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花中舔了舔嘴唇,语气不太好。 “师兄,你推的我好疼。” 陈温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拉着人走远了些,才说道:“现在是白天,你别……别这样。” “白天不行,那晚上就可以吗?”刘花中贴上来,语调却阴凉,“哦,我忘了,师兄晚上也要陪别人,哪里还记得当初的约定。” 想起自己确实为了照顾方应棠许久没和刘花中在一起了,陈温不由有点尴尬,转开话题。 “师弟,究竟有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我们之间倒成了有事情没事情的关系了。” 刘花中碎碎念完,倒是没卖关子,“是师尊找你。” 陈温闻言说了句知道了,正要前往,忽而又停下脚步看向刘花中。 刘花中假装没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怎么了?” “你……不走吗?” “我为何要走?”刘花中笑的一脸灿烂,“正好许久没和方师兄聊聊了。” 陈温想起上次刘花中见过方应棠后发生的事情,心头一乱,急切道:“师弟,你别胡来。” “胡来?师兄就是这样想我的?” 刘花中一步一步逼近陈温,直将人逼到树上,退无可退才咬牙切齿道:“师兄,咱们才是同一师承的兄弟,你却总为了方应棠忽略我,可知我心里多难受,那日我确实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那也是为了你,我一直将你看作最重要的人,可你呢?” 陈温被说的心里愧疚,忍不住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刘花中眼眶微红,像是要哭了。 陈温沉默半晌,低声道:“师弟,你上次见过方师弟后,他险些一蹶不振,我每日做噩梦都是那样的他,我不知道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或许像你说的,你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我,可我……只是想要他好起来……其他的,真的不算什么。” “他现在好很多了,我每日都很高兴,师弟……对不住。” *** 对不住? 真是好有意思的话。 刘花中想笑,可嘴唇僵在脸上再也无法上扬。 忽然意识到自己装模作样的姿态有多可笑,刘花中啊刘花中,就算你真的哭了,眼前人还不是转头就去找那条贱狗! 某种不受控制的怒火卷上心头,深呼吸数下,他说道:“既然师兄这么说了,那我离开便是。” “师弟……” “只是……”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眼眸嘲讽,“师兄别忘了,恶犬可是会噬主的。” 说完他大步离开。 雪白的衣袂随着主人越来越快的步伐摆动,他猛然回头,只见一道雪白的剑影往上清的方向掠去。 烦乱的情绪一点点沉淀,笑容重新回归脸上。 刘花中喃喃自语:“那可不行啊,师兄,我还没玩够你呢,你可不能把心放在别人身上了。” *** 陈温脑子乱糟糟的来到上清那里。 对方一看他的模样就拧起眉头,“怎么回事,慌里慌张。” 陈温这才发觉自己的形象着实不雅,衣襟散乱,发簪也歪了,应该是刚刚挣扎的时候弄乱的。 他窘迫的转过身整理好,手上急乱,连人靠近自己也没注意到,直到唇角被人碰了碰。 “你的嘴巴怎么了?” 嘴巴? 陈温脑中一片空白,不敢看身边的人。 “怎、怎么了?” “别动。”上清抬起他的脸沉凝几秒,“红了,还有点肿。” 陈温想也不想就捂住嘴巴,声音在慌乱中断断续续,“兴、兴许是刚吃过辣的。” 上清见人死死捂住嘴巴,抬起的手又放下了,走回位置上坐下,“这几日你一直和方应棠在一起?” “唔嗯。” “含含糊糊的做什么,手放下,肿了就肿了,不能见人不成。” 上清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看见陈温这模样,总有股说不出来的烦躁,他勉强压住语气,“这里有份东西你看看。” 陈温乖乖走过去,头埋的低低的,手里拿着一卷纸细细看过。 片刻后,他的眼神变了。 从难以置信到狂喜,他蓦然抬起头,“师尊,您的意思是……长生谷的这位医修尊者可以救方师弟!” “只是或许。”上清不疾不徐道:“他现在在龙安城施行义诊,得你们自己去让他看看。” “好,徒儿知道了,我这就告诉方应棠这个好消息!” 陈温说着就要冲出去,或许是这一年上清对他愈发温和的缘故,他在这里比过去活泼了许多。 好比现在,也不顾退行礼仪,说完就要走,还是上清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却没收住力道,让人撞进了怀里。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僵。 怀里人却没有松开他,顺势抱住了他。 “谢谢师尊。” 声音哽咽,听着像是要哭了一样。 上清不知为何有有些不高兴了。 他将人拉开,拿帕子给人擦了眼泪,骂道:“我是你师尊,哪有帮外人谢自己师尊的道理。” 陈温眼泪瞬间又憋回去了,这话听着好耳熟。 “罢了。”上清将人打量了几下,视线每落在嘴唇上眉头就拧紧一分,“下回别吃这么辣了,肿成什么样了。” 陈温脸上一热,嘴唇又开始火辣辣的。 他嗯嗯嗯了几声,终于要走的时候,又听见上清和他说道。 “温儿,无论这次结果如何,你都要懂得放下,人各有命,天有天道,你要明白。” 陈温走出几步,又恍然回过头。 难不成……师尊并不看好这次就诊吗?
