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场只战了短短十四日啊!十四日后天地变色,九国?如今谁还敢提九国二字,莫说九国,八国都无人敢论,谁知道在哪个十四日后八国便再也不复?”茶楼中一年过半百的说书先生声色俱厉,好一副痛心疾首之相,“满国灭后,本就不稳的局势彻底混乱,由于满国灭国之源起于那成千上万的内患,要说这凌瑶王城府实在是深,竟在于边境为将时就知往其中遣派内贼,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其中,可谓赢得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另七国皆人心惶惶,不敢征用新兵也就罢了,竟连非本地的老兵都讨不着好,甚至纷纷被扣了莫须有的帽子除绝……凌瑶王这一招渔翁之计乃是真高!” 看着那说书先生一脸鄙夷相地竖起大拇指后,晚琴终是受不了地叹了口气,倾身于启轩耳边低声说道:“这说书先生可真酸!” “这毕竟是纣国的百姓,听闻前几日不是在菜市前处决了近百位非本地的兵卒么?估摸着也是为士兵们抱不平吧。”启轩说着便抬手去寻桌上的茶盏,刚抬手,晚琴就立即将茶盏取走,低声道:“这茶是店小二刚奉上的,烫手得很,公子再稍片刻吧。” 启轩闻言道刚要道声好,便听身后传来人声,似乎是在议论他们二人。 “这女的怎么回事?那脸上的是烧伤的么?也不知寻个面纱遮一遮,乍看下可真瘆得慌……” “还有那男的,长得是挺俊的,可一直只盯着一个地方……难不成是瞎子?”说着还有人笑着附和了句,“噗!一丑一瞎,这两人……” 晚琴和启轩都听得十分清楚,但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皆早已习惯了这些言语和嘲弄。 “走吧。”启轩扶着桌沿小心翼翼地起身,晚琴赶紧搀住他的手。 · 启辕忽然睁了眼,直直望向正偷摸着打量自己的吴西,吓得吴西腰腹和脖颈皆一阵生疼。 他可没忘了当他们从汩城回来后,启辕忽然拔剑刺向他,但他命大,流了一地的血都没死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了,启辕却又没事人似的像从前那般差遣他。 只有一次,也就是在今年的诞龙节,启辕喝的酩酊大醉,他想着去伺候其入寝时却被一把掐住脖子,一边死命地掐,一边还似厉鬼般不停念叨道:“为什么,为什么自作主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这番想起来,吴西仍是心有余悸,要说他命大确实不假,好巧不巧,就在当日,那应召而来的凌和王正好撞见这惊悚一幕,于是赶紧上前阻止启辕的暴行。 由于启辕常年练武力大无穷,又喝了酒,更是激起了其体内的无限潜能,最后还是凌和王唤来数十位侍卫才勉强将其双手掰开,而终于掰开后,吴西的脖颈乃至锁骨处皆青紫一片,十分骇人。 吴西这才知道自己在劝说启轩离去时,启辕竟是在装睡,也不知何故,他当时说得直白且毫不留情面,而一向视兄如命的启辕却能忍着不当场发作…… 常言总道,一旦得到便不知珍惜,可这两人却是意外,明明已互诉衷肠两厢情愿,但真真相悦了,却一个胜一个地小心翼翼,但正因两人都爱得太过小心,才会弄得今日这一番境地…… “还是……全无音信?”启辕忽然开口,语气很疲惫。 “启禀皇上,凌琅王……约摸是去了他国,否则按其出挑的相貌和气质,不该如此,比较棘手的是经满国灭国一战后,如今另外七大国皆封绝城门,凡外姓者通通拦下,奴才还探知这七大国正闭门清户,若凌琅王真在其中,只怕……” 启辕当然知道吴西其中意思,他双拳紧握,眼眶通红,用力于龙案上一击后骤然站起。 “闭门者,撬开便是!”
