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瑜受宠若惊,“没想到当日茶楼一见,大人竟还能认识小人。” “你是谈嫣的弟弟,人又听话懂事,我倒挺喜欢你这孩子的。” 听到额尔德对他的夸赞,景知瑜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都说额尔德是铁血宰相,冷面寒铁,从不夸赞认同他人。 “对了,你怎么被关进来了,谈嫣呢?”额尔德接着问道。 “阿日斯兰一直痛恨我姐姐对他母亲做的那些事,就……” “我明白了。”额尔德打断景知瑜的话,“依他的性子,不会放过谈嫣。确实,没了阿木尔的庇护,你们姐弟想要在京城生活下去,确实很困难。” “姐姐惨死,我却给她收尸的机会都没有。”景知瑜握紧拳头,愤恨地捶着墙壁。 额尔德听到动静,嘲笑他道:“你这轻飘飘的力气还是省省吧。” 随即额尔德换了个舒服的靠姿,闭上眼睛,陷入回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草原上的王。骑射刀法样样精通,赤手空拳与猛兽搏斗都不在话下。那时候陛下还在练基本功,每次看到我能熟练地打一套拳法,都能围着跨好久。 这可惜现在,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我已经是个阶下囚了。” 景知瑜反驳道:“大人,皇帝是被阿日斯兰控制了。不然以你和陛下的交情,陛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你送进死牢。” “陛下那样的状态,我会看不出来?”额尔德坦然一笑,“是阿日斯兰要置我于死地,我无话可说。我就担心陛下被阿日斯兰控制,朝政几乎就掌握在阿日斯兰手里。” “他暂时不敢独揽朝政,陛下被阿日斯兰控制的事鲜少人知道。依他的性子,宁可稳一点,也不会做冒险的事。” “话虽如此,大宣最后还是会被阿日斯兰鲸吞蚕食。”额尔德无可奈何。如今他只是阶下囚,连自己都护不住,又真能护住他的陛下呢? “会有办法的。”景知瑜安慰道:“您的侄子那日松还在外面,他会想办法的,您不必担心。” 额尔德嗤笑一声,“那日松那孩子做事太莽撞了,一点计划都没有,我不相信他能斗得过阿日斯兰。” “只要能研制出解药就好了,我相信那日松还有老巫医,他们会找到办法的!” 这种情况,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日松他们身上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只要罪名未定,就还有转机。 就在这时,景知瑜抬眼看到主刑官带着几个郎中来到这里。 主刑官打开关押额尔德牢房的大门,让那几个郎中进去。 趁着主刑官站在外面等候的间隙,景知瑜贴在栏杆边问道:“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 主刑官认出景知瑜,主动朝他走去,侧身靠在栏杆边无奈道:“阿日斯兰的手段你也知道,两条腿都废了,人差点就被整死了。后来阿日斯兰见情况不妙才给他换了牢房,找几个郎中医治。我猜他是怕人被搞死了,没法堵住众人之口。” “那丞相大人现在情况如何了?”景知瑜问道。 “养了几天,精神是好点了,但是腿……”主刑官瞥了眼隔壁,摇头道:“想要正常走路是困难了。” 景知瑜对额尔德仅有一面之缘,但那一面却深深刻在景知瑜脑海中。 他印象中的额尔德,年轻的时候应该和阿木尔差不多,也是意气风华,不可一世。 即便是老来入文官一职,炯炯有神的双眼和八面威风的气势都足以震慑住朝中不少武将。 却没想到还未功成身退,就遭受如此折磨。 “没有办法,大人身居高位,即便没有阿日斯兰,大人老来也没有好下场。” “顶多被贬官,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景知瑜紧紧地抓着栏杆,愤恨不平道。 京城连下了数日的大雪,一时间整个皇城银装素裹。家家户户都拿出了红绸、灯笼装饰房屋。靓丽的红绸挂满街头,增添不少元旦将至的喜庆。 元旦之前,林渊闳大胜而归。南方战事彻底平定,以苏元正为首的暴乱军要么被剿灭要么被招安,大宣这边倒也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林渊闳本想着捉拿贼首以此邀功,奈何对方宁死不屈中火自焚,林渊闳也只好作罢。 不过这次大胜而归,他的在朝中一干武将中也算树立起了威望。 林渊闳沾沾自喜了好几天,谁料人还未进皇城,就被一道圣旨给拦在了城门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将军平定南方暴乱,劳苦功高,朕甚是欣慰。 但林将军放任贼首潜逃,实乃大忌。不过朕念其林将军屡获军功,算是功过相抵。择日其,镇守岭南,非诏不得入皇城,钦此。” 这道圣旨犹如晴天霹雳。 林渊闳接过圣旨确认无误后,还不死心地追着传旨的太监问道:“陛下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放任贼首潜逃,是他自己自尽在我面前的!” 传旨的太监很是无奈,“奴才就是个传旨的,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去跟陛下反映,这些事奴才也一概不知。” 林渊闳气不过,一脚踹开传旨的太监,直闯皇城。 还没进入,就被阿日斯兰挡在门外。 “阿日斯兰,你快替我跟陛下说,我没有放走贼首,是……” “是他自己自尽的?”阿日斯兰嘴角缓缓拉出一个戏谑的弧度,嘲讽道:“我的林将军,你也太天真了吧,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人家苏元正是大奚元老级别的人了,他能随随便便的死在你面前?” 