道,她这是去准备做饭了,如此,他也不好再负其心意,只是心里这股不安实在太盛,叫他坐立不安。 启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开始分析着眼下的情况,这老太爷说他被带至荒野,也只有荒野之地能侥幸脱逃战火之祸了,只是这也说明了他离启辕的距离越来越远,也不知此时战局究竟如何,不知启辕,是否仍平安无事。 老婆婆的手艺很好,即便是在这种情形下,启轩也还是忍不住再添了一碗,第二日一早,启轩便驾马离去。 这户人家家境拮据,他这样住下去,不仅会害得死活不愿他睡地板的二老染些病疾,也会让将他们不多的积蓄提前花费完毕,所以他走了,可悲的是他掏便全身都寻不到值钱的东西,连那柄玉扇…… 启轩回头看了眼这深山中的隐蔽小屋,随后一夹马腹,手持缰绳,策马远行。 · 启轩不知道这里为何处,只能随意选了个方向,幸运的是,不过半日马程便抵达了城楼。 城墙上插满了凌国军旗,威武无比,城门两道站着近十位官兵,每一位入城之人都被细细查看,像是在寻什么。 启轩见此内心一动。 莫非,辕儿已知我未死…… 想着想着,便下马走近了去。 · “下一个!” 官兵不耐地挥着手,示意那平民入城,等快到启轩时,官兵却拦了他跟前一人,那人着深色衣袍,被抓住肩膀后满脸皆是恐惧。 “来人,拖下去!” “官爷!官爷你这是何故啊!小的可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从未作过什么出格之事啊!” “巧了!我们平日里所擒的纣狗也是此番说辞,圣上传令,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你这般装束,当场诛杀都不为过!” 那人还在高喊冤枉,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可怜。 启轩这才明白,这些官兵是在寻纣党,而非寻他,若是如此…… 启轩沉着脸欲不动声色退出人群,无奈这脸和个子均太过出挑,刚退一步,就叫另一位官兵瞧见了,“你!上前来!” 那官兵指着启轩,“神色躲闪,行踪鬼祟,说!是不是同党!” 这可真冤了启轩,那被擒的人生什么模样他都没看清,别说什么同党了。 事出无奈,如今逃跑的话,只怕还得多惹事端,况且他这副身体也跑不到哪去,介时真的被当场斩杀…… “这位官爷,小民自凌国远来,为地地道道的凌国人,与这纣国可无干系,请官爷明鉴。” 启轩态度诚恳,看着也不像心虚之人,那官兵将信将疑,正开口要说什么,又被另一人出言搅了,“你说你与纣国毫无关系,可能解释你这一身衣布为何竟是纣国独产的棠彩染?” “吴将军!”好几个官兵见状纷纷弓腰行礼,吴奇点了点头,那些人便不约而同后退半尺,腾出空来好让吴奇走近。 可怜启轩一身衣服都是宁意和曲颜的下人为他准备的,哪懂什么是凌产纣产,一时语哽,倒让这吴奇生了疑。 启轩皱眉,刚要开口解释,又转念想起自己曾见过这吴奇,只是当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有冕旒遮挡,不知这吴奇是否看清了他的模样,可事到如今,启轩只能相博。 启轩抬头,笑着看向吴奇:“竟是吴奇吴大将军,久闻将军一表人才,为万千女子心之所向,如今一见,才知这传闻一字不假,叫小生甚是钦佩!” 吴奇无意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被这似有若无的笑意勾得挪不开眼了。 “你、你认识我?” “呵,将军说笑了,小生为凌国人,试问有几个凌国人会不知晓战功赫赫的吴大将军?” 吴奇本就不是心细的主,一被夸,立刻乐得找不着边去了,而距两人不远处,一个低头不语的小官兵倒是闷闷不乐,一听吴奇傻笑,拳头便捏得死紧。 “是凌人?好说好说,既得公子如此赏识,不如随本将回去一道细叙久长,你看如何?” 启轩对吴奇也只有过一面之缘,自然不懂他同自己一样,所恋之人也为男子,此刻他恨不得这吴奇带他回去,这一听,自然是笑脸迎之。 “承蒙将军有心,小生……怎能辜负这番美意。” 两人说着便并肩入城,那不知名的小兵气得跺脚,小声道:“棠彩染都未解释清……竟只一个笑就将你迷得七晕八素!”
