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辰抬了抬眼眸,嬉笑说道:“左知言左大人瞧着挺聪明的,你不照样很喜欢?” 左知言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太子面色愠怒,不假辞色道:“赵北辰!休要胡说八道!” 赵北辰挑了挑眉,放下茶盏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散了吧,行舟,跟我走,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咱们去哪儿啊?”我被他拉着往外走,着急问了句。 赵北辰神神秘秘道:“你看了就知道了,你肯定喜欢。” 太子目光沉沉看着我,突然喝道:“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赵北辰掏掏耳朵,嘀咕两声,拍了拍我的腰道:“行舟,跟上!” 我惴惴不安上了马车,撩开车帘往外看。 赵北辰笑了一阵道:“你二哥真有趣。” 我放下帘子,纳闷道:“哪里有趣?” 赵北辰笑停了,摇摇头道:“说不上来,反正挺有趣的。” 我干巴巴笑道:“我二哥一向讨人喜欢。” 赵北辰笑而不语,却说:“我二哥倒是真的讨喜,你大哥如何?” 我想了想说:“儒雅稳重深沉,大致就是这般。” 赵北辰恍然大悟道:“哦,原是这样的,大哥稳重,二哥讨喜,咱们老三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貌比潘安、气拔山河。” 我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道:“殿下,你这人真有趣。” 赵北辰自己也乐呵,我又撩开帘子看,见回到了卷宗司,问道:“咱们去办差呀。” 赵北辰只道:“进去看看。” 我不明所以,下了马车跟着他往里走,一路弯弯绕绕去了卷宗库,一进门便愣住了,八角厅堂被隔成了两块,靠近楼梯那一边仍是原来的模样,只多了一张长桌与一把太师椅,另一边隔了一道墙,罗汉床不知去向,却多了一张紫檀雕花床,另有屏风两扇,柜子一顶,长桌一张,桌头摆文房四宝,又有铜珐琅烛台两顶,我的薄荷小盆栽也摆在案头。 我一时间惊慌地不知如何是好,眼神木讷看着他。 赵北辰得意道:“怎么样,不错吧,你帮了我大忙,我怎么都得赏你,我昨日过来就觉得这里凄凉,这么大的房子,只一张罗汉床,晚上睡觉得多冷呐。” 我诚惶诚恐道:“可是、可是无功不受禄,昨日我也是误打误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赵北辰拍拍我的肩膀道:“误打误撞也是你的功劳,况且这也不是为你一人摆置的,日后你若是调任,其他人也能睡嘛。” 我想想也对,只是这么大一张床榻陈列在卷宗库是不是过于打眼了。 我还没问,赵北辰又说:“我叫人砌了墙,你平时把门关起来,也不惹眼,夜里躲进去酣睡一会儿,若是有人来叫门,你再起来就是了,此事我已知会过太尉大人,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闻言我也放心下来,诚恳道:“殿下,你真是个好人。” 赵北辰哈哈笑道:“我得走了,我还有事儿呢,你既然承我的情,以后有好事记得想着我。” 我忙不迭答应,恭恭敬敬送他出去。 徐月辉倚在门上看着我笑,说道:“如此你也不必整日琢磨着上哪儿借住了,夜里也能睡个好觉,白天也能来陪陪我,我日后想偷懒也有地方睡去。” 我长长叹了口气道:“之前太子殿下打我四十板子,我心里稍许有些记仇,如今想来,若非那四十大板,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认识你们。” 我话音刚落,便见太子殿下阴沉着脸走进来,徐月辉面色一凛跪下行礼,我也撩着袍子跪了下去,缩着脑袋看着地面。 太子殿下将徐月辉轰出去,临走他还关了门,我犹然跪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太子冷声道:“如此说来,本王再打你四十大板,你还能结识更多的人物。” 他声音冷漠,我听着有些害怕,低低埋着脸,不敢出声。 太子似是气极,声音似是从齿缝中挤出般道:“为何他们的情你都能领,偏只有本王的你不肯领。” 这话无理,我听来也委屈,他又没送过我什么好东西,唯一一身衣裳还是拿左知言的改的,我心里不高兴,不愿意哄他,死死抿着唇不肯出声。 太子怒喝道:“说话!” 我被他吼了一声,心尖颤了颤,撒气一般憋屈道:“我喜欢你的帕子,你也不曾给我,还要拿什么礼义廉耻来骂我,如今来说什么领情不领情。” 太子沉默半晌道:“给你就是了。” 我扁了扁嘴道:“我不要,我如今不喜欢了。” 太子蓦地笑了起来,蹲在地上看我,笑说:“你这臭脾气何时能改改?整日对我没大没小,快起来。” 他站起身,顺带扶了我一把,我板着脸站去一旁,攥着手不肯说话。 太子把帕子拿出来,递到我面前。 我背过手去不肯接,他走近一步,拽过我的手,硬是塞进我手中。 我攥着帕子,抬眼看向他,见他眉眼含笑,迟疑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二哥知道。” 太子面色倏变,蹙起眉冷声道:“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如今与他没有来往,我从小与他相熟,也没道理断了多年来的情谊。” 我心里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二哥知道后,以为我要抢他靠山,我当日拿了太子半盒糕点,都气得他从病中起来打了我一顿,还把糕点都踩碎了,若是知道我拿了太子的手帕,还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只是我有嘴说不清,总不能与太子说,我二哥只是与你虚与委蛇,太子这般喜欢我二哥,如今都在强撑着精神,我若是告诉他听,他定是要伤心坏了。 他说罢又频频看我,神色似是有些恼怒,闷不吭声了许久,甩袖道:“我回去了,帕子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与任何人说起,你也小心不许显露于人前,你这傻子,我见了你心烦,今后无事也不必再见。” ----
