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还!……咳咳!”梁雅辰抱着酒坛退开了两步,然后猛烈地咳了起来。 他现在这破身体就是这样,一动内力就会很不舒服。 魏墨安见他咳嗽,也不好再去抢酒坛。 但他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惆怅情绪之中,已经顾不上去关心梁雅辰,只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清池走了……阿飞也走了…… “自从我八岁时母妃失宠,那些平日里为了趋炎附势围在我身边的所谓‘朋友’全都作鸟兽散,就只剩下阿飞……后来我又因为纪镇南对母妃的照顾注意到了他儿子清池……伴着我走过那些最艰难岁月的,就只有他俩…… “现在他们和阿辰一样都离开了我,只留下我孤家寡人……就算当了皇帝又如何!” “殿下……”梁雅辰忍不住轻轻握住魏墨安的手,“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你不是他!”魏墨安却用力把梁雅辰的手甩开了,“你永远都代替不了他!” “如果我说,”梁雅辰眼眶泛湿地直直注视着魏墨安,“我就是他呢?”
第二十九章 “我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什么??”魏墨安震惊万分地瞪大眼睛看着梁雅辰。 “殿下,你先休息下准备去早朝好不好?” 梁雅辰掏出手绢轻轻擦掉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珠,“等你早朝回来,我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 “你……你真的是阿辰吗?!”魏墨安一把紧紧抱住了梁雅辰,“你没死!!” “是,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阿辰,”事到如今,梁雅辰已经可以确信一直刻在魏墨安心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既然你那么在意我,就要听我的话,对不对?何况,我可不想跟一个醉鬼说话。” 这最后一句话,更是让魏墨安浑身一震。 当年他在梁国为质期间也有一次喝得大醉,梁雅辰也是这样过来抢他的酒坛,然后面对他酒后的喋喋不休噘着嘴打断:“你先醒了酒再说吧,我可不想跟一个醉鬼说话。” 这熟悉的话语魏墨安瞬间便泪流满面地听话地放开了梁雅辰,再听话地躺到床上去休息。 梁雅辰吩咐厨房赶紧去做一碗醒酒汤来。 “要做阿辰喝的。”魏墨安拉着梁雅辰的手撒着娇。 “你白痴吗?”梁雅辰凶巴巴地瞪了魏墨安一眼,“我对那种事又不熟练,会耽误时间,现在离早朝只有半个多时辰了你知道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他,倒有些像纪清池了。 但其实,当年的他本来也是个骄傲的小少爷。 所以魏墨安反倒是幸福地嘿嘿傻笑—— 他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好在魏墨安本也没喝醉到完全丧失意识的程度,加上梁雅辰又细心照顾了他一阵,他终于赶在早朝前完全清醒了。 “阿辰,本王今天一定早点回来!一下朝就回来!”魏墨安迫不及待地要听梁雅辰所讲的真相。 梁雅辰莞尔一笑,“这要是在戏里,之后的情节多半就是你回不来了。” “你可别乌鸦嘴。”魏墨安闻言不禁苦笑。 “呵,放心,生活不会像戏本里那么苦的……好啦,快去吧殿下。我在这里等你。” 面对正常状况的魏墨安,梁雅辰也恢复了惯常的模样。 现在的气质他已经很习惯了,不需要刻意改回原来的样子。 至于生活是不是真的不像戏本里那么苦,梁雅辰其实也不知道。 不过他想,他的生活大概就快要苦尽甘来了吧。 所以魏墨安总算还是顺利回来了,而且果真很早,为了赶时间他今天不管是早朝前还是早朝后都没顾上吃早饭。 梁雅辰给他准备了点心,“你边吃边听我讲吧。” “阿辰,你快讲!”魏墨安根本没心情吃东西。 “……”梁雅辰此刻却并没有那么迫切地想开口。 要讲一遍那些往事,相当于就要把伤疤再血淋淋地挖一遍。 “好吧,从哪里讲起呢……就从那时候魏国忽然对梁国发动战争开始吧。 “那时我原本跟随父兄一起上了战场,抵御侵略,却不慎被敌军刺中胸口,受了重伤……幸亏没有伤到心脏,被我捡回一条命。 “但是,我却无法再继续上战场,父皇命人把我送回梁国皇宫养伤。 “我很难过地发现,虽然伤势渐愈,但那伤对我的整个身体情况影响很大,我开始频繁地头疼胸闷咳嗽,而且还不能再提内力……” “原来这才是你受旧伤的真相!”魏墨安忍不住心疼地打断了梁雅辰,“你上次说的从舞台上摔下来是编的是不是?” “那倒也不是编的。”梁雅辰笑了笑,“我上次也说过了,戏子遇到这种事很平常。不过那次受伤倒没那么重。” “……”魏墨安的神情中更添心疼,不过此刻暂时顾不上追问跌落戏台的具体情况,“你继续讲吧。” “接下来的事,其实你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 “那场战争持续了好几个月,几个月后我和母后在宫中骤然听闻我父皇和大皇兄战死的消息,如何悲痛欲绝自不必说…… “然后,母后便做下了火烧后宫的决定。但她终不忍让我陪她丧命,加上又有一个和我身形相似的忠心侍卫主动提出和我交换衣服,母后同意了他的请求,让我穿着他的衣服快逃。” 虽然梁雅辰讲述这些的时候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甚至有时还面带微笑,但魏墨安注意到他交叠的双手一直都在微微发抖。 魏墨安终于忍不住伸手将自己的掌心覆在他颤抖的手背上,“阿辰,幸亏那个人不是你!你知道当本王听说你不仅死了而且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时,有多伤心吗!你那么爱美的一个人……” “谁爱美了。”