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迟早会亡,他嘉兴又能活多久!”顾萧仪横眉冷对喜南,然后从容的站了起来。 有一句话,谢殊说对了,那就是他空有手中兵权,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若是早知今日结果,当初他该起兵,剑指九都,问问嘉兴帝,这皇帝做的,可还安逸? 还有,他会把谢殊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 喜南听了顾萧仪的话,后退一步:“王爷,这话就算是死,也不能乱说!” “哼!”顾萧仪冷笑一声大步朝前走,身后甲士立刻跟上。 “我死了以后,劳烦公公给谢殊带一句话,就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第4章 护送 蹲了半天,终于看见一个身影被带出控鹤司,这是一道寥落的身影,身上穿的锦衣已经成了破布一般。满头乱发,浑身破败,还血呼呼的。 辛集勉强能看出,这是之前名盛九都的慎阳郡王顾萧仪,于是他又给了辛庄一肘。 “哎!人出来了!” 这时辛庄眼前一亮:“主子吩咐,非必要,我们不出手,所以暗中看着,务必保护好慎阳郡王!” “知道!”辛集点头,有些微微的不耐烦,这人啰嗦! 喜南将顾萧仪押上囚车,便见控鹤司内涌出大批甲士,足有百人之多。 他们围着囚车,按照军阵队列排开,严密守护起来。 “好大的阵仗,你说忻王殿下能成么?”辛集看着那么多人,不免有些担忧。 “成不成的,看天意,与我们何干?我的任务只是看着,看热闹懂么?”辛庄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辛集。 “主子会伤心的!”辛集撇嘴。 “伤心?主子是伤心,殿下未必,殿下怕不是想把主子碎尸万段的心都有。”辛庄冷冷开口,伤心有什么用? 刑场。 鹿台处于九都北面,地势最高处,常年多风,这个季节到了夜里,更是阴风阵阵。 顾萧仪被押到鹿台的时候,当初随他一起回京述职的部下,今日也都被捆缚于此。 “殿下!”见到他们平日里最是尊敬的殿下,被人折磨至此,个个都是目眦欲裂,义愤填膺。 “是我对不起诸位了!”看着这些人,顾萧仪从容的眼睛里生出愧疚与悲怆来。 “愿殿下一起共赴黄泉!”这时众人都打直了脊背,大声同时开口。 “那便多谢诸位了!”顾萧仪双手被缚,他便单膝跪地,随后双膝也落了地,重重朝着自己部下,弯下了腰。 “主子说的对,以殿下之能,若是举兵而反,当天下归心于他!”辛集眼神有些崇拜,不过鹿台边缘的风更大,他躲在暗角里,吹得更狠,冷得直抱胸。 “主子确实说的对,顾萧仪太重情义,所以犹豫太甚,给了嘉兴帝除掉他的机会,这不就有杀身之祸!”辛庄不以为意,冷笑一下。 “你怎么老是拆我台!”辛集一听咬紧了牙。 辛庄摊手:“我拆的是你的台吗?明明是主子的!” “我要告你黑状!”辛集不满。 “去吧!都是黑状了随便告,反正我觉得殿下不行!很不行!”辛庄再一次冷笑。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便见数名刽子手扛着一把把大刀,走上鹿台,刀锋冷冽,黑夜中都泛着森冷的寒光。 顾萧仪看着那些冰冷刀锋,只觉得一股股热流自胃里升起,直达四肢百骸,有些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 还没有想完,就有一阵似是鸟啸的声音,穿过层层风声而来。 “噗呲!”一只羽剑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击穿当前一名刽子手的心脏。 也是眨眼间,便听见周围甲士拔刀的声音。 “有人劫囚了!”喜南本来站在顾萧仪身后的,看见这阵仗,将顾萧仪狠狠一推,自己抱头就窜到了一边,躲了起来。 顾萧仪狠狠跌在地上,捆缚他的枷锁,在这狠狠一摔下,直接四分五裂。 顾萧仪眼眸一亮,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朝着最近的一个甲士冲了过去,劈手夺刀,干净利落。 顾萧仪领兵多年,战场厮杀也是经验丰富,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顾萧仪夺了刀,就奔向自己的部下,一回头却见他们都纷纷挣脱束缚,开始掠夺武器。 这时鹿台的周围,也有无数黑人衣杀至。 “属下,楚君,前来救王爷!”为首那人,举刀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主要是害怕,顾萧仪不清楚情况。 辛集辛庄见到忻王的人来了,就退到鹿台旁边的树林里,躲了起来,有人来了他们就不用出面了,只需要看着就好,确保顾萧仪被人救走就好。 “殿下身边的人,怎么都那么憨呢?”看着楚君的样子,辛集忍不住摇头。 “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呗!”辛庄又翻了一个白眼。 “接下来,我们来替忻王殿下善后,免得被人查出了端倪。”辛庄又说。 辛集点头。 忻王顾萧锦是顾萧仪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嘉兴帝的弟弟。先帝在时,就获封忻王。其人在九都以“蠢”字闻名。 谢殊曾经这样说过忻王:蠢字其皮面已,但心太贤,不足以为王。 面上太蠢,心又太贤,无称王之相。所以嘉兴帝可以将他留下,做一个摆件,好看的摆件,就像过年必须要的福字一样。 所以自己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联系上谢殊身边的人,获得情报,甚至可以滴水不漏的安排今天晚上的劫囚。 