第五十一章 咫尺天涯 吴奇为人憨傻,说是细叙久长便是细叙久长,对于启轩,他确实觉着赏心悦目,却不曾有过什么龌龊念头,毕竟,心里早就住了人,而他这认定一人就再不会变的性子,注定了他对启轩,确实只有赏识之意。 启轩跟着吴奇入了一个府邸,这府,他不必多猜便知道这原来纣国某位大官的住处。 城门已被攻陷,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才叫吴奇所占,自立为府。 “如今凌纣战事吃紧,公子怎不回凌国?”吴奇说着,还亲自给启轩斟酒。 “小生……小生的心上人,在这战火之中,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定无心独活,如此,还不如前来一探,有幸寻着了,也可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启轩说着,又忍不住想起从前的岁月,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一翘,叫人看得失了神。 吴奇叹了声气,“若我心上之人也能如你这般想,如今怎会受这离别之苦?不过,他不来也好,知道他平安无事,也算省心。” “对了,你千里迢迢来此寻心上人,莫不是你所恋,其实为纣国人?”吴奇开口道。 “非也,”启轩黯下双瞳,“小生所恋,为凌国人。” “可,这能在纣国、又深陷战火的凌国人……难道,你喜欢的人……”吴奇说着,一双眼瞪得很大,似乎是不敢置信。 启轩不语,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奇!” 一声怒吼夹着怒意汹涌的敲门声,启轩抬头看了眼吴奇眼里的惊愕变作惊喜,便知这吴奇,与他一般无二。 “吴奇,你给我开门!这就是你说的打战?我、我真该听爹爹的……我数到三,你还不开门,我就立马回去娶妻生子!” 那人似乎豁出去了,一声响过一声,丝毫没有要避嫌的自觉。 “一!”那人说着便数了起来,这一数,吴奇立马站起了身,这‘二’都没出,门就已经大开了。 启轩知道他们团了圆,更是想念起启辕来,他取了酒壶走向门口,看着那眼眶已经泛红、正被吴奇不顾众人眼光紧紧拥于怀中的人。 “吴将军乃正人君子,公子大可放心,那……小生不再叨扰,告辞。” · 启轩出门行了半圈,后来又提来一个下人一问,才知道启辕根本不在这个城中。 心底的思念越来越深,启轩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冒险对吴奇全盘托出,现眼下只有吴奇才能带自己去寻启辕,他必须赌这一把! 启轩刚走回去,又听说吴奇不久前被急忙传走,似乎是启辕下了令,七日内,势必拿下纣国皇宫! 吴奇走了却不忘启轩是远道而来,又是来寻人,身上定是没多少盘缠,因此还特意留了信,说若他并无处去,可在这小府中先住着,待战后再叙。 启轩本就无处去,能得这便宜住处自是比没有好,如今战火四处蔓延,就是这小城,也时常能听见劫匪四处抢掠,叫这守城的小兵好生头疼。 吴奇这一走,启轩又不知如何才能见到启辕了。 能保住这一命太过不易,他不敢再赌,也不愿再赌。 舒旻和邱子也不知如何了,他们两个接连离去,这纣国,怕是真成了穷弩之末,无力回天了。 至于这无辜的纣国百姓,启轩是真觉得没了办法,他见不到启辕,他,什么都无法改变。 事实证明,启轩的猜想是正确的,舒旻和邱子不在,启轩下落不明后,失了心的宁意也懒得反抗,这偌大的纣国,竟真的七日不到,便被凌军攻陷。 启辕身披军旗杀入皇宫时,那纣帝早跑得没了影。 凌国不费兵卒轻松拿下纣国之举,成功让其余各国陷入恐慌,纷纷称臣。 · 七日后,启轩得到的消息并非只有纣国败绩,还有众国已降,他的辕儿,真真成了整个天下之主。 当时府外凌军不停欢庆,高声呐喊,他还当是发生了何事,寻人一问,那人知道他也是凌国人,涕泪满面地告诉他,说凌瑶王成了今古第一传奇,说今儿一早各国传来急函,均是臣服之信,说凌瑶王,真真切切一统了九国。 启轩愣在原地,听着所有凌军抛盔揭冠,跪在地上不停高喊。 “凌瑶王万岁!” “凌瑶王万岁……” · 战争,结束了。 此时此刻的启轩同一个寻常的凌国小卒没什么两样,他跪在地上,面朝凌瑶王所在,热泪盈眶。 与此同时,启辕却无心于天下统一的喜悦,他抬手一扬,真正意义上地将整个纣国皇宫,掘地三尺。 好几位纣国的官员被活虏,他们见状赶紧倒戈,告诉启辕,说其实那位凌瑶王的心尖者从未抵达过皇宫,而是被舒丞相带回丞相府。 启辕出宫入丞相府,其间又听打探消息来的吴西说起启轩散出去的那条信息。吴西红着脸,说当今整个天下都在传凌琅王启轩爱慕自己的亲弟弟,后又被弟弟恼羞成怒,最终逐出皇宫等等毫无根据的谣言。 启辕一听,久久不能回神,他本就不肯相信启轩已死,如今一听此消息,得知启轩很可能真的还活着,更是激动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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