第28章 28 无论如何,总得试试。 陈温想着,回去将消息告诉了方应棠,他高兴的样子感染到了方应棠,忍不住跟着笑。 “就这么高兴?是不是想到以后都不用照顾我了,才这么高兴?” 真神奇。 他竟然听出来方应棠在开玩笑。 陈温轻快道:“当然不是,师弟,我和你说这位尊者可厉害了,之前有人金丹裂了也是找他看的……” 絮絮叨叨的话讲了半个时辰,陈温才回过神来,却见方应棠靠在床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走过去握住对方修长却略显干燥的手指,“一定会好的,师弟。” 这个尊者不行,世界这么大,总还有其他的法子啊。 两人第二日就出发了,方应棠现在是凡人之身,又重伤刚愈,陈温没带他御剑飞行,而是找了辆马车两人一道往龙安城去。 半路上,白衣黑发的漂亮少年挡在路中间。 “师兄,你的东西忘了。”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没有师尊的手信也不怕被人赶出来。” 陈温这方面没经验,连忙道谢想把信件拿过来,却被刘花中躲开,他笑嘻嘻道:“我也要去。” “不行。” “可以。” 前一句话是陈温说的,后面一句是方应棠。 他对上陈温困惑不自在的神色,默默把人拉进车厢里,扔下一句话:“正好缺个赶马的车夫。” 车夫?刘花中? 陈温头皮发麻,“不行,还是我来吧。” 说着就要出去,又被人拽着腰拉了回来,方应棠不满道:“啧,你怎么这么怕他,让他赶个车怎么了,爱跟不跟,你坐着,外边多冷啊,手都红了。” “可是……” “没有可是,哪来那么多话,睡一会儿?” “我……” “闭眼,闭眼。” 两人调情似的话落在刘花中耳朵里,他猛然乍开一道冷笑,继而落在马车上,“驾——”的一声轻呵,马车徐徐启动。 “师兄,我给你唱首歌吧~” 说着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开始吟唱,不知哪里学来的小调,唱的婉转悠扬,陈温不自觉听入了神,也没再纠结让刘花中一同的事情。 可很快,他的好心情就没了。 实在是两人……关系太差,倒不是吵架,而是坐在一起就有种天崩地裂的窒息感。 陈温若是心大也还好,偏偏他性情敏感,在二人之间往往怎么做也不是,更令他不高兴的是,刘花中就算了,闹腾就闹腾吧,方应棠一个还需要修养的病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天天恨不得把他绑在身上就算了,打个水而已,非得抢着来。 终于,陈温脾气上来训了两人一顿,尤其是方应棠,二人这下才老实了。 夜晚,刘花中趁着方应棠去洗漱,偷偷问他,“师兄,你发脾气是不是和师尊学的?” 陈温故作淡定,“才、才不是。” “这样啊,我觉得也不像,毕竟……”刘花中哑声道:“发脾气的师兄……看得我都要硬了呢。” “师弟!”陈温脸色苍白。 刘花中将人拉进草堆里,窸窣声中,只听他喘息道:“师兄,很快的,帮帮我。” *** 方应棠回来的时候,就见陈温背对他低头倒腾什么东西。 火堆拉长了他的影子。 刘花中坐在几步之远,笑眯眯的托着腮帮子看他,像是吃饱喝足的大狐狸,浑身都透露着倦懒气息。 方应棠心里不悦,走上去挡住那道视线,跟着看去,“……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没什么,可能刮到了,我先去洗澡。” 陈温含糊说完,急冲冲的走了。 头也不抬。 方应棠却注意到那一扫而过,满是红潮的脖子,收进衣襟里,肌肤上挂着微微的细汗,如同一场雾蒙蒙的春雨。 假设他看过凡间的某些书,就该知道这一幕称之为“活色生香”。 而此刻,他只能一遍遍的回忆方才的画面。 甚至勾起了更久远之前的记忆。 宛如一个毒瘾的犯人。 “方师兄。”刘花中像是看出他的心思,讥讽道:“想想就好了,可不要痴人说梦啊。” *** 马车运上灵力,速度快了许多。 可越往北边走,陈温的心情越是糟糕,这段时间他在凌源确实听过妖魔复出的消息,却没想到凡间乱成这样。 不远处是尘雅门的地盘,可此刻,这里却是乌泱泱逃难的百姓,他们大多走路,穿着草鞋或者不穿鞋,富裕一些的还有牛车马车,可自打又人家里的牛马也是妖怪所化之后,用车的人也少了。 他们都在往凌源的管辖地走。 他们不懂什么修真界第一门派,只知道那里最安全。 陈温看的心里难受,“尘雅门呢?都不管吗?” “灭亡了。” “什么?” 刘花中看着窗外,这一刻,他的目光竟然有些冷淡。 “一夜之间,整个门派都没了。” “是魔族干的!”方应棠冷下眉眼,咬牙切齿,“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这些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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