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帝听他此言,片刻惊愕,又阖眸间思路翩然。 是啊,陈以容可是端懿太后都赞不绝口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看不穿自己多年的利用?只是一直闭口不言,伪装全然不知罢了。 他忽而忆起来了。辅天子,议朝政,赓续大齐盛世太平,是陈氏一族对先帝所诉的忠心,也是纪国公府世代人要守的承诺。可因他的疑心深重,却圈禁陈以容那么多岁月,当真是心中有愧。 “够了!”文景帝不愿再伤忠臣之心,他无奈长叹:“朕圣旨已下,宣辰王就必须要娶。至于陈以容,他愿意做侍妾就随他!” 又扬声向殿外喊道:“来人,宣朕口谕,即刻解除宣辰王与忠武将军的禁足!”
第38章 想念 解除禁足消息一出,将军府前的御林军便撤得无影无踪。 谢城闻讯赶至将军府,入门后便扬声呼道:“将军!听说陛下已解了你的禁足,属下前来看望你了!” 陈以容听到熟悉的叫嚷声,心中疑惑又起。 据他所知,文景帝为避此事被宣扬,之对外宣称是他与宣辰王遇刺,而他为护亲王,不幸身负重伤,故而在府中将养。 这谢城倒是消息灵通,此时说漏了嘴,直呼是‘禁足’。看来对他身份存疑之事,今日正好可以一一诉清。 陈以容当即退避左右,守一方清宁。他坐于庭院间,执盏放置案间,向谢城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些事要问你。” 谢城大方落座,毫不客气端起那盏茶,呼气茶凉,轻呷一口,似笑非笑的调侃道:“将军可是要问我宣辰王殿下的近况?你放心,他虽说心中抑郁,但没做什么傻事。只是如今陛下仍未松口,他又婚期将至,恐怕你二人到底是情深缘浅。” “是吗?”陈以容神情淡然,抬眼轻飘飘的瞄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想必这段时日里,也没少为我费心吧?” 谢城面上有那么一瞬的不自在,随后尴尬一笑,抚摸上自己鼻间,他朗声笑道:“这是当然!你可是我的恩人,若没有你在陛下面前谏言,便也没有我的今日。所以啊,为你多加留意也是应当的!” 听起来倒像是尽忠之言,可雾里看花,真伪难辨,陈以容也不是轻易会被谎言蒙蔽之人。 “有一事你怕是不知吧?”陈以容从袖口取出一封密函,递至他面前,“我与殿下七夕那夜遇刺是在朝露河附近,而知晓我二人当夜会在那处泛舟游湖的,唯有你一人。你说,这事情怎么会如此巧?偏生我告诉你之后,便遇刺了呢?” “将军!”谢城心生焦急,一时间觉得自己百口难辨,他犹豫不决的看着这封信,急切道:“属下对天发誓,我与三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便是彻底暴露了。谢城知晓自己失言,险些急到跺脚,他抬眼看着陈以容,频频摇头。 他想为自己争辩一二,可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此时却荡然无存。 “你当然不是三殿下的人。”陈以容落盏长叹,再续茶,却未抬头看他一眼,“这封密函里交代得清楚,你是德妃娘娘的远房族亲,换而言之,你是大殿下母族之人。” 谢城紧盯着那封信笺,一时如坐针毡。 一直以来,他自认为隐藏得极好。可原来人早已察觉他的异样,所以派人暗中查探。 “所以那夜大殿下之所以会及时赶到,是你提早告诉他的对吗?”陈以容审视般向他看去,又自嘲般说道:“谢城,我知道你从来不是想害我,可为什么不肯坦言相告,而偏生扯出那一番莫须有的谎言呢?是觉得,我好骗吗?” “不是的。”谢城知道自己再无可辩,气馁得不知所措,“因为我……” “因为你明面是大皇子的母族之人,实则是在为太子殿下做事。这句话,我说得可对?”陈以容提高嗓音,目光骤然凌厉。 谢城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以容,不知自己究竟在何时暴露。 “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吗?” 看到人慌张神色,陈以容便证实自己心中猜测。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是太子。 “这不重要。”陈以容莞尔一笑,“所以当年,是太子派你在我身边进行监视?” “不是监视,是保护。”谢城言辞急切,生怕人产生误会。 这太子殿下当年也是好心,怕自己这位伴读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遇到不测,故而遣他随军出征,守在陈小将军身侧。而回京之后,又因京城水深,遂让他继续留在人身边,方便近身保护。 谢城复又解释道:“太子殿下担忧天有不测风云,又早知晓你与宣辰王殿下间的情意,所以不忍你有任何危险,这才派我到你身边。” 陈以容方欲品茶清香,闻听他这莫名之言,腕间动作稍顿,满面狐疑望他。 “你是说,太子殿下是为了保护我?” 他不过是陛下的一枚棋子,哪里需要太子特意着人保护呢?这天家之人,当真叫人捉摸不透。 “是啊!”谢城言辞恳切,生怕他心生误会,“太子殿下那时说,你有少年鸿鹄之志,当为一代枭雄良将。可镇国大将军孤高自傲,唯恐他忌惮你的功绩,从而在背地里使坏,这才让我前去保护你。”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陈以容得知真相,低声浅笑,再无顾虑。