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父皇儿女中,我自认能力尚可,愿担此重任,暂理国事。现在,便有三件事需要即刻去办。 “第一,即日起由礼部操办父皇的丧事,一切安规办理。第二,二皇子李端厚和六皇子李端原,行党争之事,杀君弑父,暂且关入天牢,待刑部审理清楚,再行宣判。第三,炀和宫乃孟朝皇室遗孤刘有道创立,散布毒丹,毁我大齐根基,罪不容诛,全境取缔,不得再现。” 第三条指令的下达让在场众人惊诧不已。 “什么?炀和宫是前朝……” “竟是毒丹吗?我还……” “如何能信……” 议论声虽低,但众人一齐说话,嗡嗡声还是十分明显。 李端玉眉头微挑:“你们可有异议?” 以万第荣为首的朝臣们纷纷跪地领旨。 “至于仙道卫……”李端玉看了眼只剩一口气的余光鲁,又看向其他仙道卫们,严肃道,”你们制贩毒药屈月娇之事已经在武林大会上得以证实和公布,虽说你们并非有意,但毒害父皇的丹药中混入此毒,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时间,仙道卫们神情忐忑,面露不安。 “念在你们多年来也有不少功劳的份上,暂且不予责罚,只是不得再制贩毒药,而且要毁去药方。另外,修建千月塔之事也不要再提。” “是。”一名仙道卫统领站了出来。 待众人散去,李端玉回到寝宫内。杜致和几个太医还在这里,但除了杜致,其他人都不敢直视李端玉,大太监更是站在一旁惶惶不安。 李端玉看向皇帝的尸首,低声说:“你修的道,如今终于脱离了世俗,你可圆满了?” 没人敢说话。 半晌,李端玉才放松了表情:“杜致。” 杜致“唉”了一声,既不说敬语,也不下跪。 李端玉瞧着他,终于露出个笑容:“我让人送你出宫,记得把你们的剑和马都带走。” 杜致点点头:“好,那就多谢了。”
第112章 生死 青穹台上, 一片寂静。 “唔……” 陆容辛慢慢睁开了眼。 这是……哪? 虚晃的眼神逐渐聚焦,一片斜阳,满室暖红。 陆容辛先是愣了愣神, 而后记忆逐渐回笼,脸色瞬时变得惨白, 但随即,他注意到这份不同寻常的安静和空气里的腥臭味,顿了一顿, 才将自己撑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场景完全把陆容辛惊住了。 洇湿的房顶, 破碎的琉璃窗, 浑身湿透的自己,旁边的血池和遍地的死尸。 陆容辛站起来, 而后, 看到一池血水中, 那个漂浮着的身影——纪无锋。 “纪无锋!”陆容辛惊叫一声, 跌跌撞撞冲入池中。 一把捞过纪无锋,入手一片冰凉, 可以看到他半面黑纹,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特别是腰腹, 更是有几处贯穿伤。 “纪无锋?纪无锋!你醒醒……”陆容辛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他颤抖着手去探纪无锋的脉, 试了好几次, 才勉强摸到一丝微弱的跳动。 陆容辛嘴唇颤抖,低声自语:“有, 有脉……有脉……” 他微红着眼眶,咬紧嘴唇, 把纪无锋往池边拖拽,嘴唇被咬破了也没有发觉。 到了浅水处,陆容辛安置好纪无锋,在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金针,却因为手抖,无法下针。 啪! 一声脆响,陆容辛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脸颊瞬间通红。他突然用狠厉的声音呵斥自己:“陆容辛!镇定!” 声音又转低,陆容辛反复说着:“你要镇定,你能救他,他需要你……”逐渐的,他的手不再发抖。 深吸一口气,陆容辛看准纪无锋周身大穴,手影翻动,金针齐飞,瞬间大穴被封,伤势被止。 暖红的斜阳下,陆容辛一时恍惚,竟分不清纪无锋身上染的是血还是光。抚了抚纪无锋脸上的黑纹,他似哭非笑,眼中却执拗又贪婪,他轻声说:“纪无锋,我这辈子没拥有过什么,但你不一样,你闯进来了,是你求着我的……” 手指抚过纪无锋的额头、眼睑、脸颊、下颌,停留在纪无锋的喉结上。 陆容辛垂下眼眸,掩住了所有情绪,用近乎叹息的声音说:“你是我的人,几时死也得是我说了算。” 说着,陆容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对准纪无锋唇,吻了上去。 夕阳坠落,山岚渐起。 世上暖光消散,带着冷意的窃蓝色天光在二人身上徘徊片刻,也转为了暗沉的黑。 直到纪无锋腰腹伤口愈合,陆容辛才松开了对方,转而趴在纪无锋胸口,听着心跳的复苏:“你必须活着……我要你活着……” 但随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叽。” 陆容辛脸色一变。 噬蝶幼虫! 黑暗里,陆容辛可以摸到,在纪无锋左侧锁骨下,有一处异样的涌动。 “你喂他血了?”庚申满法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容辛吓得一惊,即刻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黑影模模糊糊从池子的另一边走过来。 陆容辛眯起眼:“庚申满法?” “是我。”庚申满法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显然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你喂了他你的血?” “是,怎么了?” “他被人下了阎王录,而万寿族的血,会加速噬蝶幼虫的羽化。” 陆容辛面色不变,手却紧紧攥住纪无锋的手腕:“你怎么知道?” 庚申满法走到了两人身边,蹲了下来,窸窸窣窣一阵动静,眼前亮起了一团微光。