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单只戴了佛珠?”皇后问道,“你也信佛?” 如果宋楚灵立即应声,说自己也信佛,这便会让人不由怀疑,她是不是为了讨好皇后,刻意为之的。 可宋楚灵却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啊?奴婢……就是觉得这个是木头做的,应该不容易碰坏,所以就戴上了,而且这个珠子香香的,很好闻……” 见并没有刻意的讨好,皇后又是缓缓点头,“你喜欢这个味道?” “嗯。”宋楚灵如实道,“奴婢休息不好的时候,闻着这个味道,会觉得很安心。” “这是用小叶紫檀做的佛珠。”皇后说着,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白玉手镯,搁在宋楚灵手心里,“这玉我已养了多年,晶莹剔透,甚是好看,今日便送给你了。” 她说的是“送”,而非主子对奴婢的“赏”。 宋楚灵再次受宠若惊地看向李研,李研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敢将镯子收下,又朝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笑道:“怪不得研儿喜你,你当真是个讨人欢喜的孩子,不如明日开始,你便来宁清宫陪我些时日,可好?” 李研方才就已经后悔了,他正打算出声拒绝,就听宋楚灵在一旁点头应道:“好啊。”
第七十二章 从宁清宫回去的路上, 李研的脸色都不算太好,他唇角是惯有的温笑,拉着宋楚灵的那只手, 却是冷的。 “王爷?”宋楚灵假装不知李研为何如此, 她晃了晃李研的手。 李研“嗯”了一声,神情不冷不热。 宋楚灵知他不悦, 却不知到底为何,她扁了扁嘴,问:“是不是我方才哪里做得不好, 在皇后面前给王爷丢人了?” 李研无奈看她, “你这样想我么?” 宋楚灵抿唇不再说话, 那神情显然是委屈上了, 李研叹了口气,就近寻了处亭子,与她进去后, 将身旁宫人挥退。 “为何应下母后, 你不是怕她么?”李研眉心微蹙, 望着她道。 宋楚灵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李研为何情绪不好,她带着几分委屈道:“一开始是害怕的, 可后来我发现,皇后娘娘人很好的……”说着, 她还将衣袖拉开, 露出那晶莹剔透的白玉镯道, “娘娘还送我镯子了。” 李研看都没看那镯子一眼, 吸气道:“只是见了一面, 聊了几句,再送你一样东西, 你便能断出那是好人了?” 她这样单纯的心性,怎能让他放心将她送去宁清殿。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啊,”宋楚灵着急地蹙了眉头,“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是王爷的娘亲啊!王爷这样好,王爷的娘亲自然也好,而且王爷和娘娘长得那般像,我看见娘娘自然就觉得亲切了。” 若这番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会有刻意讨好的嫌疑,可从宋楚灵口中说出来,就莫名的令人信服。 李研没想到,宋楚灵会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愿意应下皇后去宁清殿的。 如今知道真相,他的那些不安的情绪倏然间就消散了,他怔了一瞬后,带着几分温哄去拉她衣角,“所以,你是爱屋及乌?” 宋楚灵扁着嘴,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李研将她手攥在手心中,唇角的笑意又深几分。 两人回到含凉殿,他叫她来身旁坐下,耐下心将凤仪女官之事说予她听。 宋楚灵听完后,又惊又喜道:“原来皇后娘娘留我这两月,是打算让我她的凤仪女官。” “你想做女官?”李研见她如此反应,倒是有些意外。 宋楚灵没有回答,而是趴在李研腿上,偏着头抬眼望他,“王爷呢,不想我去么?” 李研轻揉着她耳垂上那颗小巧的铜玦,轻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宋楚灵有些慌神,缓缓坐起身道:“我也舍不得和王爷分开,但是……我还是觉得娘娘说得是对的,我得去的。” “你怕旁人非议你?”李研问道。 宋楚灵摇摇头,起身将凳子拉到李研正面前,抬眸直直地望着他,认真道:“旁人怎么看我,我才不在意呢,只要不用身份压我,给我扣罪名来惩治我,我是不会害怕的。” 她将李研的双手一并拉到面前,语气忽地软了下来,“可我不想旁人说你……” 李研不解,“说我?” 宋楚灵点头道:“王爷想娶我,着实是我高攀,被人议论也在常理,可若是旁人因此而怪责王爷坏了礼数的话,那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我的王爷这般好,谁也不许说……” 李研有些怔愣地望着她道:“楚灵,你是在护短么?” 宋楚灵用力地点头道:“是,我就是不想任何人说王爷,哪怕一星半点的不好,我听了都会难受!” 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令他心尖处莫名生出一阵痒意。 “楚灵。”他轻柔地唤了她一声,抬起一只手,用拇指轻抚着她的耳垂,手掌捧着她半边脸颊,手指缓缓深入她发丝间,他的身子也随之慢慢前倾,在距离她脸颊不过半尺的距离,停了下来,“可以么?” “可、可以什……”么字尚未出口,就被一阵泛着淡淡药香的温软所掩住。 许久后,他才将她松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似是被泉水浸泡过一般,温柔的水光似要从眼底漫出。 