梁雅辰莞尔笑着打断他,“其实我很赞同纪太医说的,容貌对一个男人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是后来当了戏子,那些男人的眼睛都盯在我这张脸上……” 说话至此,梁雅辰就顺便讲起了他成为戏班一员的经历:“当时我身上有几张银票,但我肯定没办法一直靠着它们坐吃山空,所以想开始思考自己能做什么养活自己。 “我逃到阳滨城时恰好遇上个戏班子在招人,便去主动请缨。 “戏子学戏大多是从几岁就开始了,而那时我都已经十八岁了,班主本是不想收的,耐不住我软磨硬缠,又见我倒也有那么点唱戏功底,终于允了。 “然后好像没什么好讲的了吧?八年后我就遇到你啦。” 真的没什么好讲的了吗? 魏墨安光凭想象都能知道,梁雅辰当戏子的整整八年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定是把他当寻常小戏子一般地磋磨,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但是,那些过往梁雅辰既然不想讲,魏墨安也不想再追问。 他只是紧紧抱住了梁雅辰,“阿辰,本王从此再也不会让你吃任何苦了!你今后的都会是好日子!” “真的吗?” 梁雅辰却靠在魏墨安怀中苦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其实当生活基本安稳下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真的要总是留在阳滨城唱戏吗?我难道不该往魏国的京城那边走,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我说服自己,是因为母后临终前叮嘱过我,比起报仇,一定要优先保命。 “可是我内心知道,其实我在害怕……害怕凭我一个人微薄的力量,到底要如何和整个楚国皇室抗衡…… “直到你来要求见我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再躲了。再躲,就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墨安,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 “不是的!”魏墨安用力摇头,“阿辰,你的恐惧再正常也不过了。不过以后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交给本王就好。” “你可别只顾着说大话了。” 梁雅辰却依旧在苦笑。 “我知道的,就算是你,也只是个庶出的皇子,母家势力又弱……你要和皇后的母家以及两个嫡出皇子抗衡,也一样十分艰难。 “墨安,我知道你一直那么努力地对付他们,就是为了替我报仇……可是,既然我没死,我是不是不该再让你继续这种努力了?不然,我岂不是太自私……” “不!”魏墨安坚决地说道,“你的家人就是本王的家人,他们的仇,本王一定会报!何况皇后也害了我母妃,如今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梁雅辰沉默不语。 “还有……阿辰,你叫本王名字,本王真高兴。你同意和本王在一起了是不是?” “……那倒不是。” 梁雅辰火速推开了魏墨安。 “抱歉……两国之间毕竟隔着那么深的仇恨,何况如今我的心思也不在儿女情上……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当然可以!”魏墨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你没有一口回绝本王,本王已经很高兴了!” “墨安,点心都凉了。”梁雅辰话锋一转,“我去给你加热一下可好。” “好!好!”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冷面安王”,此刻只顾着傻笑着点头。 他这坠入爱河的模样侍卫们都快没眼看了。 当魏墨安终于用完了这迟来的早膳时,纪清池才刚从睡梦中醒来。 “早啊阿池。”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欧阳玉飞那张笑嘻嘻的脸。 “……”意识到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事实,纪清池下意识地耳根一红,迅速起身抓过了外套。 昨晚欧阳玉飞带着纪清池在街上游荡了一阵,既不想再回安王府,也不想回欧阳府,便带他去找了家客栈。 欧阳玉飞本来是这么说的:“小二,要两间上房。” “一间。”纪清池却忽然出言纠正。 “……?”欧阳玉飞诧异地看向他。 “我……”纪清池低下头双颊微红地道,“今晚一定会思绪繁杂。陪陪我可以吗?” 平日里凛然不可侵的纪清池居然说出这话,让欧阳玉飞立时间气血上涌,恨不得立马将他扑倒在床上。 不过欧阳玉飞骨子里还是很君子的,他知道不能乘人之危。 所以一整个晚上,他只是睡在纪清池的身旁,陪他聊天。 “阿飞,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殿下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是梁国三皇子梁雅辰。”事到如今,欧阳玉飞直白地回答了纪清池的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这个答案虽在纪清池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难怪知道啸王杀光梁国人的时候他的反应如此激烈。我……终究是比不过人家皇子。” “不是的清池。”欧阳玉飞转头认真地凝视着躺在身侧的纪清池,“你有你的好,不必和他人比较。这些年殿下一直对辰王念念不忘,也许只是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活人是很难和死人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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