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不语,笑着点头。 桂鸿又说,“温兄,我知道这件事你多少猜到了,我就不瞒你说了……” “你说。”温凉又只是笑着点头。 桂鸿把温凉拉到了一边,叹着气幽幽地说道:“其实我师兄是中蛊了,只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命是肯定救不回来,但是死也不是一时半刻就会死掉的人。他呢……最担心还是那个孩子,那孩子看不见,万一我师兄有个三长两短,以后照顾不了他。” 温凉的眉毛扬了起来。 显然是听到他们说话的訾凡突然开了口,“我可以照顾陶契。”他并没有看着桂鸿他们的方向,而是朝着桃苍,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来到了桃苍的面前。 而听到了这句话的桃苍从鼻子里哼出笑声来,“你是个行走江湖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去照顾陶契?你别给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没有给你们找过麻烦。”訾凡的这句话是个大实话,而且他非但没有给桃苍父子找过麻烦,还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桃苍说的这句话,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威信。 “但是陶契也不能跟着你。”桃苍皱着眉头,他的语气再强硬不过,“他不行,他看不见,没有我照顾他他根本不行。” 訾凡冷冷的看着桃苍老者,“事实上,你也没怎么照顾他。”
第219章 唯一纯真 放在以前,訾凡绝对不会用这么生硬的口气对桃苍老者说话,他对桃苍的态度比任何人都要敬重,甚至是对他言听计从。 从前,桃苍老者的脾气比现在的还要坏,訾凡倒也都能忍受。当然也有可能,訾凡并不是常年留在桃苍老者这边,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江湖的上的朋友,也需要他的帮助。 听到訾凡说的这句话,桃苍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他的脸突然有了血色,然而这看起来像是气出来的。桃苍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扭头望向訾凡,“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是不是看在我要死的份上,你觉得以后都不用听我支配了?” 訾凡摇了摇头,“你没有支配过我,我帮助你,只是把前辈你当做朋友,我也愿意帮你照顾陶契。” 他们俩一来一往,桃苍对着訾凡针锋相对,语气一句比一句恶劣。 而桂鸿也只能拉着温凉往屋子角落里站了站,桂鸿附耳对温凉说道,“我师兄知道有一天他会死于蛊毒,所以想方设法要先治好陶契的眼睛,其实我觉得訾兄弟说的倒是一点都没错,我师兄是的确没怎么照顾过那孩子,师兄会这么执着想要治好那孩子的眼睛,还不是想让他死前没有牵挂,走得风光。” 温凉听了笑着,“我想桃苍前辈也是担心陶契那少年,毕竟以后只有他一个人的话,眼睛看不见,必然不能生活吧。” 桂鸿吐了吐舌头,“这不是还有訾兄弟么?” “至于如此,为什么还要拿穆公子的眼睛?”说道这里,温凉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种要求,即便是穆公子答应了,他们老大周旺木也不会点头啊。 “唉,如果师兄没研究出治疗眼疾的方法也就算了,偏偏是他研究出来了,他认为只要换一个正常人的眼珠,陶契那孩子就能看见了。”桂鸿说着摇了摇头,“偏偏我们这个时候回来,还偏偏央求他再给穆公子易容,所以他才……” “怎么了?” 桂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温凉,“说了你别动气,其实师兄之前看起来那么痛苦吓人,有一半是装的,想让你们觉得他命不久矣,而这世上也只有他才能给穆公子易容,就想让你们病急乱投医。然后师兄他提任何要求,你们都会一股脑的同意,所以太才会说出让穆公子用眼睛来交换易容的要求。” “啧……”温凉听了心里一惊,好在周旺木没有同意,不然他们可就要拖累穆公子了,“这事你有没有份?” 桂鸿连忙摆手,“喂喂喂,我也是被师兄给吓着了,一开始我是真以为他会死啊。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知道的,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不是因为我太累了么……” 看桂鸿的样子,也绝不是故意要隐瞒,温凉也只得作罢,到了这份上,追究谁的责任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而看着眼前桃苍与訾凡争执成这个样子,温凉当然也没有办法。 他只得摇着扇子,拉着桂鸿退出屋外,轻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桂鸿摇头,“还得看老大的意思。” 此时他们的老大周旺木,正与穆楚白在屋里说话,穆楚白坐在桌边,而周旺木却是来回踱步。他的手掌相互敲击着,看起来心里似乎十分焦躁的模样。而穆楚白却是坐在那里微笑,看着周旺木在前面走来走去。 “想不到桃苍前辈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他了。”周旺木越想越气,那桃苍老者竟然开出这种条件,简直是得寸进尺。 穆楚白想了想,他本来要安慰周旺木几句,但是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他也着实没有想到,桃苍老者怎么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当时在给自己易容的时候,桃苍可没有这么得寸进尺。莫非有什么难言的苦衷?然而穆楚白却在想,就算真有什么苦衷,就算这苦衷他真的能理解,但他也不会愿意拿自己的眼睛,去换这本来并不完全重要的外貌啊。 周旺木又来回走了两步,“也罢,也罢,既然桃苍前辈是这个意思,我们还是及早离开为妙。” 