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赶了多久,久没出门,老骨头也有些顶不住了。掀开帘子想问问车夫,看向前方却是一惊。 “这……这不是去衡州的路?” 前头两人却并不理会。 沈昱又往后探,原本跟在自已马车后面的两辆随行的轿撵,也没了踪迹。 手里捏着牌位的手,有些泛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当马车驶进一个暗巷,沈昱被人拖拽下了马车。当了这么多年的百官之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刚想反抗,却奈何身子骨早已不堪重用。 沈昱此刻唯剩心寒,倒也不再挣扎。 从端王妃下狱,沈家一门便惴惴不安,不知何时会轮到满门,但到底是躲过去了。 现下,只要沈俊茂无碍,他就算死了,也就罢了。 这么想着,便不觉得落在身上的折辱算什么了。待他被人蒙住头,带入了一间屋子。 心凉的同时,也燃起一丝困惑。 端王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眼前漆黑一片,手脚还被绑住,将他安置在一张椅子上,似乎给他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坐得腰酸背痛之时,房间门被打开了。 重新见到光亮的那一刻,沈昱险些睁不开眼睛。可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破了胆。 这是地狱还是人间? “你……怎么会是你!”嘴上缠住的布还没有解开,声音从嗓子里冒出来,含糊且怪异。 祁楌晟没有戴面具,恢复着本来面貌出现在沈昱面前,而跟在祁楌晟身边的,自然是燕霄。 沈昱脑子里多少个弯都转不过来,这两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祁楌晟不是在天书宫被烧死了吗?燕霄不是被圣上派去晋源县陪葬了吗? 祁楌晟一招手,站在沈昱身边的人极快一刀,擦着沈昱的脸将缠在他口中的布巾割断。 “沈大人,可睡安稳了?” “贤王……可真是好久不见啊。” 略微想想过去几个月,盛朝都发生了什么,沈昱如何不心惊。 “是吗?可本王明明前几日才在朝上见过沈大人啊!” “什……什么?” “沈大人与端王兄,明里暗里折腾了这么久,本王还以为,沈大人准备坚持到底了呢。不过是被圣上斥责几句,怎么就受不住了呢。这可好,告老回……也回不了了。” 祁楌晟短短几句话,将沈昱潜藏的那一点点希望磨灭了。 “你……到底是谁?” “本王不就是贤王么?圣上亲封的。” 沈昱魔怔了,“不,你不是!” 燕霄在一旁小声提醒:“他年纪大了,回头一吓,万一死了,怎么办?” 祁楌晟看着沈昱,目露寒光:“死了,便死了吧。” 燕霄想想,还是正事要紧。从旁边取过一个锦盒,放到沈昱面前。 “沈大人,我们找您来,是想知道当年您都帮盛安帝做过什么。我们也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想跟您核实一下。看看有什么补充,如果您说的话,我们会考虑把您安全放在这里,如果您不愿意讲,我们会想办法去问问沈俊茂。” 燕霄这番话说得很客气了,却听得沈昱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好像有商有量,可自已分明得不到半点好处。 “您都被我们抓来了,我们就想听听实话。如果实在是不愿意,我们再想想办法。”燕霄温馨补充道。 “狂悖之徒!” “王爷,他骂我!”燕霄夹着声音,像极了某些宦官群体。 “不识抬举。”祁楌晟走到沈昱面前,随手拿起那个锦盒。 里面放的是,那日夏溪林送给他的那颗,从道人手里买来的眉心骨。 “这东西,本王拿着没什么用。但本王就想听听故事。如果沈大人肯,本王洗耳恭听。如果沈大人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等本王得闲空出手来,会把沈家一个个给沈大人送下去。到时候,你们一家团聚。” 说完,也不给沈昱回话的机会,转身就带着燕霄离开了那个房间。 沈昱手脚还被绑着,没人要立即要了他的命,却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祁楌晟方才的话,难道真就是为了听个故事? 离开了那座宅子,回城的马车上,祁楌晟和燕霄又将面具戴上。 “快了。”祁楌晟拉着燕霄的手。 “万一沈昱不说怎么办?” “我说过,我不在乎,不过是给欢喜班增添一点素材罢了,我就是要让他气急败坏,还毫无办法。” 马车驶向东榆巷,稳稳停在欢喜班门口。 这几日,欢喜班又上了新戏。已经讲到龙海船行平定海匪了。