小姑娘脸颊红如滴血,她将眼眸垂下,对方才发生的事显然还有些没缓过神来,那张晶莹的小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终,也只是用极低的声音,嘟囔着,“我还未说完,王爷怎就、怎就……” 李研在她鼻尖上轻轻勾了一下,“我听见‘可以’二字,便以为你同意了。” “王爷欺负我……”宋楚灵还是不敢抬眼看他,还是低低嘟囔。 李研忽然又不说话了,只那温润的眉眼,愈发灼热,片刻后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轻咳两声,道:“明日开始,我与你一起去宁清殿。” 宋楚灵以为李研只是说说,没想到第二日晨起后,李研宛如父母送子女去学堂一样,陪着她一起来到宁清殿。 “你当真就不放心到如此地步了?”皇后无奈又觉好笑。 李研倒是神色自然道:“人是我推荐给母后的,自然要帮母后看看,她能否堪认。” “好啊。”皇后乐得如此,毕竟从前的李研性子太过孤静,整日闷在宁寿宫不肯出来,若以后他为了护着宋楚灵,可以日日都到她跟前来,这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宋楚灵晨起之后,先和李研在含凉殿中用早膳,随后两人会一起去宁清殿。 李研带着书册,在宁清殿的水榭中看书,宋楚灵在另一边同嬷嬷们学习规矩,皇后则在佛堂里抄诵经文,待休息时,她也会来到水榭,与李研一道喝茶吃点。 快至午膳时,李研会带着宋楚灵离开,等午憩醒来后,她陪着他将那碗最为苦涩的药用完,李研又会陪她来宁清殿,直至晚膳前,两人再度离开。 “我还从未想过,研儿能做到如此地步。” 夜里,皇后已经洗漱完,她坐在镜前,轻笑着摇头道。 身后的赵嬷嬷取下最后一根金簪,搁在妆盒中,用玉篱帮她轻柔地梳着头发,“老奴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皇后道。 赵嬷嬷望着镜中的皇后,缓缓开口:“娘娘既是答应要将凤仪女官的位子给宋楚灵,那她便是娘娘身侧的人了,毕竟她与王爷的婚事还未定下,如今却日日伴在王爷身侧,甚至夜里也宿在含凉殿,若是传出去,恐是会招人非议。” 皇后没有说话,怔愣地望着镜中出神,许久后,她才淡淡应了一声,“本宫知道了。” 第二日便是皇后的生辰宴。 李研一早带着宋楚灵来到宁清殿,这个时辰宾客还未到,只那主殿里繁忙的宫人来来去去。 宋楚灵随桂嬷嬷在偏殿学规矩,李研则去后堂寻皇后,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等宋楚灵与他在水榭中碰面时,他心情看起来格外好。 宋楚灵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倒了盏茶给李研,等李研将书合上,饮茶时,她才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昨日内侍省发了新的宫牌给我,如今算来,我已经不再是含凉殿的宫人了,今日嬷嬷教我规矩的时候,好像是在暗示我……不该总和王爷回含凉殿。” 其实桂嬷嬷人很好,并没有暗示她什么,但她实在是不想每日这般来回折腾了,她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能来皇后身侧,若日日有李研陪着,她恐怕很难查出线索。 “怎么办呢?”李研叹气,“我放心不下你。” 宋楚灵抿起唇,扣着小手道:“我也放心不下王爷。” 李研唇角抑制不住地轻轻勾起,“还有午憩醒来的那一碗药,苦涩难耐,你不在身侧,我喝不下去。” “也是哦……”宋楚灵为难地点了点头。 李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笑容愈发深了。 午膳时宫宴中的人基本已经到齐,皇上称事务繁忙,没有露面,只是叫连宝福送了东西过来。 皇后没有半分不悦,反而还忧心地嘱咐连宝福,“瓦剌这半年来异常动荡,的确是不得不让人烦忧,皇上朝事再是繁忙,也得注意身子,好生休息。” 自打宸妃过世以后,宫中大小宴会,皇上极少露面,就连除夕宫宴,他都只是象征性出来与众臣嘱咐几句,便离开了,所以今日皇上未到,在场众人皆已见怪不怪。 随着奏乐声起,殿内顿时热闹起来。 皇后瞥了眼李研身后的桌子,那本应是李砚的位置,此刻却是空的。 李砚虽然平日里玩闹了些,可到底在她面前还是讲规矩的,隔三差五会来和她问安,更是从未缺席过她的生辰宴。 想来李砚似乎有一段时间未来与她请安了,皇后暗暗叹了口气。 宫宴已经过半,皇后将视线落在最后排欣美人身上,扬声问道:“欣美人身子如何了?” 欣美人闻声,连忙起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托娘娘洪福,臣妾身子已经康复了。” 皇后慈善地点了点头,“那便好,本宫有一事要说。” 听到此话,正在与身旁之人闲聊的人,连忙噤声端坐,正推杯换盏者,也立即搁下酒杯,朝皇后看去。 堂内很快静下,皇后含笑着看向身侧。 皇后娘娘身边大多数都是年纪颇长的嬷嬷,众人头一次发现还有这般年轻的一位宫婢。 有些见过宋楚灵的人,此刻不由心中惊讶,有的从未见过宋楚灵的,只是觉得好奇。 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宋楚灵深吸一口气,规矩又大方地站在那儿,并没有露怯。 桂嬷嬷见状,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这小丫头可当真是个拿得出手的,也不枉她这几日细心教导,看来是将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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