也许从头至尾都没有询问过穆楚白的意思,周旺木顿时觉得有些惭愧,他停下脚步,拖着一把椅子来到穆楚白的面前坐下,脸上带着抱歉的意味,道:“不知道穆公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穆楚白一向是个没什么太大主见的人,唯一的大主见大概就是从穆家逃出来,此时突然被周旺木问及此事,他不免愣了一下,“我?倒是没什么想法,既然桃苍前辈不肯为我易容,我也没什么强求,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伤疤,毕竟我自己也看不见。” 说到伤疤,周旺木不免要往穆楚白的额头看去,忧伤的神情几乎难以掩饰,“我……也很可惜这个伤疤,只是我不愿意拿你的双眼去换取你原来的样貌,不行……绝对不行……” 穆楚白听着也笑了起来,“是啊,倘若以后我都见不到你了,即便我的样貌胜过从前千万倍,那又有什么意义?” 此话一出,周旺木竟然有些脸红了,他冲着穆楚白傻笑了起来,不知道这是兴奋过头,还是别的缘故,他突然一把把穆楚白抱紧在怀里,甚至还嘿嘿笑了起来。 正是此时,不然有人轻轻叩响了他们的大门,两人连忙分开, 只听大门口处传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穆哥哥?在吗?” 原来是陶契。 穆楚白笑了起来,他整了整衣袍,起身跑去开门。突然,陶契的身影扑了进来,直接倒进穆楚白的怀里,这倒是把穆楚白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穆楚白惊道。 陶契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却能很好的分辨出身前的人到底是谁,所以当穆楚白一开门,从门后透露过来的气息,他就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穆楚白。陶契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话,他不想让訾凡知道,他只能来找穆楚白。 “穆哥哥,我有话想跟你说——”陶契突然蹙了蹙眉头,朝屋子里看了看,“唔,穆哥哥你要招待别人呀?” 陶契口中的别人,便是周旺木。 周旺木抬眼苦笑般地看着穆楚白,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起身走到穆楚白的身边,他看着穆楚白,轻轻地抚了一下穆楚白的脸颊,便走出了屋子,把这屋子留给了穆楚白与陶契。 陶契默不作声,只是他抱着穆楚白不肯撒手。穆楚白笑着轻轻捉着陶契的双臂,将他拉到桌子边上,扶着他慢慢坐下。陶契的小脸看起来有些沮丧,脸蛋红扑扑的,微微喘着气。 “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穆楚白温和地问道。 陶契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般,问道:“穆哥哥,你……你没有答应我爹……我爹的要求吧?” 穆楚白起先是一愣,过后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再表现出任何的表情,陶契也看不到,可他还是不忍心对着陶契板下脸,他轻声说道,“没有,没有答应……让陶契失望了吧。” 听了这话,陶契突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穆楚白手忙脚乱地安慰了他好一会儿,陶契才抽抽嗒嗒的停止哭泣。穆楚白以为是自己拒绝了桃苍老者的要求,才会让陶契如此伤心,他不免有些动摇起来,或者,他应该给陶契一个机会,毕竟陶契也才十几岁,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在身前,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 谁知道陶契竟然说道,“还好穆哥哥……你……你没有答应……不然……不然我……我会更难过的……” 穆楚白一下子愣在原地,他看着陶契,脸上满满都是震惊,“陶契你……难道不想看见吗?” 陶契吸了吸鼻子,“看见有什么用……我宁可看不见,也比失去一位哥哥强。” 穆楚白并不是没有哥哥和弟弟,但是没有一次,让他如此切身的感觉到,有这么一个弟弟,让他如此疼惜,让他如此焦心。 没有听到穆楚白的回应,陶契又说道,“我早就跟爹说过了,让他别动这个坏脑筋,爹……爹他还不听。穆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呀,我不要你的眼睛,你不要给我呀。”后面的话陶契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分明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却还是像儿童那般伤心得落泪。 穆楚白看着陶契这么哭,心中跟着难过,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陶契,他还有些感动,想不到陶契竟然比他们想象得要成熟的多。还以为,倘若让陶契知道,他可以重见光明,必然会大吵大闹得问他要这双眼睛吧。 穆楚白摸了摸陶契的头发,温和地说道,“陶契,莫哭了,我不会答应你爹的话,你也莫要担心。”
第220章 孩儿乖觉 听了这话,像是承诺过的誓言一样,陶契抬起头来,他遮眼的白布上已经沾满了泪珠,两道印子一直蔓延到边沿,眼泪顺着陶契的脸颊慢慢滑落。陶契抿着嘴,他抽泣了两下,这才说道:“穆哥哥千万不要恨我爹啊。” “我怎么会恨桃苍前辈?我感激他还来不及,至少他曾经为我易容过。”穆楚白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他知道陶契肯定看不到,但是他知道,陶契可以感受到。 “但是……但是……”陶契抽泣得连肩膀都跟着耸了起来。 穆楚白拿出方帕来,给陶契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珠,“桃苍前辈也是太宠爱陶契,所以爱之深,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陶契,你也不要记恨你爹啊。” “我当然不会。”陶契点着头,他脸上那遮眼的白布已经彻底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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