说罢阿日斯兰就让手下把被俘的苏元正带到了林渊闳的面前。 此时林渊闳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当时烧成炭的人,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林渊闳上手反复确认,是苏元正本人无疑。 他不知道苏元正是如何金蝉脱壳的,但现在他要面对的是被贬去岭南的境遇。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阿日斯兰的计划,他挑拨林渊闳和阿木尔之间的关系,同时也不会放任林渊闳势力渐起。 他要在朝中培养起自己的人,就不能让这些“外人”入朝为官,否则不好掌控。 苏元正自尽确实不假,但自尽的那人只是替身,真正的苏元正在逃亡去蜀地的路上就被长云宗的人给抓住。 “林将军啊,贼首逃脱可不是小事,一不下心放虎归山可是大麻烦。陛下让你去岭南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将军莫要不知足了。” 事已至此,林渊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骗了一样。 给个枣再打一巴掌,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不过林渊闳从此定居岭南未尝不是件好事,从此远离朝堂纷争,还能安度晚年。如果他真要一门心思步入朝廷,阿日斯兰的手段只会更加残忍。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事后阿日斯兰轻拍着苏元正的脸,得意道:“西南已是我掌控之下,你逃去那正符合我意。正愁没法打压林渊闳呢,你这猎物就出现了。” 苏元正对他们的斗争已经完全没有兴趣。落到敌人手上,他一心求死,只希望阿日斯兰快些了结他。 阿日斯兰看穿苏元正的心思,嘴角噙着笑意,“你想死,倒是有点便宜你了。要不给我试药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了你!” 为了更好的控制皇帝,阿日斯兰每天都在换不同的药给药人试药。 没想到后来剂量大了死了几个,他不得不重新找合适的药人。 苏元正倒挺符合他的标准的,在杀他之前,先物尽其用一下。 翌日清晨,晨光微熙,旭日东升。 连续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迎来了曙光。 元旦将至,届时举国欢庆,阿日斯兰怕年前不能给额尔德定罪,拖得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 下朝之后,阿日斯兰直奔死牢,他今日就要一个结果,无论用什么手段。 阿日斯兰一下马车,就见死牢外全是步军司的人。 “查日斯,你这是干什么?”阿日斯兰穿着大氅,手上拿着手炉,缓步走到查日斯面前,质问道:“这里可不是你负责的地方,你敢擅离职守?” 查日斯抽出腰间的佩刀,直接挑开了阿日斯兰披在外面的大氅。 阿日斯兰身着玄色衣衫,淡薄的身子撑起这套衣服,使他站在雪中格外的淡薄。 没了大氅上的毛领,查日斯的刀直接架到了阿日斯兰的脖子上。 阿肃就站在不远处,同样拔出了佩刀,警惕地盯着查日斯。 “我来跟你谈条件。” “谈什么条件?”阿日斯兰看了眼牢内,猜测道:“你不会是为了额尔德吧?” “我代表上京,要保额尔德不死,你看着办吧。”查日斯面无表情道。 “上京?”这个地名让阿日斯兰陷入了沉默。 上京的特殊性他还是很清楚的,毕竟他们才是正经的皇族,一旦他后期要弱化满都拉图的权力独掌大权,保不齐会被上京的旧皇族觊觎。 “阿日斯兰,你没得选择。之前叛乱,我们之所以选择妥协,有部分原因是看在额尔德的面子上。他曾经出面保我们,作为回报,这次由上京保额尔德。” 查日斯说话中气十足,不给阿日斯兰回旋的余地。 被人用刀驾住脖子,阿日斯兰也没有别的选择。 查日斯接着威胁道:“上京只是不做声,但不代表不会参与进来。 我们手上还有士兵,一旦额尔德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是师出有名。即便这些兵力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以卵击石,但我想你是不想看到战争的。 战争时期是武将掌权,你在朝中的地位就大不如前,这对于你来说得不偿失。” “看来,我的确没有别的选择了。”阿日斯兰退而求其次道:“你想保额尔德可以,但你想无罪释放,那是不可能的。” “你就这么要置额尔德于死地?”查日斯追问道。 “他们父子,我都很忌惮,除之才为后快。” “流放吧。”查日斯开出条件,“你让他们父子远离京城,留他们一命。而且我去见了额尔德,他后半辈子估计都是残疾,对你也构不成威胁了。” “不行!”阿日斯兰一口回绝道:“放了额尔德可以,阿木尔不能放!” “为何?”查日斯看出阿日斯兰在慌张,故意刺激道:“他阿木尔能对你构成什么威胁?他以前只是丞相府的少主,这几年才入朝为官,在朝中根基尚浅,由如何能威胁到你?我看,你是有私心吧?” 阿日斯兰不想让人抓住把柄。即使皇帝现在受他掌控,但现在也不能让朝臣看出端倪。 一旦传出关于他不好的消息,朝中反对他的大臣联名上书弹劾他,到时候皇帝再保他,就难免让人怀疑了。 还是得朝中都换成自己人他才安心,一切都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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