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久能醒?"锺惟清冷冷地看向丹书。 "我不知道。"丹书回看了锺惟清一眼,眼底有些怨气。"楚荆只说这次应该能早几日醒过来。" 锺惟清低头沉吟,思索片刻。 临济城的危机在前,拖的时日越长,事情只会越来越难办,若不能求得关原城那位相助,如今他身为朝廷钦犯,凭他一己之力怕是杯水车薪,难以力挽狂澜。 看来是不能等夜倾尘醒了。 再者,锺惟清想,就算夜倾尘现在醒着,要他放自己离开这里去关原城,恐怕就是等到乌头白都不可能。 丹书碗里的米粥还余下大半,但夜倾尘却是再也吞咽不下,看他这副模样,丹书也只能叹气,简单将东西收拾一下,让夜倾尘先安安静静地先睡一阵,她再想法子多喂一些。 "我也该走了。" 锺惟清站起身,伸手将夜倾尘安稳地放到床榻上躺好,锺惟清拉过被褥盖在他身上,走时顺道掖了掖被角。 见锺惟清转身举步离去,丹书一双细长狡黠的眸子闪了闪,让他停一停脚下。 "锺将军请留步。"丹书温声唤道。 锺惟清暂时停下移动的步伐,微微回过身看丹书。 丹书对着锺惟清盈盈问道: "锺将军这是要回暖阁了吗?" "姑娘说呢?锺某让你们教主下了蛊,还能去往别处吗?" 丹书轻轻一笑,状似无辜貌: "锺将军说笑了,您如今没有束缚,来去自如,想去哪儿都行,只是离不了我们教主太久罢了。" 锺惟清怎可能听不出丹书这句提醒中的弦外之音,他鼻间轻哼,不置可否地瞅了丹书,用着低沉尔雅的嗓音开口道: "多谢姑娘提醒,锺某明白。" 语毕,锺惟清抬脚步初雪室,朝着回别苑暖阁的方向走。 看似自在惬意悠然之貌,锺惟清却在回暖阁的路上四处察看是否有能逃走的出路,暗中观察夜倾尘安排监视他的人都藏身何处。 葛三乾在暖阁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锺惟清回来。 "公子,您和叶公子、不对,是和夜教主谈好了?" 葛三乾也是才知道,七年前他们途经御灵山,在山上救下的那个『叶清臣』竟是无冥教教主夜倾尘。 说起来,当时葛三乾看到夜倾尘的第一眼就惊呆了,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会有人长的这般好看,好看的根本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捡到那么一个俊美无畴,恍若天仙一样的翩翩公子,葛三乾本以为是锺惟清和他三更半夜在那荒山野岭无意间打扰了山中的山精水怪,才会遇上这样一个如仙人下凡的男子。 之后见夜倾尘浑身沾满了血气,凭着他本身那无依柔弱的气质,还真让人我见犹怜的。或因如此,当年他们公子才会不由自主地对夜倾尘多加照顾。 如今虽从锺惟清口中得知夜倾尘的真实身份,但葛三乾似乎并不如锺惟清那般错愕,反倒觉得一切似乎有迹可寻。 这也就能说明,为何当时葛三乾总会觉得,夜倾尘有意无意流露出的肃杀眼神和阑珊笑意,虽不动声色,却能让他看了心底直发毛。 但话说回来,就算夜倾尘瞒骗他们真实身份,也并未伤害过他们半分啊!再说了,他还救了在狱中受尽折磨的锺惟清,仅凭这一点,葛三乾也无法真的厌恶夜倾尘! 锺惟清听到葛三乾的问话,并未回应,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从狱中被救之后锺惟清便来到这儿,此地确切的地理位置他并不知晓,待离开之后,他们必须找出来回关原城最迅捷的路线,十日之内再次返回此处。 "三乾,我方才见暖阁东南边有一处苍郁树林,或许我们可以从那儿离开。" 树林苍郁茂盛,从那边出逃应该可以避开监视的眼线,就算有人追上,也有掩身之处。 两人轻装上路,趁隙离开暖阁,临走前锺惟清留下一封书信,信上仅有寥寥数字: 『十日内,定回。』
第14章 十四.挽狂澜 锺惟清想的没错,从树林离开确实起了掩护的作用。 他和葛三乾刚逃离不到一刻,追兵便从后边赶了上来,他拎着葛三乾的后颈,奋力地在树林中逃窜。 追兵兵分数路,几次对峙都败在锺惟清手下。他们或许是接收了不可伤他的命令而有所忌惮,但锺惟清没有,所以他每逢追兵围困,便提手运气,与他们过招时只力求不伤人性命,其余方面丝毫不留情。 一招一式,皆往追兵腿上攻击,让他们站不起身相战,也无法再追着他们跑。 葛三乾躲在一旁看着锺惟清一人独战,他也只能力求自保,别给锺惟清添乱。 看追兵上前攻他,葛三乾左避又闪,伺机出拳,竟也让他打退了几个,让他有种错觉,难道自己这一身不成材的武功,竟能隔山打牛? 葛三乾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还挺不要脸。 缠斗了半个时辰,锺惟清总算把来人都的俯趴在地。趁着下一波人尚未追上,锺惟清与葛三乾迅速地离开原地,更往树林深处奔去。 前行了逾十里,经过最后一处矮树丛之后,两人总算是穿过树林,逃到了外边。 锺惟清左右顾盼,总觉着此处十分熟悉,再定睛一看,发现这里竟是多年前他遇见夜倾尘的那座湖边。 如此看来,这里也算是御灵山的一部分。 这让锺惟清不住地松了口气,若是从此处下山,天色暗下之前应该可到山下的小镇,从小镇策马前往关原城,不出三日便可抵达。 "欸!这里不是我们捡到夜教主的地方吗?" 葛三乾也记起来了。 "没错,是在这儿遇见他的。"锺惟清冷冷回道。 锺惟清不由得想起初遇那一夜满身是血的夜倾尘,随后嗤笑了一声。 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疯子? 不再多费心神细想,锺惟清抓紧时间赶路,乔装后进到镇里选上两匹好马即刻上路。锺惟清虽身无分文,但他知葛三乾就是个钱袋子,离了钱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葛三乾转过身,蹲下悄悄拆了一段衣服上的缝线,从破口处挖出一张银票。 他身上这样的缝线还有许多,锺惟清他们兄弟二人总说他这是把老婆本和棺材本全系身上了,葛三乾也不否认,他就是喜欢把钱揣在身上,那滋味可美的很。也幸好有他这般未雨绸缪,锺惟清和他匆匆出逃,两人不至于饿死在半路上。 "上路吧!" 锺惟清简单饮食后便开始赶路。他大步一跨,从容上马,两人趁着夜色一路西行,若路上无其他险阻,锺惟清想或许两日内他们便能赶到关原城。 夜倾尘在锺惟清离开后的第二日醒来。 这一次转醒,夜倾尘明显能感觉体内千尺寒引起的筋脉相冲舒缓了许多,这或许真要归功于神仙骨的疗效。 见到夜倾尘醒来,丹书连忙端了茶水过来让他润润嗓子。 "教主,喝口茶吧!" 夜倾尘接过茶碗,轻轻的抿了几口便放下,抬眸盯着伫立在一旁的于焕七问: "锺惟清呢?" 于焕七低眉垂眸回道: "锺将军昨日便与葛三乾动身前往关原城了。" 夜倾尘听了只是睁着一双澄静无波的眸子,扯唇微微一笑说:"还是去了。"似乎半分意外也无。 "这是锺将军留下的。" 于焕七将锺惟清离开前留下的书信呈予夜倾尘,夜倾尘展开书信,见那上头寥寥数笔,虽无具名,但心中明白那是锺惟清要留给他的话。 "十日内,定回。"夜倾尘轻轻读出上头的文字,笑了笑,将书信缓缓地揣进怀里。 "这封信我得好好收着,万一十日内锺将军回不来,这封书信可真就成了绝笔了。" 夜倾尘面色嫣然,眼神比刚醒时冷冽的数分。 "派人跟着他了吗?"夜倾尘凝视着于焕七。 "禀告教主,派了。"于焕七恭敬回应道。 丹书看着夜倾尘的脸色,心知教主心中有气,于是挨着夜倾尘帮他捏手按脚,也顺道为于焕七说几句话。 "您之前吩咐过焕七,锺将军若要离开不能伤他,留不住人也要把人盯紧。焕七派了人从他们离开树林便紧跟慢随,小镇里卖马的商家也是焕七安排的人,给他们的马绝对是最好的。跑的快,脚程稳,锺将军定能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丹书说到后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早去早回?死在半路便是早死早超生了。" 夜倾尘有些无奈地瞅了她一眼,披上外袍吩咐于焕七。 "让人套车,即刻启程前往暗城。" 原本按着计划,夜倾尘七日后才要动身前往暗城,但因锺惟清去了关原城,于是夜倾尘决定提早出发。 楚荆一听到消息连忙赶来劝他: "教主,您这身子还得养几日才行,您现在贸然下山,您下次千尺寒发作会比现在痛苦好几倍。" 正在为夜倾尘更衣套鞋的丹书闻言后手中动作一滞,抬头望向夜倾尘。 夜倾尘恍若未闻,淡淡笑道。 "本教主从未感到痛苦过。" 千尺寒毒性发作,折磨的是他的身子,从来都不是他的心志。 肉体上的痛苦夜倾尘自小便惯于承受,因此那些痛都不算痛;服下千尺寒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既是遂愿,那便是疼痛,他也甘之如饴。 听到夜倾尘这么说,楚荆自知无法劝动他改变心意,于是也只能回头赶紧整理自己的行囊,随着夜倾尘他们上路。 马车走了两天,途经京都西门的城楼时,于焕七掀开马车车帘,请夜倾尘看一看城楼上的风景。 夜倾尘轻轻拨开一旁窗上的帘幕,抬头望向城楼上方,前兵部尚书李东江头首分离被倒挂在城墙上展示,百姓纷纷绕过城门口,不敢由他尸首下方入城。 "这李东江还敢瞪着眼呢!"丹书也探头过去看了看,一脸嫌弃的又退了回来。 夜倾尘扯唇一笑,伸手取过小桌几上的杯盖,往窗外一挥,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声讶异惊恐地呼喊声,丹书好奇一看,原来是悬吊李东江尸首的绳子断了。李东江的尸体从天而降,躯干摔落在地抖落了一身肉泥,头颅掉落后脑浆四溢,滚落至正好行经的马车下,硬生生被轧了过去,头骨顿时碎开,四分五裂。 "丹书,我有些乏了。" 夜倾尘毕竟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舟车劳顿损耗他不少精神,赶了这一路,如今已临暗城入口,夜倾尘便想小憩片刻,待入了暗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事情解决,那些假意顺服却对他处处掣肘之人,这次他是绝不会再轻易饶过他们任何一个。
第15章 十五.困兽斗 暗城虽名为暗城,入口却是位在京畿十里之外,一处来往转驿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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