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陌尘睁开了眼,有些无力的看着他,他的眼中有些泪光闪烁,“于是我便做出了决定,今日带他出来,给他机会,是否原谅我都由他来掌握,是杀是留,全听他的,如果他要我活着,那我就豁出命的对他好,余生再也不辜负他,可是……”宫陌尘的声音在颤抖,“他要我死……” 苏锦的手紧紧握着匕首,没有松开,他的眼中清明一片,没有任何挣扎或犹豫。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撒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可以让身旁之人逐渐变得虚弱,为什么?是怕我反抗吗?就算你不这样我也不会在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宫陌尘现在浑身无力,他靠在苏锦的肩膀上,鼻尖能闻到苏锦身上的体香。 苏锦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宫陌尘有些吃力地说道,“我特意将我们初见时的衣裳让绣娘做出来,我今天看到你穿着一身的时候,竟然恍惚间还以为我们还在初见时,如果一直在那时候多好,若是没有后来的那些操心事,我们或许真的会在此地白头偕老,做一对闲云野鹤……”但是今后,我只能孤身一人,永远的留在这曾经让我充满幻想的地方了…… 宫陌尘的话让苏锦心中有些触动,但是这也不足以让他放下匕首。 宫陌尘睁开眼,他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隐隐约约仍能知道面前那人的轮廓,他小声道,“你能……亲我一口吗?” 声音很小,几乎只是动了动口型,即使如此苏锦也看懂了。 苏锦迟疑了一下,微微俯下身。 宫陌尘闭上了眼,脸庞上突然落下一记有些温热的吻,还不等他回味那人的唇便离开了他的脸颊,随后而来的是那冰冷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痛吗?当然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在从那个伤口不断往出涌。 他靠在苏锦的身上,明明可以本能的去反击,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控制自己。 苏锦看见宫陌尘有些有些痛苦的皱起眉,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怜惜,冷冷的将匕首拔出来,只听“噗嗤”一声,血流的更多了,宫陌尘那水蓝色袍子的胸口处的血迹再被不断的放大,最后几乎晕染了整个胸膛。 他望着宫陌尘,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我原谅你了。” 宫陌尘听见这话,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这一刀值了。” 苏锦站起身来,宫陌尘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摔在地上,苏锦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已经变得面色惨白的男人,最后转身离去。 宫陌尘吃力的睁开了眼,他望着苏锦离开的方向,明明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想努力的看清,他想看看苏锦,他想把这个人刻在灵魂里,生生世世都不要忘记…… — 苏锦从来时的小路往山下走,他看了一眼来时被宫陌尘拴在那里的白马,怔了怔,随后离开了。 他将放于口袋中的白瓷瓶拿了出来,看了看,随手扔在了草丛中。 这剧毒最后也没能用上。 他本想着将这剧毒涂抹于刀刃上在刺入他的身体,若是这样,任宫陌尘有千般本事也休想活下去,可是最后的时候,他迟疑了。 不是因为宫陌尘的那些坦白的话,而是他想起了夏宗裕的话。 请留他一命…… 凤麟没有他,不行…… 宫陌尘还能活着吗?他不知道。 那一刀他刺向他的心脏,无论刺的准不准,宫陌尘活下去的机会都很渺茫,身旁无一人跟随,就算他没有刺进他的心脏,他也会失血过多吧? 无论结果如何,不管是余生,还是来世,他都不想在与宫陌尘有任何瓜葛了。 我原谅你了,就此别过吧…… — 苏锦走后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缓缓的走近凉亭,他看着躺在地上已经面无血色的男人,嗤笑一声,“你也有今天啊……” 他将宫陌尘的满是血迹的胸口处衣衫拉开,看见那还在涌血的伤口,轻声道,“给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呢。” 宫陌尘此时还有点意识,他恍惚能看到面前有一双白靴。 他能感受到那人往他的口中胡乱塞了什么,随后又抓着他的脚踝,粗暴的将他拖走,后背在地上摩擦着。 明明已经快要死去的他,此刻却忽然意识逐渐晴明起来,但却仍旧看不清那个抓着他脚踝在地上拖拽的人的背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他辜负了你 聚宝斋中。 一人身穿黑袍,头戴斗笠,默不作声的直接上了四楼。 “想好了?”凤穆凡看着身上还有些血腥味的苏锦。 苏锦点了点头。 凤穆凡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个叫简玉珩的人,回龙吟国了,他临走时让为父转告你,是他辜负了你。” 苏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早就料到了,他身旁牵挂太多,一时的空口白话还不足以让我死心塌地的信任。”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痛苦之色,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他这模样让凤穆凡好生心痛。 “他母亲被擒,他不能放任生养自己的母亲于不顾,他说,若有一日能回来,他绝不会放弃你。” 苏锦摇了摇头,“无需再来找我,余生只愿不再受感情拖累。” 他性子冷淡,任何人的到来和离开都无法牵动他太多的情绪。 