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澜盯着离自己不过半尺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把人盯得面上发烫才缓缓起身:“我回去了,你睡吧。” 莫名的压迫感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消失,陆宛悄悄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第二天起床,孟青阳已经押着具行云往衙门去了。 裴员外留在府里,得知他们要去武当,特地派人去寻了几匹快马来,还备了些薄礼让他们一同带上武当。 孟青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陆宛用过早饭以后就懒懒地趴在水池旁边的栏杆上晒太阳。 员外府的水池里养了很多红色的鲤鱼,这些鲤鱼不怕人,反而见了水面上的人影就全都凑上来,将嘴巴露出水面要吃的。 陆宛看着底下挤成一堆的鱼,其实很想去衙门凑凑热闹,但是孟青阳急着去武当,一大早就走了,大概是想要早去早回。 他自己又不识路,也不好意思麻烦员外府的人。 “陆公子。” 陆宛正低头看鱼,身侧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陆宛偏头去看,一个身着白衣,肤色胜雪的姑娘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见陆宛看过来,姑娘微微福身:“陆公子,小女子裴盈儿,先谢过公子大恩。” 他昨日已经与裴盈儿见过面,不过两个人并没有说上话,倒是江雪澜为了询问采花贼的线索与她聊了两句。 陆宛直起身子,冲她微微点头:“裴小姐。” “陆公子,”裴盈儿巧笑倩兮,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怎么自己在这儿看鱼。” 她左右望了望,“怎么不见昨日与你们一道的江公子?” 不等陆宛回话,她又补充道:“公子不要误会,小女只是想当面与江公子道谢。” 他能误会什么?裴盈儿此言一出,陆宛惊讶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这样啊……”裴盈儿脸上露出些许失望来,不过很快又挂上笑容:“陆公子,你是头一次来荆州吧,要不要和小女一起出门走走?” 顿了顿,她补充道:“江公子应该也第一次来,不如我们找到江公子,同他一道去。”
第20章 我很喜欢 裴盈儿身着白衣,肤若凝脂,细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举手投足间带着股令人怜惜的韵味。 她站在一处摊子前,将手中的胭脂打开,抹了一点擦在腮上,扭头朝陆宛一笑:“陆公子,怎么样,好看吗?” 裴盈儿如此肤白的人,胭脂涂抹在脸上倒有些画蛇添足。于是陆宛摇头,“颜色太艳了些。” 裴盈儿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噗嗤一笑。 她放下手中胭脂,还真的又挑了一盒颜色浅一些的。 拿起胭脂的时候她看了陆宛一眼,见陆宛神色略微凝重,忍不住调戏道:“陆公子呀,你小小年纪,却总是板着脸。” “……” 陆宛闭了闭眼,一口气憋在心头,言语中带着委屈:“裴小姐,若是你从出门到现在被踩了大概六七脚,想必也是笑不出来的。” 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出门到现在,总是有姑娘过来在他脚背上踩一脚,踩完以后也不道歉,居然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盯着他瞧。 陆宛怎么好意思与姑娘家置气,于是一直将情绪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跑回去。 偏偏裴盈儿还挺有兴致,大有带着陆宛把这条街从头逛到尾的架势。 裴盈儿细瞧陆宛,但笑不语。 陆宛模样清秀好看,目光柔和,未语先带三分情意,确实惹人喜欢。 “陆公子,你可知道,在我们这里,踩脚背意味着什么吗?” 她怎么也问这个问题,陆宛茫然地摇摇头,目光轻轻扫向裴盈儿,忽然定在她身后。 消失一早的江雪澜出现在人群中,一身黑衣丰神俊秀,脸上的面具不减魅力,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危险的气息。 他慢慢地走过来,走至裴盈儿身边,也从面前的摊子上拿起一件小物来看。 陆宛认出他手里拿的是盒香膏,一般是女子用的多。 他连忙转到江雪澜另一边,问他去哪儿了,怎么一早上没见到人。 江雪澜用食指挑了一点香膏抹在腕上,抬起手腕嗅了嗅,答非所问道:“具行云被人劫走了。” “什么?” 陆宛和裴盈儿同时发出惊呼,他们俩刚好一左一右站在江雪澜旁边,将他夹在中间,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具行云,虽然轻功一流,也比较擅长暗器和投毒,但他的硬功夫却很一般。 更不用提他还受了伤,两只手都不在,自然是行动不便,什么人能够将他从孟青阳手中劫走? 裴盈儿的父亲和折柳山庄的庄主是世交,她和孟青阳也从小认识。比起被劫走的采花贼,她更担心的是孟青阳。 “江公子,孟四哥没事吧?” 孟青阳在家排行老四,裴盈儿既然如此叫他,想必两个人关系不错。 “他没事。” 江雪澜似乎对香膏的味道很满意,将香膏合上放在手里上下颠了颠,问摊贩:“怎么卖?” 摊贩比了四根手指:“四文钱。” 江雪澜丢了四个铜板给他。 他穿的那么好,出手却一点都不阔绰。摊贩有些小失望地收起银子,看向满脸担忧的裴盈儿,“小姐,胭脂还要吗?要的话小人送您一件红纸。” “不……” 裴盈儿急着问孟青阳的情况,原本想说不要了,但是看着摊贩小本买卖也不容易,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从荷包里拿出一点碎银,“把我试过的两盒都包起来吧。” “好嘞!” 