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因受余毒滋扰极其嗜睡,熬到亥正便困乏难当了。云时卿见状,遂带着他和棠儿回到寝室内,柔声说道:“柒郎,睡觉罢。” 柳柒摇了摇头:“我还不困,晚些再睡。” 云时卿道:“不用守岁了,你的身体要紧。” 柳柒轻手轻脚地把棠儿放在榻上,旋即拉过云时卿的手,让他坐了下来:“那你陪我说会儿话吧,我熬到子时便睡。” 云时卿揽住柳柒的腰,让他倚在自己肩头:“往年守岁时,你都在做什么?” 柳柒细细回想了那几年的除夕夜,如实说道:“和孟大夫他们玩骨牌,或者去书房抄经文。” 静默几息后,云时卿问道:“只是这样?” 柳柒点头:“嗯。” 云时卿捏了捏他腰际的痒肉,又道:“我听说去年的除夕夜,赵律白没有留在宫中,而是在你府上待了一宿。” 柳柒道:“却有此事,不过他是在宫里受了委屈才来找我的,又贪杯喝了些酒,来相府没多久便睡着了,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云时卿道:“我没有怀疑柒郎,只是后悔那个时候没有翻墙来陪你守岁。” 柳柒不禁失笑:“彼时你我水火不容,焉知我不会把你赶出去?” 云时卿也笑道:“柒郎最是心软,我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留下来了。” 两人聊着往事,不知不觉间子时将至。 柳柒静靠在云时卿的肩上,鼻翼间满是令他心安的气息,睡意在这一刻汹涌来袭,他控制不住地合上了眼,只能听见头顶有声音传来,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已无力去辩析了。 积雪的除夕夜格外宁静,云时卿搂紧柳柒,听着他清浅平缓的呼吸声静候新年的到来。 遽然,一道明亮的火光冲上夜空,砰然炸开。 更漏垂滴,水痕漫在了子时的刻度上。 前院的鞭炮和烟花齐齐燃放,昭示着新岁来临。 云时卿低头吻在柳柒的额上,柔声说道:“柒郎,新岁大吉。” 柳柒正沉睡着,没有给予半点回应。 云时卿握住那只微凉的手,将指头挤了进去,与他紧紧相扣,“还有——要平安康泰,长命百岁。” 【作者有话说】 柒柒康复进度99.9%,快来评论区留言助力加速叭!!!!! 感谢在2024-04-13 17:02:57~2024-04-14 18:2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琼琚、星河永固 10瓶;69569585 8瓶;67293689 6瓶;半块琵琶、庄凡心 3瓶;阙慈、你是温柔本身、好运连连 2瓶;68073589、清七七、阿桥桥桥桥桥桥、奶优小果、我又来催更了、不爱连载-.-、59436031、凉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情酣入梦来(新增3400字) 立春之后, 天气开始有回暖的迹象,院里的山茶花逐渐催出了芽点。 柳柒闲来无事将后院的花木尽数修剪了一番,晌午阳光强盛之时他便捧着话本坐进躺椅里, 不多时便就着金灿灿的日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 他察觉到面颊有些发痒, 强撑眼皮一瞧, 才发现是棠儿的小肉手在做乱。 习武之人对四周的风吹草动最是警觉,即便是在熟睡也会及时反应过来。可他现在入眠后已经感知不到四周的异动了,若是睡得太沉, 就算被云时卿抱回房中也不会醒来。 云时卿搂着孩子蹲在他身旁, 笑说道:“午膳已经备好, 吃完再睡罢。” 大抵是睡久了,四肢竟有些酸麻, 柳柒缓了好一会儿才撑坐起来,轻轻捏住棠儿的手, 小婴儿用一双乌黑油亮的眸子盯着他,咧开嘴欢喜地笑。 “明日是上元节, 我想去逛逛灯会。”柳柒抱过孩子,一边逗弄一边说道,“自打生下棠儿之后我就没出去过,几乎快忘了人间的烟火气是什么滋味。” 云时卿道:“好, 明天晚上我陪你去城里逛灯会。” 司不忧和夕妃慈早在初一那日就前往蜀地了, 棠儿现在每晚都睡在两位父亲身边, 好在他夜里能睡整觉了, 不用半夜醒来煮羊乳, 倒也能省心不少。 入夜之后, 云时卿给棠儿洗完澡便陪他在床上玩耍, 棠儿如今能轻松自如地翻身,也学会了蠕动着往前爬,云时卿偶尔来了兴致,还会陪着孩子一同爬行。 半柱香后,棠儿总算疲累地入睡了,云时卿当即将床褥整理妥善,而后朝桌案走去:“柒郎,该睡觉了。” 柳柒泡过药浴,身上还残留着几分淡淡的药草气息,如锻的乌发垂泻在肩,却难掩他的瘦削。 他手里握着一卷传奇话本,正是几年名动遍大江南北的“枫山居士”所作,他笔下的江湖豪情与儿女情长无不令人动容,更甚有侠士在国难当头挺身而出,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除了志怪话本之外,柳柒最爱的便是这类传奇。 见他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云时卿当即在他身旁坐定,顺势夺走了他手里的书,拧眉道,“夜里灯烛昏暗,看久了于你眼睛不利。” 柳柒试图抢回来,可云时卿却把它藏至身后,柳柒懒得动弹,因说道:“还有最后两页,我看完就睡。” 云时卿压住他的手道:“我念给你听。” 柳柒不再与他争夺,当即坐直了身子,挠心挠肺地等候他念完结局。 