第103章 重演 端王府里,几个蒙面人刚刚避开人群潜进。 此刻正跪在端王跟前:“王爷,沈昱出了城郊没多久,我们的人就跟丢了。” 祁高扬听完不做声,只想了片刻,让人退下了。 管家听见屋里的动静,这会儿正端着药往里送。 “王爷,该喝药了!” “听见了吧,人已经跟丢了。”祁高扬将碗端起来,一口喝光了药,他的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是,奴才听见了。想必,是有人先下手为强。沈昱回乡的必经之路,早就部署下,这都能无声无息从眼皮子底下夺人,恐怕实力非凡。” “人多半还在城郊,他本就不是真心要告老还乡。”祁高扬声音淡淡的,但杀意很强。 他和沈氏这么多年的后宅不宁,这笔账他早就算在沈昱头上。 哪来的贤妇,根本是泼妇! 一想起沈氏的嘴脸,祁高扬就反胃。 如果她甘心安安稳稳做个端王妃,他和雅儿何至于天人永隔。 “就不知道是谁想拦着本王的手,如今我有心向上,父皇也多加宽心。但沈昱这条命,本王一定要捏在手里。沈家别以为死一个贱妇,就能消除本王的心头恨!” “奴才想,会不会是二皇子?” “哼,父皇不喜欢他母妃,连带着他也不待见。这么多年何曾想起过他,如果当初不是沈昱在父皇面前举荐他前往曲州镇压海匪,哪有他如今的功籍。如果真的是他把沈昱带走了,那就是他们之前就有所勾结。利益互换!沈俊茂如今还在朝为官,沈昱隐藏在身后当他的军事,明面上再辅佐沈俊茂。不失为一盘好棋,但本王偏要把棋盘给他砸了!” “王爷,万一还有其他人呢?” “我也想过,但近来朝上也就他动作最多。不然还有什么人能出手护下沈昱?” “沈昱跟在圣上身边多年,多少事端都……恐怕知道不少秘密。” “他想用这些助自已登上东宫之位,除非本王死了!” “王爷,别说这些丧气话,王爷现在身体渐好,瞧圣上的心意,也是愿意为了您处置沈昱的。这都是多年疼爱的结果,宫中又有娘娘相助,王爷您是最有资格入主东宫的!如今把身子调养好,万事多忍耐。雅夫人在天有灵,也会保佑王爷的。” “雅儿……” 管家多年陪伴,这位雅夫人能让自小被宠溺长大的端王收心向上,确非凡人。只可惜,如今已经含笑九泉了。 如今,反倒是要给雅夫人报仇的心支撑着自家王爷,再是难办,他也要尽心一办。 “王爷,既然如今局面已然清晰,圣上是最疼王爷的,事事以王爷为先,往后在圣上面前,也要小心行事。” 祁高扬如今听这些话,已经没什么不耐烦了,只弱弱点头。 他现在就是要往那个位置上去争,祁高煦别想踩在他头上。 就这一点头,已经让管家老泪纵横,王爷确实长大了。 “盯着祁高煦,有什么动静,本王都要知道。” “是。” 朝堂上,册立东宫的奏折,你一本我一本。下了朝,明争暗斗已然没有消停。 而沈昱在小黑屋里关了几日,想过就这么死了算了,奈何关押的人还每天派郎中来检查,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吃穿用度,比牢里可好多了。房间里有笔墨纸砚,就等着他何时提笔。 祁楌晟说他现在就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沈昱又何尝不知,该查的他早就查的水落石出了。 难道还能因为他的这份手稿,掀起什么波澜吗? 沈昱也不禁好奇,如今的祁楌晟,到底是用着什么身份藏匿在盛京,藏匿在盛安帝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这祁家的江山,真的能回到盛元帝一脉的手里? 在小黑屋里没有时日,但每日送饭的时间是固定的,沈昱大抵能估算出他被关了快一个月了。 桌上的那些纸张,就放在那儿,这天他终于还是走到桌前坐下,提起了笔。 一连写了几日,祁楌晟没有来,只是看管他的人会将文墨收走,再送来新的。 沈昱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这一个月里,朝堂上,关于他的纷争倒是没有停息。 有人奏报盛安帝,沈昱一行人并未按章程回乡,按说沈昱并非获罪告老,但明眼人都知道端王等着跟他算账。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俊茂便以沈昱的失踪为由报了官。 盛安帝烦得够呛,人在,天天要编排骂他,人不在,还得找。 还不如当初杀了一了百了。 沈昱的去向,同样是盛安帝心里的疑团。 原本一个洪旺到现在都还没有缉拿归案,就够显得朝廷无能了,现在还丢了一个告老回乡的宰相。 祁楌晟以齐灼的身份静静站在大殿之下,看着那些人的争执,看着盛安帝头疼症又犯了。 看着祁高煦的脸上流露出对皇位掩饰不了的欲丨望。 都不用他动手,盛朝已经在慢慢从上至下,烂掉。 他相信,祁高煦快要坐不住了。 沈昱的手稿送来那晚,他和燕霄又去了宣王府,看完手稿的内容,祁珃久久不语。 东宫的巫蛊之祸,盛安帝同白弥的勾结,岁币的屈辱,军权的控制。 这么多年,祁珃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如今要逆上而为吗? 祁珃将手按在自已的废腿上,过往的兄弟之情涌上,竟是格外恶心。 而令祁楌晟有些意外的是,这些腌臜事,正在此刻的盛朝重演着。 重演不奇怪,但竟然来得这么快。
第104章 全员输家 这几日欢喜班场场爆满,自从燕霄和孟柳瑛认识以后,两人相见恨晚,关于戏剧方面能聊的东西实在太多。 常平和祁楌晟站在一旁,听着二人天南地北胡侃,还总能把话题聊回原点。 “少主,燕霄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祁楌晟只笑笑,由着燕霄给孟柳瑛出主意,一连几天出了不少新戏,还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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