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靠着在阴晦不堪的地狱讨生活,才活到今日的。他们不敢像鼎阳剑派那样,大张旗鼓的去夺什么江湖第一门派,也不敢像黎北镖局活的光明磊落,只能依靠这样的手段,在江湖苟延残喘。 谢殊终于在一个阳光甚好的午后,敲响南楼的大门,在他的手搭上门环的时候,周围便有各路江湖人士围了上来,一是好奇,而是想看热闹。 “在下,顾遇安,问剑南楼。”谢殊只说这个几个字,一个是谦词,一个是自己的名字,一个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围观众人哗然,好多年都没有看见上赶着找死的人了! 以前的谢殊不信命,不信随遇而安这个词,但是他遇见一个人,觉得随着这个人一起安定下来也不错,所以他一直觉得顾遇安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南楼的门在片刻之后,被人从里面打开,是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公子说清楚,是来论剑的,还是来问剑的?”小丫头仰头看着谢殊,眼眸很镇定。 “问剑。”谢殊低眸颔首。 “公子想问什么?”小丫头眼眸闪动。x “有人要北归,我想问他能安否?”谢殊微微一笑。 小丫头脸上此时才有些不一样的神色,只见她看了谢殊片刻,转身让开大门,让谢殊入楼等待。 围观众人见守楼的小丫头让出大门,都纷纷聚拢来,看着门口的情形。 南楼位于黎城西边,靠近鹤江支流,楼高五层。每一层的楼角都挂着檐铃,风一吹便轻声响动,清脆之声悦耳。 谢殊没有进南楼,而是站在门口,抬头望向二楼的檐铃。 只见此时无风,二楼的檐铃却轻轻响动起来,然后一个紫袍男子便站在屋角,负手看着一楼的谢殊。 “阁下问剑南楼,想问一个”安“字?”男子的面部戴着一块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张性感的薄唇。 谢殊颔首:“对!” “那便请阁下出剑,看看能不能替那人问来这个字。”紫袍俯视着谢殊,然后伸出自己的左手。 谢殊仰头:“那人是天上明月,尔等凡人不该阻挡他的路。” 此话一出,谢殊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刚刚的谦逊好像镜花水月的泡影,顷刻间就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满目嗜血的疯狂,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是一种说不出的癫狂。 谢殊脚尖一点便飞身而起,向着二楼的紫袍人而去,同时手中的剑,轻轻探出去,寒光在空中只存在了一瞬间。 风吹过,二楼的檐铃轻轻的响动一声,然后檐铃瞬间就向地面坠落而去,待檐铃坠地,紫袍人也缓缓向后倒去。 一道血迹在空中抛洒开来,紫袍脖颈处出现一道细线。鲜红的细线。只是一剑,谢殊只出了一剑,那个紫袍人便毙命在谢殊的剑下。极其普通的一剑,只是这一剑太快,很少有人能够看清。 看着紫袍人重重摔在一楼的身影,谢殊站在二楼那处断了一只檐铃的地方,缓缓垂眸。 一个“一寸血”的铜杀而已,竟然还让他出了一剑,不值得! “一寸血”的杀手,分了四个等级,铜杀,银杀,金杀,玉杀。其中铜杀不过是,最低等级的杀手而已。 “在下,顾遇安,问剑南楼,求问有人北归,安否?”谢殊眼眸在此刻极其的冰冷,好像天下万物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他的声音不大,楼下那些围观的人不一定能听清楚,但是南楼里面的人一定能够听的清楚。 于谢殊来说,顾萧仪回家的路,谁都不能阻拦,佛挡杀佛,神阻弑神!
第8章 心安。 风在耳边吹过,谢殊微微的阖了一下眼眸,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南楼的今日的风,有些甜,与记忆中有些不同。 当年他曾和一个人来过南楼,有幸一睹南楼论剑的盛况,也曾一观黎北那株牡丹奇花。当时那人也曾一身青衣,一把长剑,风华无限,恣意潇洒自信的向江湖各位前辈问剑。 当时他就在想,若是当年自己也曾和他,一起站在南楼这带着檐铃的屋角下,一观黎城盛景,或许自己便不会沦为那深渊里肮脏又恶心的物件。 “听说你叫顾遇安?”谢殊再一次阖眸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他的面前。 女人的步伐轻盈,每一步都好像在跳一个翩若惊鸿的舞步,女人戴着面纱,看不清面目,但是那身段却是婀娜,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 谢殊低眸颔首,然后冷漠的开口:“对!我叫顾遇安,遇见一个人,便觉得心安。” “阁下手持,是昆仑的剑,剑身之上的寒意,千年未退,所以不染一丝血迹。但是昆仑已经不复存在千年,那里已经是一片风雪,妾,能不能问一问,阁下从哪里得来的这把剑?”女人轻轻开口,声音如她的步伐一样都是轻轻盈盈的,谢殊觉得有个词可以形容:吐气如兰。 “不能问。”谢殊皱眉,这女人的话过于的多了,他不喜欢话多的人,特别是女人。 女人听见谢殊这生冷的话,也不恼怒只是轻轻吐气一笑:“据我所知,江湖无人去过昆仑,阁下不是江湖人,还是不要招惹江湖是非来的好。” “我已经入了江湖,周围皆是人,有的人地方就是江湖,我便是江湖人。”谢殊抬手一剑,剑气纵横而出,直直的朝着女人裹挟而去。 谢殊觉得这女人的话太多,不应该继续聊下去,没有必要。 女人的目光瞬间就锁定这直直朝她而来的剑气,剑气带着主人的一身寒意,凌厉又刁钻,没有办法,她只好莲步轻轻移动,然后身姿像是摆出一个漂亮的舞姿,在空中翻动一下,就躲了过去。 躲过去的这瞬间,还甩动自己的披帛,披帛在空中舞动一下,就朝着谢殊而去。