第二十四章 痛彻 “听说了么,短短半年,那凌瑶王便一举将其所邻三国尽数拿下,我们纣国险险拿了个地域最是狭小的羡国都耗了整半年,而且损失极其惨重,现在民心惶惶,唯恐会被他国趁火打劫……” 晚琴正往启轩盘里添菜,一听邻桌议论,原本还稳当的双手竟免不得轻颤了下。 “是啊,明明凌国也刚经战乱,还是养兵阶段,可同是养兵,为何我们的兵越养越蔫,他们的却越战越勇?” 启轩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其实也乱得很,他忍不住猜想启辕对他最后所言,难不成就是这个意思么? 启辕以为他的愿望是一统九国,从此再无大征大战? “对了,这凌瑶王是众国中最年轻的帝王,你们也知道的吧?” 到底只是几个平民百姓,比起军国大事,他们更乐于谈论不知打哪听来的趣闻,再添油加醋一番说得连自己都免不得信以为真,“要说这凌瑶王除了统兵有自己的一套外,对于房中术也很在行噢……” 果不其然,这人才刚抛苗头,立即引来旁桌四五个人的侧耳关注。 晚琴听得两颊一红,低声道了句:“獐眉鼠目,龌龊至极。” · “嘁,你从那个犄角旮旯钻来的?那凌瑶王的房中术如何你怎还能晓得了?” 有人故意刺激那獐眉鼠目的客人,不料激得正是地方,只见那被激者猛一拍桌,大声道:“我怎就不能知?当初凌琅王在位时正逢桃源之世,光一个纣国就迁了多少人过去?说来也巧,我舅舅不仅迁了过去,还入了凌国军队,据我舅舅说那凌瑶王就是打战期间都要宣上四五个女兵入帐伺候,没听说前段时间就有个女兵因怀了龙种飞上枝头了么?” “你可拉倒吧,你舅舅在凌军,还能给远在纣国的你说这些事?我看大半就是你瞎猜的……” “那是我舅舅跟我舅妈说的,前段时间我舅妈从凌国回来,在跟我娘悄摸说闺房话时,恰让我听了墙根,你我萍水相逢,怎就如此笃定是我瞎论叨的?” 两人说着说着竟吵吵嚷嚷辩了起来,晚琴皱着眉被吵得心生不悦,正想让启轩赶紧吃完好回客栈时,才发现启轩脸色苍白,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其胡乱摸索着随后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袖。 “晚琴姐……是真的么?他们说的……怀、怀龙种……” 启轩的声音不小,那正辩着的两人都听见了,“小兄弟,你莫非是住于山野?凌瑶王的大公主可都满周岁好些个月了……” 晚琴忽然记起启轩当初可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如今……晚琴低头看着启轩日渐消瘦的双颊,倒不是他不肯用膳,而是他即便每顿都老老实实按时吃了,可随着盘缠越来越少,他们所用所食只得随之而越渐拮据。 晚琴看向那几乎全素的一桌菜肴,以为启轩满脸的悲情是因为念起了当年姹紫嫣红的时光。 对于当年的变数,晚琴所知内情并不多,直到现在她都认定这乾坤位转的过程,是启辕用较为温和的方式逼迫自己哥哥下位,否则怎会在汩城匆匆见过一面后,启轩就唯恐会被人认出似的连夜逃离凌国,这其中曲折一定是因为启轩被其握了什么把柄。 “晚琴姐,”晚琴还在胡想之际便觉袖子被人紧了住,“回去吧……” 闻罢,这才回了神,晚琴看着桌上几乎还未动过的菜肴,心疼了一番,她搀起启轩的手,慢慢走出这间停落在荒郊野岭间的小酒馆。 · 那几个大汉所言也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如今启轩住的地方,确实位于山野之间,而且极少出门,一般都由晚琴下山采买,偶做几个小陷阱捕些山兔野味,或者采摘些野菌野菜随意烹饪。 幸运的是,这山并不算深,除了山的另一端栖息着几头较为雄壮的野猪外,就没再看见有什么尖嘴獠牙的猛兽了。 两人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回了山腰处的小竹屋中,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刚踏出那小屋不久,后脚便有两人寻至,开口就是要找一个面部烧伤的女人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 在得知确有这么两人、可其中的公子竟是个瞎子后,两人摇着头又出了酒馆,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决定将这不知算不算收获的消息上报。 · 启轩失魂落魄地回了小竹屋,晚琴唤了他好几声都似听不见一般,等她疑惑着靠近,终是听见启轩开了口,只是说的话让她听不太明白。 “我、我要回去……” 晚琴以为他看不见,不知已经到家了,于是又添了句:“公子,我们已经到了啊。” 可启轩仍固执地重复着同样的四个字,于是晚琴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公子是说……回凌国?” 像是终于冷静了下来,启轩没有回应,也不再言语,只是自顾着摸索,然后于一张四脚都尚不平整的木凳子上坐下,沉默良久。 启轩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公子……” 晚琴惊异于启轩的眼泪,虽然两人一同漂泊的这两年来,启轩一直郁郁寡欢,特别是听到些关乎凌国的风吹草动后,他都会沉默着思索上好一番,可思索到落泪的境地,还真是头一回。 · 从消息传达到上报,在耗费了整整两个月后,终于抵达至吴西的手中。 此时吴西手中有数十页的信函,有烧伤女已至半百的,有小公子未过十六的,好在这信函数量虽多,吴西仍是耐着性子一封一封查阅,偶然看见有稍稍相似的便立马写上回信,让他们务必将人带至皇城境内,一直到启开纣国所寄的那一封,吴西在看到‘瞎子’二字时本想直接忽略,也不知何故,等要收拾狼藉的书案时,他竟鬼使神差地又拾起了那封信,随后还是提笔回了一封。
第二十五章 遇难 吴西到底是皇帝心腹,也尚算有些地位的人,消息传至耗费了整整六十日,但由传出到抵达,却不过十几日。 伏于纣国的一干眼线,得了要将那对不知所踪的主仆带回的消息后,又是焦心又是无措,毕竟他们选择上报上去时根本没想到会启获回音。 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这两者稍稍偏上了一点边沿,可他们提上去也不过是因为提供一次线索可得上赏银五两,这也是大家伙尽职尽责遍地搜索的根本所在。 “老大,这可如何是好……当时也只是随意一打听,后来听了那酒馆小厮的只言片语就报上去了,我们、我们可连这两人是如何模样都不知啊,这信上写着让我们十日内将人带至……那是个荒野小馆啊,会去的都是过路人,都这么多天了,估计人小厮都忘干净了……” 被唤作老大的男人生得魁梧高挑,乍一看不过是个寻常的山野莽夫,但他的右边袖子底,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交不出人?要么现在立刻给我去找,要么,我就将你双眼挖出,然后一把火将你母亲烧得面目全非再交与……明天下午前还交不出人,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还提着那左拳比划了几下,惊得那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小孩儿连滚带爬就往外逃。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7 首页 上一页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