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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琛马上站起来，急匆匆地冲出房间，另外随便找了一间房休息。就剩他一个人了，还是坐立不安，手机也成了个烫手山芋，想看又不敢看，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吓唬人的东西。那会的手机还能拍个几秒的小视频，现在的呢？ 贺琛不敢想了，又实在没办法不想。手机里还有什么，还记录着他和程小寒的什么？ 硬逼着自己不去想，在房间里一会走一会坐，没一会儿又去想程小寒，压根没注意到房间在渐渐变暗，天色都沉了。一直都安静的房子里忽然有了声音，边走边喊，时响时轻，就听到一声声人声，又在喊“爸爸。” 程小寒是惊醒的，肚子也饿，醒过来又看不到贺琛，一下心里就急了。他身上疼得厉害，才走了几步就委屈，贺琛倒好，把他弄得这么伤痕累累的，人又不见了。 “爸爸。”程小寒赶紧跑出房间，四处喊人，可就是不见人影。空荡荡的客厅，长走廊，主卧客卧都没人，真是一样的情景。往事重演，他又想起了当初贺琛躲着他的时候。事事回避他，忽视他，假装看不见，听不见，还跟那个坏女人旧情复燃，都商量着结婚，故意把人带家里来给他看。程小寒是真的差点哭死过去，说死说活的，才真正把贺琛吓住了，终于断了离开他的念头。 曾经痛苦成那样，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程小寒悲从中来，不仅身上疼，带着心脏更是疼得难受。贺琛不能躲着他，不能离开他，他们明明谁也不能离开谁。 “爸爸。”程小寒再喊两声就要哭，没忍住，是真的溢出了哭腔，不停地喊人，“爸爸，爸爸。”实在哭的可怜，“你又不要我了。” 房间门忽然就打开了，贺琛一脸无奈地从里面走出来，嘴上不耐烦：“老子就自己睡会，你都能哭。” 程小寒泪眼迷蒙地抬起头，真是贺琛站在他面前，这下也不管身上疼不疼了，小跑就冲过去，一下抱住贺琛的腰，死抓着不松手。 贺琛心里烦得很，就要去推他肩膀，可程小寒却在他胸口直蹭，手还环着他的腰乱摸：“爸爸，抱我。” 甜软又带着湿润的声音，不该属于儿子的，更不该属于情人的。 才刚刚坚定下的决心，眼看又要动摇，贺琛立刻在心里呵止，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开，口气很是生硬：“你自己呆着去。” 程小寒还不肯松手，抓着贺琛的衣角，走到哪就跟到哪。眼睛红红的，鞋子也不穿，前一秒黏人，下一秒就可怜。贺琛但凡露出一点嫌恶，眼眶里又溢了水汽，真让贺琛怎么做都不行。贺琛这二十年的记忆里哪见过这样的少年，不是好学生，就是小流氓，谁像程小寒这么个磨磨唧唧的没用样，活该被欺负，真想一巴掌拍死算了。可奇就奇了，他这么心烦意乱，他都下不了手。 程小寒握着他衣角，慢腾腾地走，也不知道贺琛要走到哪里去。他一停，程小寒就上去抱他的腰，真跟牛皮糖一样。贺琛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把人抱在身上，又一起坐在沙发上。 “小子，程小寒。”贺琛艰难开口，“我想过了，就你说的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现在是真不记得了。你是程峰的儿子肯定是真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但是以前的事，我忘记了，你也别提了。要不然，这算是怎么回事？” 程小寒全身都哆嗦起来了，一双眼瞪得老大。贺琛真的说了，说出来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不记得他了，不爱他了，他连想起来的欲望都没有，就这么算了。 看他这一脸的惨白，贺琛准备了那么多的狠话又说不出口了。他是真担心，再说两句，可能人就要晕过去了。 “你也别这么看老子，老子不喜欢男人，再说你，你这……”贺琛烦得往头上一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妈的。” 程小寒只是痴痴的：“你不要我了。” “都说了不是这意思。” “你又不要我了。” 贺琛烦得不想说话，他本来就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二十岁的他还远没有日后的圆滑善舞，更不知道怎么哄孩子。眼看程小寒要哭，更加不耐烦：“别跟我哭哭唧唧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还是你的家，你就住好了。”贺琛马上加了一句，“收拾一个房间，你自己睡。” 程小寒更觉得受伤，脸色又惨白了几分，贺琛现在还抱着他，可嘴里心里，都是要拒他到千里之外。 那一次他还可以为自己的感情哭闹，逼着贺琛重视他，只因为他知道贺琛爱他。可这次他就是怎么闹也没有用了，贺琛不记得，所以他也不用为难。如果连爱也没有了，他还能拿什么让贺琛心疼？ 程小寒的身体抖个不停，只觉得连抱着他的这个贺琛都是冷冰冰的。他都不敢再问了，如果贺琛一直想不起来，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程小寒又怨又恼，“你才跟我上了床，你现在就不认账了！” 贺琛是真怕他提这个，真不说还好，一说当下就黑了脸，恶劣的流氓本性暴露无疑：“睡就睡了，这有什么，都是男的，你在意这个干什么！” 