第20章 太子似是恼了我,说不见我当真数月不来卷宗库。 赵北辰偶尔过来也并非为了查案,撒着泼玩一会儿就回去了。他今日过来提起了太子,说他霸道,朝政上的事情半点不让弟弟插手,又说他在参谋院做了些讨人厌的事,还说了许多我听不明白的东西,我方知道,原来太子并非在刑部任职,案子也都是手底下的人在查,他本就没有必要亲自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我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与我本就是云泥之别,从前因为二哥的关系,总觉得他近在眼前,如今才知道,原来他离我这般遥远。 细细想来,之前我也着实放肆,他说要杀我头那天,我冒失顶撞了他,后来也不曾与他交心,却总是对他无礼,也怨不得太子训斥我。 我懊恼了许多天,也反省了许多天,旁人对我好一些,我便得寸进尺,自以为亲近,便失了分寸,因而才会惹人讨厌。 兴许我真的没有眼力劲,不知什么时候该讨好,什么时候该谦卑,得罪了人也不知道,若是今后还有机会见到太子,我一定努力改改我的脾气,再不冲撞他了。 赵北辰喋喋不休说着话,我趴在桌子上险些睡着,他拿核桃砸我的头,骂道:“你这蠢东西,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连忙正襟危坐,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你生气了吗?”我已经惹恼了太子,不想连赵北辰也惹恼了,他虽是皇子,但比我小两岁,又淘气可爱,我与他在一起时舒服自在,也时常忘记他身份尊贵,我不想无意间惹恼了他,连他也生气不再理我。我统共也没有几个朋友,掰掰手指就数完了。 赵北辰把脚架在桌子上,嘻嘻一笑道:“那倒没有。” 我心里松了口气,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来,想起昨日刚领了俸银,我受赵北辰恩惠颇多,也不曾为他做过什么,如今荷包满满,眼看快晌午,便说:“北辰,我今日请你们吃饭吧。” 赵北辰瞪圆了眼,一脸狐疑看着我。 我笑眯眯说:“我攒了好多银子呢,我请你去太尉大人带我去过的酒楼,离这里很近,饭菜也好吃,我去叫同僚过来替一会儿,咱们三人快去快回。” 徐月辉彼时正在沏茶,闻言脸色一黑,讪笑道:“下官留在这里值守。” 我正要劝他,赵北辰嬉皮笑脸拽着我往外走,哈哈笑道:“那我不客气啦。” 我回头看徐月辉,徐月辉朝我苦笑一下,摆了摆手。 我不明所以,问道:“他怎么不跟我们去?” 酒楼虽说是近,走路也需要一阵,赵北辰拉着我上了马车,方说:“偏你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敢与我吃饭,他懂,自然就不敢。” 我听得一头雾水,赵北辰见我滞讷,笑说:“你以为我是谁,我高兴时自然平易近人出手大方,我若是发怒,你就该后悔吃这顿饭了。” 我更是听不明白,问道:“咱们不是一起吃过饭吗?” 赵北辰叹叹气道:“与你说不明白,你也无须明白,你若是聪明伶俐,那便也无趣。” 我拨弄着马车上的流苏络子,心情低落道:“我想学聪明些。” 赵北辰挑眉:“你要聪明作甚?” 我抿了抿嘴,许久才说:“我总说错话惹太子殿下生气,兴许我以后聪明些,就不会惹他动怒了。” 赵北辰一拍座椅,恼怒道:“好啊你这个叛徒!你哪边的?我跟太子大哥每日针锋相对,你不奉承着我,倒去管他心情!” 我嘀咕道:“我说说罢了,我管什么,我都见不着他。” 马车逐渐停稳,赵北辰打量我几眼,戳戳我的腮帮子,跳下了马车。 我连忙跟着他下去,一起走进酒楼。 待进了包厢,我难得大方一次,爽快道:“北辰,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再给月辉打包几个菜。” 赵北辰挑眉:“要你说?”他把掌柜的叫来,嘴里报出一连串菜名,说罢又叫掌柜自己做主再添几个。 我笑眯眯看着他,虽是点的多了些,可如今天气不算太热,吃不完打包回去还能吃两天,左右是我自己使银子,也不必不好意思打包。 赵北辰每道菜都吃两口,吃得津津有味,逐一点评却道道都说不好吃。 我下巴都快落了地,惊诧道:“这还不好吃吗?” 赵北辰睨我一眼,勾唇道:“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下回带你去宫里吃。” 我纳闷道:“宫里的饭菜我吃过呀。” 赵北辰挑眉:“你吃过?” 我笑说:“我从前在典司院当过一阵子杂役,吃了好几个月宫里的饭呢。” 赵北辰哈哈笑,用筷子拨拨拣拣挑菜吃。 我回忆起那会在典司院的日子,情不自禁说道:“典司院虽然忙一些,却有许多好吃的,同僚们也都亲切,原也是份好差事,若非被太子殿下打了四十大板,兴许如今还在宫里当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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