当时和简玉珩许下了山盟海誓,如今他回来了,可是那一人却与他离别,又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他对简玉珩只有感动,也仅此而已。 如今不过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罢了。 “孩儿今日就想回满箐阁。”苏锦说道。 凤穆凡一怔,随后笑道,“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你那朋友不救了?丞相府的仇不报了?” 苏锦摇摇头,“日后再说吧。” 谢昭思应该没有受到伤害,那日侯府一别后,仔细想了想,那时候的谢昭思胖了不少,且眼神中也没有对唐鸣周的恐惧,还能随意的在侯府中走动,不像是受到伤害的模样,而丞相府他一时无法下手,总不能弑父,待风头过了他在回京城也不迟。 他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了。 “这才是为父的好孩儿。”凤穆凡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有时候热血过头并非好事,曾经的苏锦心中无牵无挂,后来有了一些牵挂后便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他更喜欢当年那个冷血冷情的苏锦,而并非对旁人牵肠挂肚的苏锦,没有软肋才不会受伤,不是吗?他这个作为义父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不受到任何伤害。 苏锦将这几日的事一一告诉给凤穆凡,凤穆凡听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苏锦今日一身血腥味的回来他就差不多猜出来了。 宫中的探子来报,据说摄政王今日没有上朝,宫晏等了许久都不见来人,气的直跺脚,后直接散朝,如今众臣皆传言宫晏无能。 眼看快要晌午,苏锦不能在京城中待太久,宫陌尘的尸首就在那山上,若是被人发现必然会封锁凤麟来搜寻苏锦。 凤穆凡赶紧让云潇送苏锦离开京城。 苏锦在马车中,他撩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这熙熙攘攘的京城,随后闭上了眼。 愿余生,再也不会回来这是非之地。 — 谢昭思在府中,心不在焉的逗弄着猫儿,唐鸣周跪在搓衣板上,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疼的小脸几乎皱在一起,他看了一眼谢昭思,小心翼翼的说道,“媳妇儿……我能起来了吧?” 谢昭思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冷冷的说道,“你想的倒挺美。”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再这样下去本候这双金贵的腿就废了啊!”唐鸣周一脸无辜的求饶,“况且,你那日不是在府外看见了吗,宫陌尘迎娶苏锦,整个京城皆知啊,苏锦得救了,现在好好的跟人家过日子呢,这绝对是真消息,你亲眼所见啊!”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谢昭思整日闷闷不乐,在他听闻宫陌尘要与苏锦成婚后便带着谢昭思去了摄政王府外,那日众人的交谈谢昭思全听见了,而且后来他也看见了苏锦身穿喜袍的样子,虽然只有一刹那。 现在听闻宫陌尘对苏锦甚是宠爱,他带着谢昭思出府,耳旁皆是交谈此事的声音。 现在谢昭思还是对他生气,也不知是因为曾经骗他还是因为软禁他的那几日被他吓到了所以跟他生气。 媳妇儿让跪他就跪,不敢有一点怨言。 谢昭思有些郁闷的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像个废物一样?” 唐鸣周一怔,连忙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对苏锦从来都只有连累而已……”他说着低下了头,眼中满是愧疚,想起那日苏锦坠崖的样子,眼中缓缓溢出泪。 唐鸣周心中一痛,连忙站起身想过去安慰他。 谢昭思余光瞄到他的动作,哽咽道,“你跪下!” 唐鸣周叹了口气,只好又重新跪在搓衣板上,膝盖一阵酸痛,他不禁疼的呲牙。 谢昭思看到他的表情也没有心软,仍让他跪在那里。 谢昭思轻声道,“苏锦以为我被抓就为了我涉险,为了我宁可不去报仇,宁可豁出性命,而我却在这府中锦衣玉食,丝毫没想过苏锦的处境,我就像个废物一样窝在你的身边……” 他的声音中有些压抑,他的手不断攥紧,指甲几乎陷进手心中。 他多想告诉苏锦他现在过得很好,无需为他担心,可是唐鸣周死活不许他与苏锦见面,如今愿意让他出府都是他用自杀威胁换来的。 他只能每日坐井观天,心中祈祷着苏锦余生一定要幸福安康。 唐鸣周抿了抿唇。 他万万没想到那日的胡言乱语竟然会给谢昭思心中带来那么大的伤害,自打谢昭思回来就没见他笑过,整日闷闷不乐,他还以为怎的了,原来谢昭思的心中一直在惦记着这些事。 唐鸣周说道,“为什么要这么想呢?这两年来我日夜陪在你身旁,我应该算得上是你信任之人了吧,我说什么你当然不会有怀疑,你一直被我蒙在鼓里,你根本就不知道苏锦的处境,我将你关了两年,强行让你与苏锦隔绝了两年,其实……我才是始作俑者。” 他声音很轻,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谢昭思的神态,可是谢昭思一言不发,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谢昭思心中现在是挣扎的,是该爱他还是该恨他?谢昭思一直在这两者之中徘徊不定,最后发现自己无法全心全意的爱他,也没办法彻彻底底的恨他。 谢昭思叹了一口气,他将地上打滚的猫儿一把抱起,有些祈求意味的说道,“谢昭思现在过得很好。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句话带给苏锦?我求你了,这次,不要骗我,好吗?”他的尾音已经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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