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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衣声声，江边遥望。 谁家卿卿，红装姚姚， 寒风瑟瑟，遥盼归郎。 …… 中成走过去掀开帐帘，原来是不远处几个喝醉的小兵正围坐在一起唱着歌。 这首曲子名为《卿卿》，是樾耳民间广为流传的一首曲子，传闻为先祖平叛战乱归来时在江边遇一等待夫君回来的女子而有感创作，曲调绵绵悠长，百听不腻，在樾耳，几乎人人都会唱，即使是三岁幼童，也能咿咿呀呀哼上一两句。 中成想起殿下就极爱听这首曲子，想着他又转过头去看榻上的宿命，果然见对方眉头舒展，嘴角还挂着笑。 中成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出了帐。 宿命醒来后就见自己躺在榻上，他扶额坐起，感到头有些疼，闭眼缓了缓后下榻走出帐。 帐外中成正牵着马往城门走，见他出来，便将马扔下小跑着过来，“殿下醒了？可是头疼？” “我没事，事情都安排好了？”宿命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已经通知桓俞和常将军了，等您醒后就走。” “好。”宿命闻言点了点头，“那便走吧，许久未见母后了。” “殿下刚醒酒，稍作歇息再出发也不迟。”中成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 “不用，去告知桓俞和常杳，我们即刻出发。”宿命清了清嗓子，向他歪唇一笑，“快些赶路，我们也许能在明日日出前回到越烊。” 宿命的一颦一笑都令中成受不了，此时又怎么能逃掉，他强压下想要随他一同上扬的嘴角，匆匆行了个礼后就跑向常杳的营帐。 宿命看着中成急匆匆的背影，不禁挑了挑眉，随后他便不在意地走向那只被中成扔在一边的白马——他的坐骑眠雪。 他刚一走进近，眠雪就急切地向他叫了两声，宿命笑着摸了摸它柔顺的皮毛，“几日不见，想我了？” 只见眠雪又哼叫了两声，把头抵在他手上。 宿命又伸手摸了摸它，随后迈腿骑在它背上，向后看去，就见中成三人正快步向他走来。 “桓俞，上来。”待桓俞走近，宿命便向他伸出手。 还不等桓俞回应他，常杳就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向宿命微笑道：“小俞和我骑一匹马就够了，不用麻烦殿下。” 宿命：…… “好吧。”宿命抿了抿唇，并未再多言。 常杳将马拉来，先将桓俞抱上去坐好后才跨着长腿坐到桓俞后面搂住对方的细腰。 一边的中成见状，羡慕地看着常杳。 他也想和殿下同乘……
第8章 ·降温 四人与将士们告别后就踏上了回越烊的道路，一路上，若是少了常杳和桓俞明目张胆的卿卿我我，也算得上是和谐。 行至太阳落山，方才寻到一处客栈，四人走进去吃过晚饭，便要了两间房歇息。 夜里，中成辗转难眠，睁大双眼看着离自己不过一人宽距离的宿命，只觉身上燥热难耐。 “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宿命被他的动静吵醒，揉了揉眼睛，哑声道。 “吵到殿下了？是中成的罪过，还请殿下恕罪。”中成一愣，随后自责地咬了咬唇。 “到底怎么了？”黑暗中，宿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得凑过去又关切地问道。 宿命刚一靠近，中成就紧绷起身体，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殿……殿下……” 宿命没说话，伸手到他脸上摸了摸，这才沉声道：“脸这么烫，受凉了？” 漆黑的周围，脸上的冰凉，鼻尖萦绕的香味，一切的一切都让中成濒临奔溃，他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往后偏了偏头，正要开口说话时，却不想下一秒宿命整个人就挪到了他怀里。 “殿——”中成吓了一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闭嘴！安静睡觉。”中成掐了一把眼前胸膛上的软肉，冷哼道，“我是为给你降温才这样的，别多想。” 中成沉默着没说话，但依旧紧绷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的不知所措。 过了很久，他才适应了现在的状况，觉察到宿命已经睡熟后，才缓缓伸手抚上对方的腰将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感受到怀中人儿冰凉的体温，中成欣喜却又苦涩地笑了笑。 “殿下……我从未抱有希望，可你却一次次投向我的怀抱，我该怎么办……” 中成悄然呢喃，声音消散在无边的黑暗中。 次日一早，四人又加急向越烊奔去，终于赶至日出时回到了皇宫。 朝堂上，皇帝大为喜悦，封赏四人，下令设置晚宴为四人庆功。 下朝后，常杳回了将军府，走时本欲要顺走桓俞，但被宿命严词拒绝，只好撇着嘴一脸幽怨地离开。 宿命让桓俞带中成去他的寝宫，自己则先去了母后那里。 到凤仪殿后，就见皇后早已在门口张望着，一见他来，连仪容都顾不上就扑了过来。 “呜呜……皇儿……你可让母后好生期盼啊……” 皇后一辈子都被人宠着过来，娇媚的脸庞犹如那豆蔻少女，此时眼泪汪汪的模样，让人我见犹怜。 “孩儿无事，让母后担心了。”宿命接住她，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 “让母后好好看看，都瘦了。”皇后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向一旁的丫鬟道，“碧玉，去将我煲的那汤拿来。” “是。”碧玉欠身离开。 宿命搀着皇后进了殿坐下，随后绕到她后面为她捏着背，“母后这半月多来过得可还好？” “若是你不去那边疆，我还能更好受些。”皇后一听，又掉了几颗泪。 “母后，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宿命无奈地看着她。 “你还好意思说！”