这么说出来，贺琛的底气就更足了：“你又不会怀孕，你怕什么。再说，男人对男人怎么负责，又不能结婚。” 程小寒看电视是经常看到男人玩弄女人，睡过了就想尽办法地甩，就连在女方质问的时候，他们的台词都差不多。现在换成贺琛，这意思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更惨，他不是贺琛的女人，也不是情人，在这一刻，连儿子都不是。他上完就走，连头都不用回。 他泫然欲泣的：“那等你想起来了呢，想起来了你还跟我一起住吗？” 贺琛随口：“那等想起来了再说。” 程小寒看着伤心，但是却没大闹，这让贺琛有点意外，但又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程小寒的后背，就算安抚了。 他说完，真是如释重负，连把大哥儿子上了的负罪感都少了很多。他想着程小寒反正年纪小，这以后对他好点，拿点好吃好喝地哄着，时间一长就行了。其实只要这小子不哭不闹，看着还是挺可爱的，人是软弱了些，不过长得清秀，又白白嫩嫩，就连装狠也狠不起来，这种人还不好拿捏吗。贺琛忍不住笑了一笑，捏住程小寒的脸：“你好好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三十一章 备注 贺琛这回是说真的，从客厅过去，就去收拾了一间房间，单独给程小寒睡。 程小寒还坐在沙发上，看着贺琛走过来走过去的，就是忙着把他的东西搬出来。他和贺琛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明明彼此的生活痕迹浓到分都分不开，现在只把他的东西分出来，好像就毫无瓜葛了。 那么多的东西，穿的睡的用的，俩人从来都亲密的不分彼此，现在却要连根拔起地划清距离，贺琛还在房间里问：“哪个是你的枕头？” 程小寒蜷在沙发上，咬着自己的拇指，并不回答。 贺琛听不到声音，干脆自己到客厅来了，提着两个枕头问他：“哪个是你的？” 程小寒眼里沁出水汽：“我不用枕头。” “你头是铁做的！” “我就不用枕头！”程小寒嘴里溢出哭腔，“我都是枕你的手臂睡的，你一直抱着我睡的，我就睡你手臂上。” 他这样一说，贺琛直接哑口无言，半晌才道：“随便给你挑一个。” 说完，他就真的随便拎了一个枕头过去，打定了主意要分床睡，程小寒终于忍不住，埋着头呜呜地大哭起来。 可眼泪也打动不了贺琛了，房间已经收拾好，程小寒今天开始就得一个人睡。 贺琛收拾好了，心里就安定些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看到程小寒的书包，里面装着书本作业，马上又想到这小子还在读书。要说这世上最讨厌的事，头一件就是读书。贺琛是当真不屑，他看着书本超过三分钟就要暴躁，读书能出头那是说给鬼听的，当书呆子有什么好下场。他“嗤”了一声，就要把书包甩到一边，可紧接着程小寒那白嫩的脸就在眼前一闪，让他的动作又僵住了。这小子这副模样，别说混黑道了，让他去勒索低年级要钱都不敢，打架头一个就得被人砍死。他不读书还能怎么办，没出息的人只能干没出息的事。 这么一想，只能忍着不适翻他书包，看他功课。可那些书本一翻，就没有一张纸能看得懂的，只能把程小寒叫到跟前来，问他：“现在读几年级了？” 程小寒马上往他怀里挤，伸着手就要搂他脖子，却被贺琛抵着胸膛不能靠近，更泫然欲泣的：“高三了，明年毕业。” “成绩怎么样？” “挺好的。” 贺琛只笑：“只有书呆子才会说自己成绩好。” 这么一想又问了：“今天星期几，你怎么不上学？” 程小寒理直气壮：“你一直跟我上床，我起不来。” 这却把贺琛噎了一下，再瞧程小寒衣服还没穿好，满脸未褪的情潮。他今天是彻底品尝了这副身体，动作那么激烈，还不知道弄出了多少吻痕掐痕，现在天气还热，这要是穿的薄一点，肯定就得让人看出来。 贺琛没好气的：“你自己养两天，就上学去。” “那你要去跟我老师请假。” 贺琛哪还记得程小寒读哪个学校哪个班，光是听“老师”这两个字都烦，合着他还得去学校，还得跟老师周旋，想想就头疼。 程小寒看着，这一腔的嫌弃倒是和以前一样，心里实在装不下学校。可就算这样，他也会每天送自己上学放学，问他的成绩，给他开家长会……就算是贺琛讨厌的，可只要为了自己，那也会去熟悉适应。 就是越跟以前比，反差才越大，程小寒垂下手，他没办法再亲近了，只有眼中越发的悲伤。 现在这个主卧就属于贺琛一个人了，防止自己闹心，干脆把那些合照都拢起来，随便找个柜子一塞， 眼不见为净。 把家里是摸透了，天色都不早了，累了一天，又一天没吃东西，这会早就饿得不行。贺琛又开始奇了，平常家里谁做饭？ 少不得又去问程小寒，可程小寒的答案却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一般是你做，要么在我们常吃的饭店里点了送来。” 贺琛吃惊坏了，他会做饭？他贺琛亲手做饭？ “你蒙我是吧！”贺琛嘴上恶狠狠的不相信，可跟着程小寒到冰箱一看，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码得整整齐齐，全是各种食材。反而是啤酒，就那么零丁的三瓶，塞在一边，显得分外孤单。还有冰箱外面贴着便利贴，写的是明天的营养早餐。不用说，肯定又是为了程小寒。 他贺琛现在竟然比家庭主妇还主妇，一门心思围着个孩子转。 程小寒又往他身上靠，软软的声音：“爸爸，你的头还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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