原来是太子重情重义,又是惜才之人,故而不忍他湮没于岑州之乱,才寻来这样一个人在他身侧。 想到这里,陈以容心情莫名舒畅,这几日的阴郁不知为何稍有疏散。他站起身来,转身便向府外走去。 “哎将军!”谢城紧随其后,不明所以的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啊?” “本将军去哪还要你管了?”陈以容没好气的回嘴,对上人那有苦难言的模样时,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他遂轻咳一声道:“本将军要去会情郎,怎么,你也要来凑热闹?” “不敢不敢。”谢城止住脚步,摆手摇头,又踌躇后谨慎道:“这等事还是将军您自己去吧!毕竟今日宣辰王府可是热闹得很,听说,那位兵部尚书之女,正在府上呢!” “你说什么?”陈以容神色俱变,近乎怀疑是自己近日疲惫,生出幻听,“你说谁在王府里?” “兵部尚书之女,楚琬琬啊。”谢城又重复一遍,还不忘加上一句:“听说是要看看自己未来夫君是谁,所以特意登门拜访。” “你不早说。”陈以容没好气瞪他一眼,疾步就向宣辰王府走去。 谢城伫立在原地,觉得人简直不讲理!明明是没给他机会开口,怎么反倒成了他的错?不过如今坦诚相待,倒也算终于释然了。 陈以容一路疾行,沿途却忽而下起雨来,这景倒是衬他心境。 他忽而转首看向街巷两侧,逢此时节,枯叶大多落尽成泥,树梢难见绿意。这秋风萧瑟,早已不是春意盎然之时了。 秋日落雨砸得重、疾,寒意骤袭,又肆意往他衣襟和袖中灌去。雨下起来不如春时,确实是冷。路上行人裹衣举伞,身颤瑟瑟。 可陈以容却不觉有多寒,寒刀割肤,他如罩铜衣,心脉中血也滚烫,他脑中心间都是与萧嘉淮点滴往昔之事,又怎会觉冷? 不消片刻便至那宣辰王府,陈以容停驻在门前深舒几口气,告诉自己要按捺住性子,万万不可对那位未来的王妃不敬。 浅香为陈以容敞开门时,雨水已浸湿他的青丝。额前散垂下两绺细发滴着水,眼尾又被雨水染得泛红,俨然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浅香看他这般楚楚可怜,心中猛然抽痛了一下。 她连忙为人撑伞,唤他入府,口中急切的责怪道:“小将军,这么大的雨,怎的也不说打个伞来?瞧瞧这一身,都被淋透了。” “姑姑见笑了。”陈以容垂下头来,饱含歉意的浅笑言:“我来得急,半路方才下了雨,想着要来见殿下,所以这才淋了些雨。也是无碍的。” “那就快去沐浴更衣,免得受凉得风寒,到时候吃药又要叫苦。” 浅香心疼的看着他,传唤府中婢女为人备水。也知晓他此番来意,便又压低声音对人说了句:“小将军放心,殿下对那位甚是冷淡,此时楚姑娘也有几分不快。这婚事,怕是那姑娘会自行推拒了。” 陈以容未出一言,却心中窃喜,此时愈发的喜怒不形于色。 婢女们将热水送来得极快,又将衣裳送来,便恭敬退离。室内氤氲着水汽,陈以容独自浸泡在浴桶中,此处无人,便心情颇好的发出几声轻笑。 “你倒是还笑得出来,也不说早些过来见我。” 萧嘉淮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时,陈以容心中一惊,竟不知人是何时前来。 “殿下,你怎么在这?”他回身诧异询问,此时墨发披散在肩头,雾气之中,衬得他更加俊美。 萧嘉淮并未回复,只是快走至他身旁,看着朝思暮想的人,不顾周围水汽萦绕,将陈以容揽肩圈在怀中。 他此时声音沙哑,还带着几分哽咽的呢喃道:“阿容,我好想你。” 陈以容心间被狠厉刺痛,眼眶也逐渐微热。他攀上萧嘉淮的肩头,仰头去寻吻他的唇。 他此时言辞匮乏,难以将想念说出口,只是用这一吻,诉说他半月来的忧思与牵挂。 【作者有话说】 我发誓我真的是最不会起章节名了,所以就随便叫这个吧!
第39章 惧内 “我也都在想你,在每个日日夜夜。” 一吻毕,半数的声絮慢慢滚落,跌撞进萧嘉淮的耳中。 他回望着陈以容的眸,掌心相抵时,纠缠纹路延伸到肢骸。他声音落在心间,只觉喉咙哽得生疼。 水雾似笼起一层云霭,衬着窗外濛濛烟雨,在两相对望间,慰藉了辗转数夜的心。 陈以容再也按捺不住情绪,揽人脖颈的手臂都在抖,他吞忍着哽咽,眼角也逐渐湿漉漉的。 他表面伪装着全然不在意,强装着坚强,实则早在陛下圣旨到来的那一刻便心有顾虑。他担心陛下会治萧嘉淮的抗旨之罪,也担心萧嘉淮会因扛不住压力而弃他于不顾。 只如今来看,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不会发生的事。 直至察觉到萧嘉淮温热掌心贴他背脊,陈以容方才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难掩那份羞赧,挣脱开人手臂,扯拽方才婢女悬挂至旁侧的衣裳,便欲罩住身躯。 却不料,旋身时不慎踩空,竟是跌进萧嘉淮怀中。 “阿容,你这是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萧嘉淮附耳轻吐热气,惹得陈以容一阵酥痒,耳根也通红。 他抬眼偷瞄人一眼,只觉萧嘉淮切切望来的视线滚热,比以往更甚。一泓鼎沸的相思消融在眉眼里,转而诉说着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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