皇后瞪了他一眼，“你明明身上有伤，还非要逞什么强，那边疆又不是闹着玩的地方，这次也就是你福大命大，若是……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你可让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母后是水做的吗？这般爱哭。”宿命走过来蹲在皇后面前，重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又道，“可不是孩儿逞强，国难当前，我作为太子又怎能视若无睹，我自然是要尽我所能拯救这个国家，这样才能让母后永远都开心啊。” “哼，看在你这话的份上就原谅你这回。”皇后脸色舒缓了些，但还是没好气地冷哼道。 两人正说着，碧玉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来，放这。”皇后招呼着碧玉将盘子放到自己旁边的一张矮桌上，然后又对宿命道，“来，皇儿快尝尝，母后这几天刚学会的丝瓜汤。” 宿命接过碗喝了一口，果真是鲜美至极，他享受地闭了闭眼，然后笑着对皇后道：“不愧是母后的手艺。” 皇后笑得眉眼弯弯，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 “对了母后，这位姑娘我怎不曾见过？可是新来的？” 宿命将碗放下，细细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碧玉。 皇后闻言也看了看碧玉，见对方正羞红了脸，便笑着对宿命道：“是新来的，我看着合眼缘便收到身边，怎么？你可是看上了？” “母后休要胡说，我只是看着碧玉姑娘眼生才随口一问。”宿命无奈地看着皇后。 “你一说倒也让我想起，你今年都二十七了，莫说正室，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母后……”宿命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不管这事吗？” “你！你是要气死母后！”皇后怔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我不管，你今天就把碧玉带回去！” 碧玉一听，顿时咬着唇羞涩地看着宿命，眸子里却尽是期盼。 “母后！”宿命狠皱了下眉，随后从地上站起，沉声道，“我怎能祸害人家清白姑娘！” “祸害？”皇后闻言也站了起来，“什么叫祸害？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母后，此事休要再提，我走了，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你！你！”皇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就要往后倒去，所幸碧玉及时接住了她。 宿命听见声响，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虽是心疼却也没再回去。 他径直回到自己寝宫，见殿内空无一人，皱了皱眉后来到院内，就见中成正站在一颗柳树下。 “在这做什么？桓俞呢？”宿命走过去问道。 “殿下。”中成转过身看着他，“桓俞去膳房了。” “哦。”宿命点了点头，又道，“如何？这地方与幼时可有差别？” “并无。”中成摸着柳树，眼里满是怀念。 他当初被殿下捡来，便是在这颗柳树下发誓要护殿下一世平安的。 只可惜，后来他竟对殿下起了龌龊心思，慌不择时选择了逃走，一逃就是十四年。 他终归还是食言了。
第9章 ·碧玉 盛泽二十一年六月，樾耳大败幽毫于边关兹罗，消息传出，全国欢庆。 是夜，宫中大办宴席，高朋满座，宿命坐于大殿之上，一袭雪青色锦衣衬得他越发俊美轩昂，他手拿酒樽与在场官员们攀谈甚欢，一脸从容自若的样子令中成移不开眼。 中成双眸紧紧黏在宿命身上，却没发现高坐殿上的皇帝那双威严的眸中划过了一丝狠厉。 “中校尉。”皇帝突然出声。 中成愣了一下，这才将眼神从宿命身上抽离，他起身向皇帝行了个礼，“陛下。” “朕早闻你在兹罗立下赫赫战功，这次与幽毫交战也是英勇无比，朕决定封你为将军，你意下如何？” 中成略皱了皱眉，想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跪抱拳道：“一切遵陛下旨意，臣无异议。” “好，那便将今日的庆功宴也算做将军的册封宴如何？”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随后又道，“来人，传朕旨意，校尉中成骁勇善战，从征数年立下战功无数，实乃樾耳之干城，朕甚慰之，特封其为大将军，赐黄金千两。” 中成闻言心下一骇，陛下此番到底是何意？他心中困惑不已，但面上却看不出异常，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领旨，谢陛下。” “起来吧。”皇帝挥袖示意他起身，便再不管他。 中成从地上慢慢起身，静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宿命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还不等多想，周围的大臣们又将他围了起来，无奈他只得应付眼前的麻烦。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官员们陆陆续续离开，喝醉的宿命也早已被人送去了寝宫，热闹的大殿突然变得冷清。 中成看着人已走光，便也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刚走至门口，就听皇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中将军稍等片刻，朕有话要对你说。” 中成猛的回头，陛下不是早就离开了吗？他强压下心中突然涌上来的惶恐，转身缓步走至大殿正中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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