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咬牙,转身回去捏住他的脸。 他跪在地上,双目紧闭,心里不断地想: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宛啊陆宛,今后救命的日子长着呢,只是吸个痰就把你难住了? 深吸一口气,陆宛闭着眼俯身含住了男子的嘴,准备把他喉中的咯痰吸出来。 躺在地上的男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只能让指尖动了动。 陆宛只觉得男子的嘴中干的要命,苦涩非常,吸了半天什么都吸不出来,倒把他累的够呛,双手撑在男子脸侧微微喘息。 肩上突然握上一只温热的大手,卓玉捏着他的肩,迟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测:“陆宛师弟,我想他嗓中恐怕是有污血未咳尽,用温水化开便可。” 陆宛还在喘息,跟地上的男子对视一眼,发现他的神色极其不虞,眼中居然暗含杀意。 如果不是他没有力气……陆宛盯着这人的眼睛,心道如果不是他没有力气,他大概想杀了我。 这么想着,陆宛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让他什么也瞧不见。
第2章 忍耐一下 姬慕容收起数十根银针,轻呼一口气。 倚在床上的老人气息薄弱,身上不见伤口却萦绕着衰败之气,分明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低头咳嗽两声,转动着浑浊的眼珠望向一旁,看起来只是个身体孱弱的老人,哪里还有一宗之主的样子。 他看着姬慕容收针,叹息道:“老朽果真衰老无用,居然遭奸人暗算。多亏姬先生,否则老朽怕是……” 姬慕容一路奔波,又是水路又是马车,刚到灵鹤宗便着手给老宗主疗伤,此时已是满脸疲惫之色:“肖宗主言重了。” “咳咳——”肖老宗主挣扎着坐起身,姬慕容连忙伸手扶他,听他喊道:“来人,带姬先生下去休息吧!” 自外间闪进来一个黑衣人,冲着姬慕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姬前辈请随我来。” 姬慕容提起药箱与肖宗主道别。 她前脚刚走,掌事长老从另一边出来,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摆放着一枚清洗干净的白玉扳指。 “掌门师兄,你可曾看清伤你之人手上是否戴了这枚扳指?” 肖宗主靠回床上,耷拉着眼皮仔细端详这枚扳指。 这扳指看起来无甚特殊之处,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装饰物罢了。 老宗主看了几眼便摇头,有些乏累地闭上眼睛,竟也不问扳指的来历。 掌事长老本想接着汇报在谷中发现受伤外来者一事,见状只好收起扳指告退。 夜已深,山中露重,就算在屋中尚能感觉到凉意。 卓玉抱了床新被子走到陆宛房前,举手欲敲门,却听见隔壁传出微弱的说话声。 卓玉不由一笑,走到隔壁敲响房门:“陆宛师弟。” 房内烛火晃动,有脚步声向门边走来。不一会儿房门开了,陆宛端着蜡烛出来,有些诧异道:“师兄怎么来了。” “我来送被子,顺便看看你住着还习惯吗。” 陆宛手里端着烛台,身上已经换好亵衣,在烛火映照下整个人都十分温柔。 他朝屋内看了一眼,端着烛台走出房门,准备带着卓玉回自己房间。 卓玉也随着他出门的动作往屋中一看。 今日被他们救下的青年男子躺在床上,受伤的右腿被固定住,额头上缠了纱布。 在床边的矮凳上还有一个搭着布条的木盆,里面的污水已经被倒掉了。 烛光昏暗,不过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卓玉看见床上的青年双目紧闭,很长的睫毛在烛光中垂下一片阴影。 不知为何,卓玉从他身上看出几分不耐烦来。 大概是察觉到卓玉带着打量意味的目光,青年睁开了眼,却没有往门边看,应该是没有力气转动脖子——又或许是他觉得门外的人不值得自己浪费力气。 陆宛不知卓玉在打量,伸手拉上房门,端着蜡烛往自己房间走,嘴里说着:“师兄随我过来吧。” 雨没有停,反而下的更大一些。 陆宛拢着袖子站在窗前看雨,身后的床上传来窸窣动静。 半炷香之前,熟睡的陆宛被隔壁传来的动静闹醒,以为出了什么事,灯都来不及点燃,蹬上木屐便匆忙赶过来。 借着月光,他望见自己今天救下的青年趴在地上挣扎,乌黑的头发铺满了身前的地面。 陆宛连忙点了灯放在桌上,挽起衣袖要过去扶他,刚走近两步就被他眼中渗人的杀意惊到了。 也是,不管什么人被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都会生气的。 陆宛垂下眼睛假装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杀意,继续扶他起身。 这人身材高大,肩膀比陆宛宽出一大截,身上又全是伤,陆宛费尽吃奶的力气才将他重新挪回床上去。 将人放回床上,陆宛喘着气,手臂微微颤抖,顶着他阴沉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想去方便?”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陆宛掀了掀眼皮,发现这人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似乎是睡了。 哪有睡这么快的? 陆宛不死心,举起油灯凑过去看。 灯光晃眼,温热的呼吸又撒在面上,青年果然睁开了眼睛。 这人模样很好,大概可以说是陆宛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为俊美的一个。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都交融在一起,青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那是因为陆宛用酒水帮他擦洗过头发。 