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李渊不再怀疑有他,调转缰绳,朝着另一处快马疾驰。 风雪夹杂的冰粒叫人睁不开眼睛,越是往前走,雪就越深,渐渐的能越过马腿肚子。他回头招呼大家,卸下马匹,留下几人看守,徒步穿行。 李渊微微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他这里一直有根筋一跳一跳的,平白添了几分不安与烦躁。 忽闻的一声高声疾呼,而后是利刃滑过剑鞘的响声。 不用多加辨别也知道是鞑子当地的土话,李渊神情一震,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顿时只有风雪呼呼刮过,还有那细不可闻的微微喘气。 “咔擦——” 一松枝不堪厚雪负担,竟是被压折了,径直摔落下来。 李渊苦笑。 李川作为一个主将,营帐其实并不大,稍微容纳十个人已是极限。所以巴图安排几个心腹留在帐内,帐外由自己人把手。 这是他一次这么正面的见到这个在塞北威名远扬的汉人将军。 “李将军真实为人朴素,这营帐还不如我手下的地方大。” 巴图笑着说,他不介意在对方生命的尽头说些仁爱大方的话。 他很高大,但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略微消瘦一点。 巴图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叹息。 “我们很是赏识人材,若是将军愿意投诚,我们自然也是欣然愿允。” 说道此处,李川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不动如山。 只是嘴角有了点弧度,眼里精光一瞥。 冷冷的抛下一句, “无稽之谈。” 巴图拍着膝盖仰天大笑,十分不屑。看他看来,这不过是汉人所谓的负隅顽抗。 “我知道将军为何如此镇定。” “噢——”李川神色不变。 “你不过是笃定您的儿子定会带着援兵来。” “可是你没算到,我用另一批人马拦下了他。” 他冷冷的说道,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在他身旁安插了内应,故意引着他往里一条路走,那条路崎岖多变,进可攻退可守,易守难攻。就算你儿子有通天的本事,真的穿过风雪杀了帖木儿——”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轻声冷笑。 “不,他杀不死帖木儿——” 巴图收敛了笑容,眼里透出森冷的杀意,直到此时他才撕下他一直掩饰外表,就好像一只捕食猎物的狼犬,伺机而动的待到了最后一刻,露出他尖锐交错的獠牙。 “因为那根本就是假的。” 李渊借着惨白的月光杀入敌营,他身手过人,一杆银戟使得威风凛凛、虎虎生风,鞑子见了忍不住退避三舍。 而后传来惨叫声和越来越重的血腥气,仔细听还能听见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李渊身形灵动,只见残影,几个呼吸之间就跑到了远处。 右手抡起长戟,他使的极好,像是与其融为了一体。 他高举戟身,那戟头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血。 那银盘,怎么这么圆,又这么明亮皎洁,简直近乎妖邪,让人误以为是来他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只见眼前一点寒星,那银戟就这么径直的插入了雪地里,擦着耳朵而过,只要一点点,便可了结其性命。 “不——不要杀我。” 那人哭泣的挽求着。 李渊瞳孔紧缩, 是个汉人。 “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儿子——” “都会死在今夜!” 却不料眼前人却好似恍若未闻。 “帖木儿还是会死。” 李川说道 巴图活学活用, “你个汉人,无稽之谈。” 说到此处,李川好似终于有了点笑意,这一点笑意,简直巴图如芒在背,遍体生寒。 “被我的另一个儿子。” 就在几里之外,帖木儿正坐在部落的营帐里,挨着等过最后几刻。 他焦躁不安的等待着,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跟着去执行此次任务,他只带了一小队精锐人马,这些人马一方面是为了保卫自身,另一方面更为是为了在汉人的营阵外里应外合用的。 他早就料到了他们定会封锁营门企图内部绞杀。 只消那么一刻,他安慰自己道。 不过是一会会儿。 好寂静,只能听见帐外风雪的呼号,如怨如诉,像是在哀戚什么。 突然,他像老鼠那样动了动耸动了下鼻子。 什么味道,他想。 好熟悉。 他瞪大了眼睛,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可置信,不安的扭动的自己身子,企图收敛他那无处安放的四肢。 他抑制了自己喉咙中即将脱口而出的锐利尖叫。 取而代之的是压抑逼仄的沉默。 是血腥气。 只听得“咚、咚、咚。”的脚步声,不是很大,但却在这寂寥的雪夜中分外清晰,简直像是踩在了他心脏的鼓点上。 来人并没有穿着轻便的夜行衣,也并未着笨重的甲胄。 只是一件绯红的圆领红袍,金繁秀丽,腰间系着皮革的革带,走路时随之叮当脆响。乌黑的长发由一个小巧别致的银冠束起,额前几缕发丝夹杂着雪粒随风吹散,与发带交织飞舞,露出他精致的眉眼,显得颇为轻盈。 是典型的汉人打扮。 唯有一点红芯,应该是杀人时无意间溅上的,不偏不倚,就落在了那眉心,平添了几分邪气的妖冶。 衬得整个人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修罗。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手上执了一柄弓箭,那银色的箭簇,早已被血染红了,顺着深深的沁入粗糙的木质箭体里。 