顾萧仪和其部下都是重伤,他几十个人如何带着这些重伤之人,杀出重围?除非能够里应外合! 顾萧仪骁勇,即使身负重伤,此时也勇猛无敌,一人当先为众人杀开一条血路,直奔鹿台旁边的裕山而去。 “天不亡我顾萧仪!”顾萧仪最后回眸一望鹿台,鹿台之下便是九都三千多坊市,此时坊间灯火通明。 “告诉谢殊,他日我必要他生不如死!”顾萧仪逃出鹿台,消失在黑暗里,可是这句话却传遍鹿台。 见到顾萧仪成功被人救走,辛集松了口气,然后给了辛庄一个眼神,那眼神好像在说:我们可以走了! 辛庄却是死死的盯着顾萧仪离开的方向,然后幽幽的开口:“我现在冲上去杀了顾萧仪,主子会说什么?” “主子会杀了你!”辛集毫不犹豫,就接了一句。 “那我们去追上主子,嘉兴帝不会眼看着顾萧仪逃跑的,接下来的安排,就得看主子能算到哪一步了!”辛庄说完拉着辛集,就按照原路返回了。 不过半个时辰,刘斌就收到了消息,他马上就把自己手里刚刚沏好的一杯春浮雪,砸了出去。 “你们这群狗东西,是怎么办事的!”刘斌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他倒不是觉得顾萧仪跑了会如何,而是担心嘉兴帝责怪。 若是嘉兴帝不高兴了,会随时要了他的脑袋,他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怎么能说败就败了。 一群内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都在瑟瑟发抖。 “换衣服,我要去见陛下!”刘斌马上想到,嘉兴帝才是他唯一的救星。
第5章 劫杀。 刘斌连夜就进了宫,至于和嘉兴帝说了什么,谢殊不在,也没人知道。 谢殊在马车里换好衣服,改变了容貌,然后伸手摸了摸辛棠的头,才拿起身边佩剑,准备趁着夜色离开。 “主子,小心!”此时辛棠穿着谢殊的衣服,一脸的担忧。 “辛集和辛庄会按照之前的安排接应我,你不必担心。”谢殊安抚辛棠。 嘉兴帝不会看着顾萧仪这么一个天大的祸患,就这么逃脱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顾萧仪。 辛棠点头,但是他在谢殊要走的那一刻,拉住了谢殊的衣角。 “主子,顾萧仪,慎阳郡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你这般为他谋划!”辛棠这话,不像是在问,像是在说,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他是在不相信顾萧仪,任何人不是看皮相就能看出好坏的,他第一次见谢殊,只觉得谢殊阴柔诡异的厉害,从不知谢殊可以如此温和隽永。 现在他在害怕,谢殊被顾萧仪那副皮相所迷惑。顾萧仪那副皮相下面,又是什么,谁又能说的清呢? “我是在为这江山谋划,他顾萧仪又算得了什么?”谢殊轻笑。 谢殊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直接闪身消失在黑暗里。 在黑暗里穿行出去很远,谢殊才停住脚步,抬头望天,今夜无月。 顾萧仪,所有人都以为我要想要你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是我黑暗里踽踽独行,唯一的方向! 谢殊想,在辛棠他们面前,他还能找到一个天下苍生作为借口,可在自己这里,他什么借口都没有。 他就是喜欢顾萧仪,从年少时的倾心,到如今的远远相望。他从未变过,只是世事无常,有太多身不由己! 如今,他想把这天下送到顾萧仪面前,让他此后不必再担心受怕,受制于人! 出九都几十里,有一处关隘,此处便是顾萧仪北归路上的第一关。 嘉兴帝纵容宦官专权,导致朝堂之上政权冗乱,各种官员尸位素餐。嘉兴帝对此还不以为然,还觉得这些官员十分听话。 上行下效,这就导致了各地官员也是这样,民不聊生,各地便多生匪患。 这处关隘便有山匪盘踞于此,他们每年与当地官员勾结,鱼肉乡里,抢夺过路商旅。 若是嘉兴帝让刘斌派人追击顾萧仪,这处盘踞在白虎关的山匪,便是刘斌最锋利的一把剑。 毕竟这些年,刘斌可没少庇护他们,不然天子脚下,他们何至于如此张狂。 果然不出谢殊所料,刘斌安抚了嘉兴帝,便连夜修书派人,八百里加急传信,让白虎关那群山匪,将顾萧仪劫杀在关外。 忻王送顾萧仪至京都二十里处的青云山,便停住了脚步。他是京都的王,可以一两天不出现在京都,不能十天半个月不出现在京都。嘉兴帝又多疑,他已经步步谨慎,今日谋划便是最大胆的举动。将顾萧仪救出送他至此,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 “多谢皇兄!”顾萧仪看见顾萧锦勒住马,便知道其中缘由,于是翻身下马,不顾一身伤痛,跪在顾萧锦面前叩首道谢。 “萧仪,你我兄弟,我救你是应该的。”顾萧锦连忙扶起顾萧仪。 “前路如何就看你自己了,皇兄只能帮你至此。”扶起顾萧仪,顾萧锦又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他能力有限。 “好,他日我若重回京都,再与皇兄把酒言欢。”顾萧仪点头,眼眸竟然有些微红。 顾萧锦此时也不能多待,于是带着部下上马返回京都。 顾萧仪一直看着顾萧锦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才重新上马,身上虽然有伤,但还是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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