被劲气带动的披帛,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器直直的飞向谢殊面门。 “我以为你们要按照等级一一派人出来,没想到这一次来了一个金杀。”谢殊嘴角一勾。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了,这是一寸血的金杀,瑶姬。传说她舞姿倾城,杀人只用一条披帛。 瑶姬皱眉,在江湖上见过她的人都死了,知道她的人更是少的很。眼前的男人只是看了她的披帛一眼,就准确的说出她的身份,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阁下到底是谁!”瑶姬目光一凛。 谢殊挥剑挡住瑶姬的披帛,然后转动手中的剑,卷住那条长长的披帛,还不待瑶姬反应手中细长的剑狠狠一震,瑶姬的披帛就寸寸断裂开来,变成一片片碎布,朝着下面的人群飞舞而去。 瑶姬很少见到出手比他们杀手还要干脆的人,这个人不仅出手干脆,就是每一剑都有自己的目的,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动作,而且还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杀了你,南楼会给我答案吗?”谢殊垂眸看着漫天飞舞的碎屑,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人群里的一个人身上,这是他要等的人。 瑶姬莲步移动,自动远离谢殊,但是此时谢殊身上的气息却渐渐安静下来,那一身邪气瞬间就荡然无存。 瞬间的转变让瑶姬都安静下来,瑶姬只好低声开口:“公子,这个单子是天上来的,出钱之人不是江湖人,南楼不好回绝的。” 瑶姬放低了姿态,这是商量的语气。 谢殊收剑于身后,那人的面前他不是很想动手:“刘斌许你们的,本公子也一样能许你,你们只管告诉那人北归,能安否?” 瑶姬听见刘斌的名字,面色就变了,原来眼前这人也是自上而来,难怪江湖之中没人这个人任何信息。 “有公子在,能安!”瑶姬低眸行了一个福礼,虽然不知道是上面哪位人物要护北归的那位主儿,但是上面斗法,就不要参与了。 “多谢!”谢殊颔首,然后转头飞身而下。 他在半空中回眸看向人群里的顾萧仪,当年的少年,此时满身风霜,胡子拉碴的,失去翩翩风度,但是那身刚毅的果敢劲,依旧在他的眸子里不曾流失。 少年时,顾萧仪也曾在这南楼之上飞身而下,那时他一身青衣,携了一身恣意傲气,然后踏着满城牡丹,潇洒离去。 自此黎城乃至江湖都有关于这位少年王爷论剑南楼的传闻,什么恣意少年,一剑搅动满城风雨,问剑江湖数位前辈,最后负剑踏着满城牡丹而去。 谢殊记得那时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书呆子,抱着书箱,傻傻的又不起眼,只会追在他们的身后不停的跑。 顾萧仪一直追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然后才收回自己的眼神,看向身后的楚君。 “江湖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拿着昆仑的”弱水“,一剑挥出尽是无尽的寒意。”楚君看见自家主子在看他,不解的挠头问道。 顾萧仪眼神严肃轻轻一瞥楚君:“与你有关吗?” 楚君默默低头,声音很低,几乎不可闻:“没有关系。” “那就少打听。”顾萧仪伸手拍了拍楚君的肩,穿过人群,向北而去。 楚君继续挠头,要是平时他这蚊子一般的声音,自家主子是不会理会他的,甚至还会给他一个白眼,没有想到这一次主子不仅回了他,还这么严肃的呵斥了他。 顾萧仪也想起了少年时候第一次来南楼,少年无畏,站在南楼二楼的檐铃下,一一向江湖有名的前辈问剑,然后在同行同辈们羡慕的目光下踏花离去,现在再一次回到这里,已经是在逃要犯。真的是世事难料,时移境迁。 那个时候,还有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抱着书箱紧紧跟着他。现在那人阴邪的不像话,成了权倾朝野的控鹤司督公。
第9章 镖局 顾萧仪并不是来看这场南楼的热闹,只是恰巧路过,然后看着那个白衣持剑的人身型很好看,就多看了两眼,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去黎北。 据他逃出法场已经过去了五天了,朝廷的协查通报肯定早就发到了各州县,眼下各州县一定在严密的布防,到处搜查他们。他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乔装一下就可以混过去,但是他的十几名属下不行,一大群人目标太大。 黎城之北,有一处很大的庄园,庄园里面有一株极其美丽的牡丹花,一株生双色,一红一绿,花开之时,艳绝天下,曾经引无数天下名士争相来访,只为一堵奇花的容颜。 谢殊觉得这花并不好看,红色的花像一团猪脑花,绿色的花像一颗绿包菜,组合在一起更丑。 黎北镖局的现任镖头黎乔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眉头紧紧的皱起,然后抱拳一礼。今天南楼的事情在年轻人没有来到镖局的时候,他就听手下人说了,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找完南楼的麻烦,又想来找黎北镖局的麻烦。 谢殊见到黎乔行礼,也低眉还了一礼,然后他看着黎乔。较之当年的不谙世事的黎乔,如今的黎乔一身刚毅,眼眸里都是久经江湖的干练精明。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2 首页 上一页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