他手里拿了根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火折子,看向身上已无伤势却依旧昏迷的纪无锋:“族中曾有人遇见过南域阎王录之灾,他想救人,本以为能用自己的血吊命,没想到那些中蛊之人却比其他人更早死去。他猜测是因为噬蝶吸取了万寿族血中的能量,提前羽化了。” 庚申满法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陆容辛脸色越来越差。 陆容辛掀开纪无锋的袖子,看到左臂一片光洁,金凤兰芷镯已然不见,表情变得十分可怖。这让庚申满法竟难得在非打斗的时候感到了一丝惧意。 陆容辛一言不发,突然站了起来,复又蹲下,拉着纪无锋的胳膊,要把他背到自己背上。因为纪无锋比陆容辛要高一些,这导致陆容辛背上对方的时候十分吃力。 庚申满法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陆容辛回头,眸光在这团微弱的火光下显得十分暗沉:“回家。” 庚申满法想了想,主动领路,带着二人离开了青穹台。但离开的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在深夜。陆容辛好几次踩空,差点把背上的纪无锋扔出去,于是他解了腰带,把两人拴在一起。 跌跌撞撞出了徐屏山,庚申满法向陆容辛告别:“我完成了我的任务,如今得去回复当时承诺的人,希望下次见面时,还能和纪无锋打一场。” 陆容辛冷没说话,与庚申满法分道扬镳。 但背着这么大一个人着实吃力,待到天色将明时,陆容辛已经走不动了。 湿了又干的衣服还微微发潮,贴在身上皱巴巴的,发出奇怪的气味。因为纪无锋的头耷在了陆容辛的右肩上,他必须保持着脖子微微左-倾的姿势,肩颈一片酸痛。前额的头发又散下来了,挡住了左眼前的视线。 陆容辛停住脚步,举目四望,草木凋敝,毫无人烟。 一股无力感骤然升起。 没有代步,没有吃食,京郊与朗云阁间的距离遥远,如何能回去? 而起朗云阁内虽备齐了解蛊的其他材料,但没有边葵矿石,又该如何为纪无锋解除蛊毒呢? 更何况,这些的前提,都是纪无锋能撑到朗云阁。 陆容辛把纪无锋往上托举一下,闭了闭眼,只低落了片刻就又打起了精神。 继续走,至少先找到有人的地方,弄一匹马,或者驴也行。 他必须加快速度。 就像他以前逃离血脉的厄运一样,加快速度。 不,他应该比以前再快些,更快些!因为这次,他不仅是要逃离厄运,还要争取未来。 陆容辛咬紧了牙快步走着。 手臂的肌肉酸痛,关节似乎僵死了。脚上的水泡破了,迅速恢复后,又再磨出新的水泡。 四周依然没有人烟,陆容辛真的有点急了——纪无锋开始发热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如惊雷般打破了荒野的宁静。 陆容辛立刻循声看去,一个小小的人影在视野里出现,他立刻大声喊了起来:“骑……咳咳……骑马的人!骑马的人!请帮帮我!” 就见那道人影停了一下,而后向着陆容辛的方向跑来。 陆容辛精神大振。 马蹄声越来越响,逐渐可以看清,那是一匹枣红色骏马,骑马的人有着明显的异域风格,即便已经秋季,却也仍敞着怀,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来人靠近了陆容辛和纪无锋,“吁”了一声,减慢了速度。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人跳下了马,上下打量狼狈不堪的两人。但不等陆容辛说话,他突然大喊一声,“刘八里?” 陆容辛愣了。 这人一把扶起耷拉着的纪无锋的头,瞪大了眼:“真是刘八里?!” 陆容辛后退一步,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贺乌兰啊!你又是谁?” *** 轰—— 随着一声巨响,归剑宗香罗峰下的地窟被彻底封死。 司马荀左看右看,又捡起一块石头,扔到封闭洞口石堆的一处小小的凹陷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经过调查和改组,归剑宗内已经全然是一番新面貌,葛易水暂理长老院,吕一平也即将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人。各类不正之风被肃之一清,就连归剑镇上也风气大好。 阚天易却闷闷不乐。 “臭小子,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阚天易站在归剑镇渡口,看着又一艘船靠岸,下船旅客里并无纪无锋的影子。 一连七天,他每天上午在渡口张望,每天下午去镇口站岗,就盼着纪无锋能回来,风风光光给他举办个仪式,正正名头,去去晦气,结果…… 阚天易烦躁地来回踱步。 “算时间,这也差不多了啊。”阚天易挠挠头,突然一拍手,“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运起轻功,阚天易回到宗门,迅速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就要下山去。临走时,一抹红色映入眼帘,是那块边葵矿石。 阚天易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石头这么红,不仅稀奇,而且看起来还算喜庆,干脆拿去做聘礼好了。 阚天易大手一捞,把石头也揣进怀里,速速下山去了。 *** 小药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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