血液顺着箭簇蜿蜒,凝聚在顶尖,而后饱胀、滴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 他用一种故意折磨的速度拉弓搭箭,肌肉随之鼓胀、紧绷,整个人就像是一柄拉开了的弓。 他偏了偏头,动作带着一股子不谙世事的天真。 用一只眼睛死死的瞄准了眼前人,缓缓吐出一句。 “久等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真的写了很久,从九点一直搞到现在,一方面是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字数又要很多,才能保持剧情的完整性。一方面是因为我一般都是边写边想的,然后又要注意塑造人物形象。 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会卡一两天因为要去修一下大纲了,要不然的话就要出现逻辑bug了。出了意外的会应该会继续更。 如果看到这里的话,可以把(箭)这几章给些评票嘛₍ᐢ..ᐢ₎♡ 因为这几章我都很认真写的,也很认真的在塑造形象。呜呜呜呜,结果既没有评论也没有评票。
第28章 坟 瘴气越来越浓了,宋齐光口罩白布,穿着宝蓝色的四合团鹤常服,发冠高高的束起,露出略带疏离的眉眼。 今日是私自出城,宋齐光特意存了不让人认出来的心思。 宋齐光并不通晓医术,可他也只瘴气的产生需由大批活物接二连三的腐烂、死亡才可。可手下却也查过方圆数十里,并未见的,倒不像是从地面蔓延的——。 宋齐光神思一动,眉头微皱。 最近刚下了一场细雨,脚下的土地潮湿泥泞。 倒像是从地底下自个儿冒出来的。 宋齐光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座座连绵的青山,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山体周身都游走着一层氤氲的雾气,不时还有一两声寂寥的鸟鸣。 说到山,他就想起了刘喜,说起来,两人许久未见了。 面对着眼前华丽高大的楼阁,宋齐光摇了摇头,他还是无法想象,温顺老实的刘喜会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楼前挂着许多的彩灯,等天彻底黑下来了,整栋楼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偏偏每逢黄昏,便冷冷清清。 苍凉的暮光照映着楼阁,楼内黑压压的看不清人,反而更像是一座遗忘在历史洪流中的古建筑。 刘喜听见他要来,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件事,辞别了周家大哥,便一溜烟的跑了下去。楼梯走了一半,忽而折返。 周家大哥看他复而返回,眼神有些疑惑,就见刘喜打开了左侧厢房李念的大门。 “公子?公子?” 刘喜小声的叫着。 房间里一点人影也没有,唯有一张摆在左侧的由紫檀木做成的屏风,上面细细密密的绢网描绘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刘喜蹑手蹑脚的走进前去,只见自家公子慵懒的睡在美人榻上。 美目一扫,看不出情绪。 “何事。” 刘喜关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的爬到了美人榻上,李念起身,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呵声斥责,刘喜就拦住了他的腰身高兴的说。 “公子,宋知府答应把那块地给我了。” 闻及此事,李念从鼻腔中哼了一声,随即慢悠悠的又躺回了榻上。 说起来这地方还有些远,宋齐光心想,也亏得刘喜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他额头微微出了些细汗,拿着袖子轻揩了几下,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官府管理田间宅邸的人,已经七老八十了。 宋齐光来找他时,他还有些为难。 越走越远,夕阳的余晖也淡淡的隐去了,远方稀少的村庄开始烧火做饭,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巍峨的山峦在这余晖之中,也淡淡的隐去了他锋利的线条,显得虚无缥缈起来。 三个人中,唯有刘喜是最高兴的,还背着一个竹编制的小背篓。 宋齐光见状,有心打趣他,问他背的是什么。 刘喜“哦”了一声,不在意的说,不过是一些香油纸钱。 宋齐光见着他的眼睛,每次有人看时,总是怯怯的,垂下眼皮不敢见人。倒是今日似乎比往日都高兴了些,眼眸也是带了丝亮意。 两人站定了,那老朽微微睁大了眼睛,想要仔细辨认。 “就是这座山吗?” 宋齐光颌首,“不错。” 说是一座山,却到处都挂满了坟飘,随风而动,凄凉异常。 这分明就是一座乱葬岗。 刘喜卸下背篓,先是给小桂子的坟茔打扫了一番,清除了坟上的杂草,又摆上了新的贡品。而后又走到了李念的坟前,李念的坟茔他常常扫着,不用多加打理,只不过是烧了些纸钱。 要买一座山也确实是闻所未闻,那老朽也是第一次听说。 只好胡乱写些话上去,莫约是几年几月,仆户刘喜买下了这块地,写到这里他就得心应手了,买山不多见,买地可是好些。 不多时,便写好了一张。 宋齐光从袖口拿出一枚印章,不过一个指节大小。 他一边印一边解释道,这印章是他的私印,他新官上任,不敢公职私用,但是威信力还是在的,只要他宋齐光还在并州太平县一天,这印就有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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