桌上的灯芯静静燃烧,松脂的气息在屋内漫开,早已与安神香相融。 云时卿翻开书页,顺着他的提示看了一眼,而后缓缓开口:“长安重归太平,乱世烽火终是平息下来。慕容洲拜别成王,背着一把剑踏上了前往漠北的路。” 柳柒单手支颐,看向那人的眸子里溢满了温柔。 “酉娘在塞外开了一家客栈,每日听过往的商旅讲述长安城里的事,得知慕容洲一切安好,总算放下心来。 “半月后,慕容洲如约而至,酉娘凝视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眼泪倏然涌落。须臾,她抹了泪,笑说道:平安就好。 “慕容洲将她拥入怀里,含笑轻慰:娘子受苦了。” 听到此处,柳柒隐隐觉出这书中的故事似曾相识,但他并未起疑,继续听云时卿念了下去。 “是夜,房中灯影骤熄,慕容洲压住酉娘的手腕,一壁吻她一壁叠声唤着娘子。少顷,他解下酉娘的衣裙,挑开那只湖色鸳鸯肚——” “够了!”柳柒红着脸打断他的话,一把夺过话本瞧了瞧,那纸页上的文字果真与云时卿所念毫不相干。 他将书本合上,没好气地道,“你连这也能杜撰?” 云时卿笑道:“柒郎是如何察觉的?” 柳柒道:“慕容洲乃一代大侠,正义凛然,浩气荡心,断不会做出如此轻佻的事,他也不会唤酉娘为娘子。” 云时卿嗤了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大侠又如何,不也是凡夫俗子吗?凡人皆有七情六欲,他只要是个男人,面对心爱之人时就不可能不动情。” “那也……”柳柒竟有些语塞,“那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写出来。” 云时卿笑道:“莫非柒郎忘了咱俩的那些话本?我记得《宿敌丞相惹风月》一书里的文字远比我方才所述还要露骨,连配图都令人面红耳赤。” 话说至此,他故意问道,“柒郎看过吗?” 柳柒平静地道:“没有。” 云时卿挑眉:“当真没有?” 柳柒不愿再搭理他,遂起身往床旁走将过去。 因泡了药浴之故,柳柒的手脚不复往日那般冰冷,夜里睡得格外踏实。 然而四更天左右,久未做梦的他竟罕见地被梦搅醒了,睁开眼时,身上还覆着一层薄汗。 随后两人互帮互助、互惠互利。 (……) 家里的母羊已经不产奶了,棠儿如今才五个月,还未到断奶的时候,每日仍需吃些羊乳。 陈小果又牵回一头产奶的母羊,一并带了几只小羊羔,他说以后去了塞外,便可以将羊群养殖壮大,兴许还能靠放牧维持生计。 院里的桃花已经凋谢,陆陆续续挂了嫩果,云时卿坐在桃树之下,将熬好的米糊仔细吹凉,试温之后方才喂入棠儿的口中。 柳柒从廊中走来,见孩子正大口大口吃着米糊,不由笑道:“今天是棠儿头一回吃米糊,本以为他会抗拒,没想到竟这般喜欢。” 云时卿道:“我娘说我小时候很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棠儿大抵是随了我罢。” 柳柒在他身旁坐下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功不可没?” 云时卿握了握他的手,温声道:“柒郎才是功不可没的那个人。” 他二人腻腻歪歪,碗勺倒是空闲下来了,棠儿张着嘴等待投喂,半晌没吃到食物,遂不满地哭闹起来。 柳柒赶忙接过碗,一边喂他一边哄道:“棠儿不哭,爹爹来喂你。” 如今已是暮春,天气回暖之后柳柒的咳疾也略有好转,每日只需吃两餐药便能得到舒缓。 不过因为长期吃药的缘故,他的身上总有一股子淡淡的草药气息,将原本的寒梅凝露覆盖了去。 一阵风拂来,那草药的味道直入鼻翼,云时卿拧紧眉头,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柳柒侧首看向他,问道:“你叹什么气?” 云时卿笑道:“没叹气,你听错了。” 三月初六这日,司不忧和夕妃慈从蜀地归来。 两人刚落脚,云时卿便迎了上去,替师父斟一杯热茶解渴后急切地问道:“师父可有带回解药?” 不等司不忧开口,夕妃慈就接过话说道:“没有。” 云时卿神色骤变:“怎么回事?” 柳柒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冷静。 司不忧放下茶盏道:“解药尚未调配出来,不过沐扶霜的徒弟给了我一粒药丸,道是可以压住余毒,改善砚书的嗜睡之症。” 夕妃慈道:“世间万物皆有休眠之期,蛊虫也不例外。昆山玉碎蛊进入宿主体内后长期休眠,唯有天时与酒才能唤醒。如今蛊虫已除,残毒的休眠之效也随之体现,长此下去便会耗损宿主的精气,从而削减寿数。所以小兰教主给的药可以让柳公子恢复一些精力,若想彻底根除残毒,还得靠他们的解蛊之药。” 云时卿问道:“解药何时才能调配出来?” 夕妃慈道:“这个奴家就不清楚了。” 司不忧道:“你们别着急,沐扶霜好歹是一教之主,他说过会治好砚书,想必不会食言的。” 柳柒对云时卿道:“师父说得对,以沐教主的江湖威望,他定能说到做到,你别担心。” 夕妃慈又道:“如今执天教大小事宜全由教主的徒弟小兰教主当家,小兰教主虽说师承沐扶霜,但他幼时却一直跟在韩御史左右,从韩御史那儿学了不少练蛊之术,调配解药之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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