摊贩手脚麻利地拿出油纸和细绳帮她打包。 陆宛趁机扯了扯江雪澜的袖子,悄声问他:“孟大哥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江雪澜收起香膏,有些不以为意:“他和同行的其他人都被迷晕了,现在应该在府里躺着。” “迷晕了?”陆宛明显不信:“孟大哥都被迷晕了,贼人怎会不伤害他?” 江雪澜斜斜瞥他一眼,哂笑道:“他倒了,不是还有我在吗。” 陆宛:“……” 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实在无言以对。 好在可以从江雪澜的态度里得知孟青阳应该没什么大碍,江雪澜应当知道轻重缓急,若是孟青阳有事,他也不会如此不着调。 得知孟青阳在府里,裴盈儿也顾不上逛街,提上胭脂急匆匆往家里赶。 陆宛心中也很挂念,但是江雪澜不慌不忙,走路慢吞吞,还要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他总不能拽着他的衣服让他走快一点。 江雪澜睨他一眼,见他虽然面露焦急,仍然跟着自己,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喜欢荆州吗?”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江雪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陆宛原本偏头看酒楼上挂着的灯笼,听到这句话脚背又开始隐隐作痛。 从出门到现在,他都数不清被踩多少次了,依旧没弄明白这荆州风俗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他故意使坏,追到江雪澜面前用力踩了他一下,反问道:“喜欢吗?” 周围有人悄悄对他们指点,江雪澜嘴角上扬,目光如炬,紧紧望着陆宛,“喜欢,我很喜欢。” 旁边有位姑娘发出泣音,前不久她还踩过陆宛一脚。 陆宛意识到不对,稍微拢了拢袖子,小声问:“踩脚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江雪澜但笑不语,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陆宛缠着他追问,他只说:“待会儿回去,问一问你的孟大哥。” 街上其实很热闹,有话本的,还有卖小吃的,也有一些卖簪子耳环等小物件的。 有了江雪澜在身边,居然没人再过来踩陆宛的脚背。 陆宛偏头看了看,江雪澜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狰狞的铁面具,凤目幽暗,瞧着的确有些凶神恶煞。 被这么个煞神跟在边上,自然没人敢过来踩他。 想清楚其中缘由之后,陆宛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起刚救下江雪澜时,他确实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但是相处久了会发现,他这个只是嘴毒了些,性格坏了些,倒不是真的大凶大恶之徒。 既然没人过来踩他,孟青阳也没有受伤,陆宛便不着急回去了,陪着江雪澜一起慢慢在街上闲逛。 经过一处买杂物的小摊子,陆宛忍不住驻足,想再挑一枚簪子。 他在船上送给江雪澜的簪子,居然被他当做暗器打进了具行云的膝弯,他知道的时候都想发脾气了。 怎么可以用他送的簪子当暗器! 江雪澜说拔出来洗洗还能用——依照他的秉性,很有可能已经这么做了。 陆宛接受不了他顶着一枚当过凶器的簪子到处跑,恰好碰见了买簪子的小摊,就想再买一枚送给他。 陆宛定下脚步,江雪澜也在他身边停下,看他低着头在摊子上挑拣。 他一直觉得陆宛的手漂亮,十指细长,细腻的手背上还隐约可见青色的脉络。 莹白的指尖略过一整排簪子,陆宛最终拿起一枚镶嵌着乌丝的玉簪,侧过脸问江雪澜喜不喜欢。 实际上,这种小摊上的簪子,做工十分粗糙,用料也很一般。 若以江雪澜的身份,戴到头上很是寒酸。 不过他没说什么,伸手拔掉自己冠上插的那枚嵌珠卷草纹金簪,微微侧身,让陆宛把那枚玉簪给他插到发上。 陆宛踮起脚,小心地给他插上簪子。 江雪澜还戴着面具呢,脸都看不到,摊贩张口就夸:“这簪子跟公子很相配,公子戴上这枚簪子真是英俊极了!” 谁会与这种寒酸的东西相配,简直是一派胡言。江雪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摊贩僵着脸住嘴。 陆宛背对着摊贩,没有看到摊贩僵硬的样子。他点点头,认同道:“确实很好看。” “是吗,”江雪澜抬手碰了下簪子,问他:“是簪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这人怎么…… 陆宛被他一本正经的调戏逗笑了,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推了一下,转过身去付钱。 两人在外面用过午膳,回到裴府时已经过了晌午,陆宛吃够点心,舔掉嘴角的芝麻,还有些意犹未尽。 抛去被踩脚背这点不提,荆州民风开放,老少男女皆爽朗热情,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回到孟青阳房中替他把了脉,陆宛发现他的确同江雪澜说的那样,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迷香,暂时不能行动而已。 这迷香十分霸道,中了迷香的人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原地用内力缓缓化解。 拿出银针给他在晴明、百会穴上扎了几下,陆宛伸手覆上孟青阳的丹田处,替他输送了一些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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