对视了有一会儿,陆宛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在昏暗的烛火中格外无辜。 他放轻声音,尽量用不太伤人自尊的语气,柔声问道:“你真的不想方便吗?” 陆宛容貌并不差。 尤其在烛光下,脸庞、脖颈皆如脂玉一般,青年略一垂眼就能看到他右边锁骨偏上的地方有一处朱砂色的小痣,隐藏在衣领下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仿佛想要勾着人把手指放上去好好揉弄一番。 青年别开了脸。 陆宛当他是害羞,暗自思忖一番,把灯台放置到身后桌面上,取了矮凳上的木盆:“我不看你,你若是还不好意思,我待会儿便把灯也熄了。” 青年紧紧闭着眼睛,一副受尽侮辱的神情:“随你。” 陆宛将他的神情全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替他脱掉裤子,拉开双腿将木盆至于腿间。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揣着手等青年自己方便。 等身后没了动静,陆宛转头去收青年腿间的木盆,在此期间青年冷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陆宛脸上未见半分嫌弃之色,净手之后过来帮青年整理衣裳。 青年依然盯着他的脸看,神色十分不虞。 陆宛看了他一眼,突然掀起被子盖住他的脸,慢吞吞道:“我要替你擦擦下I身,你稍微忍耐一下。” 察觉到青年腿根绷紧,陆宛拿着干布的手一顿。 “人有三急。”他的指尖搭在青年腿根上,刚刚沾了水的手指有些发凉。 他拿起干布帮青年擦拭,动作温柔,语气也柔和,又带了点儿劝青年认命的意思:“你伤的这么重,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你若是一直这么瞪我,我往后都把你的眼睛蒙起来算了。” 青年呼吸一滞,胸口起伏得厉害。 陆宛停下手中动作,把手指往青年腕上一搭,发现青年竟有些急火攻心。 “……” 他迅速帮青年处理完下身,拉下被子露出他的脸来,青年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闭着眼睛并不看他。 陆宛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这人可怜,暗道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了。 这怎么说自己经自己手的头一位病人,他替青年掖了掖被子,理一理耳边的乱发,“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吓唬你,你好生休息,我这就回去。” 陆宛也不细想,床上之人本就心高气傲,他将人当成幼子悉心照料,怎会不叫他生气。 为了让青年心情好些,第二天一早陆宛找到姬慕容,央求她去找掌事长老讨回青年手上的扳指。 那掌事长老已经确认过重伤宗主的人没有戴扳指,加上姬慕容是宗中贵客的身份,那扳指便很轻松的到了陆宛手里。 陆宛将扳指戴在指尖把玩,问姬慕容这几日有没有其他安排。 姬慕容坐在桌边很慈爱地看着他,“觉得闷了?” 陆宛摇摇头,把扳指戴到自己拇指上,单手托腮,有些羞赧道:“徒儿救了一个人。” “嗯,”姬慕容眼中有笑意:“为师听说了。” 陆宛眼巴巴看着她。 姬慕容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茶,低头饮一口茶,这才说:“带为师去看一眼吧。” 陆宛开心起来,说了下那人的伤和自己的用药,说到最后面上有些疑惑。 “只不过有一件事徒儿没弄明白。” 他替那青年擦身的时候注意到他手上有茧,分明是习武之人,可他为青年把脉时却没有发觉此人的内力。 陆宛想到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此人没有内力,还有一种可能是陆宛术业不精,所以未感受到他的内力。 最后一种可能嘛,就是这人武功极高,内力深不可测。 据说内力大成者,可控制自己的内力收放自如。 姬慕容听了他的话,思索一番,让他带着自己过去看看那人。 青年失血过多,伤了元气,陆宛带着师父过来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休息。 陆宛以为他还在睡,放轻脚步走过去,不料姬慕容在他身后冷声道:“阁下既然已经醒来,为何不睁开眼?” 青年长长的眼睫一动,睁开了眼睛。 姬慕容哼笑一声,走到床边矮凳上坐下,将手指搭在青年的手腕上替他把脉。 陆宛见她神色越来越凝重,垂手立在旁边不敢出声。 半晌,姬慕容睁开眼睛,神色有些古怪。 不怪陆宛疑惑,根据脉象来看,青年当真是没有半点内力的。 可他手上的薄茧,还有比起寻常人要精壮几分的身材都表面这是个习武之人。 一个习武之人,却没有半分内力,这合理吗?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此人内力深厚,恐怕远在肖宗主之上。 那肖宗主身上的伤,是否与此人脱不了干系?姬慕容想到此处,思及自己此来只是受肖宗主之托为其疗伤,并不想节外生枝。 况且医者仁心,焉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因此她收回自己的手,嘱咐陆宛好生照顾这人,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便立即送到山下去。 陆宛对师父言听计从,乖顺点头:“是。” 送走了姬慕容,陆宛折返回来,将指尖伸到青年眼前晃晃:“你瞧,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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