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街上闲逛了片刻,倒也着实无聊,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段熠微什么时候回来。 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他一个都不认识,这里比黎阳繁华,却始终不是他的家。 正在发呆中,他忽然听到一个女子呼救的声音:“不要……赵公子……不要……救命啊!” “叫什么赵公子,昨天你还在我床上叫着夫君,今日怎么这么见外呢?” 女人吓得脸色发白,呜咽道:“我没有,赵公子不要污蔑我……” “来吧,跟本公子去府上走一趟,就不是污蔑了!” “啊啊啊——不要,不要碰我!” 宁海棠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一个长相猥琐又矮又胖又丑的男人,正在当街猥亵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布衣,很明显是个平民。 甚至更过分的是,她的肚子还微微隆起,一看就是个已经怀了孕的女子。 那个猥琐男子看她不从,狠狠的朝她肚子上踹了一脚,还恶狠狠的揪着她的头发骂道:“本公子可是相国的儿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不从?我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想要了吧!” 女子厉声哭喊着,她护着肚子跪倒在赵士肖的脚边:“求求赵公子放过我吧,我这孩子才三个月大,做不了那种事……会掉的……” “掉就掉了,本公子再让你怀一个不就好了吗?” “可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求求赵公子,赵大人……求求……啊!” 赵士俊一巴掌扇过去,把女子扇倒在地,“废什么话,看我不先把你孩子打掉,你就老实了!” 说着,又要动手。 而周围的人都只是冷漠的看着,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忙。 只有宁海棠一个人冲过去抓住了赵士俊的手,把他往后用力一推,“原来你就是那个畜生,赵士俊?” “你说谁畜生?!”赵士俊的丑脸,因为愤怒更显得狰狞。 但他在看清楚宁海棠的容貌之后,眼里瞬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亮,惊呼一声:“美人儿!” 油腻腻的肥嘴里流着口水,像只发情的肥猪。 他不由自主的朝宁海棠扑过来,沉重而肥胖的身躯显得特别蠢,还色眯眯的说着:“不然你跟我回家吧,我不要她了,我就要你!” 宁海棠一脚就把他踹飞出去,而且踹了一脚还不解气,抄起腰间带着剑鞘的剑,抽打在他的身上,把他打的在地上直打滚。 边打滚还边哀嚎着:“别……别打了……哎呦……别打了……” “你……你敢打我,看我不让我爹……哎呦哎哟……抄了你全家……啊啊啊疼!” 宁海棠脾气上来了,才不管他求饶还是哭喊,手上的力道就没打算停,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不是因为他羞辱了自己,而是这种人太让人恶心了。 仗势欺人,自以为是,连孕妇都……下得去手! 还因为一次醉酒,杀了那么多人,都能逍遥法外!!! 宁海棠越想越气,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地上的人再也没了声,才停下手。 地上,早就已经一滩血迹。 而赵士俊浑身上下都是血痕和淤青,脸被打的连人形都没了。 宁海棠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 倒也没觉得多庆幸,甚至还觉得死了更好。 他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朝那个怀了孕的女子走过去,刚想冲她伸手把她扶起来,谁知那女子竟惊恐的看着她道:“你……不会是那个敌将……宁什么……” 宁海棠伸过去的善意手掌,就这样僵在原处,不动了。 随即,他便看到女子脸上写满了嫌弃:“就是你勾引王爷,害王爷染上骂名!” “王爷那么多女子都看不上,偏偏就看上了你,肯定是你对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宁海棠怔住,收回了手,问:“这是谁说的?” “宫里传出来的,而且大家都这么说!” 女子话音刚落,刚才那些看热闹的冷漠路人也跟着一起说:“原来是个男狐狸精啊,亏我们王爷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里了!” “你是不是想勾引王爷,然后趁机从他手里偷走我们国家的机密,想要复国?” “间谍!” “敌将!” “滚出我们云国!” “垃圾!” 宁海棠在这些人无端的敌意中,丧失了语言能力。 好在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把他拉出了这块令人绝望的地方。 宁海棠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掌是在严晖的手心里的。 身后所有的骂声和喧嚣依旧此起彼伏,可是严晖却头也不回的拽住他就走,还道:“以后不该管的闲事别管,没人会记得你的好。” 宁海棠却不服气道:“我管闲事也不是为了让别人记我的好。” “是,我知道。” 严晖拉着他走了一阵子,终于在某个没人的巷口停了下来。 他把宁海棠抵在墙背,一手撑着墙面靠过去,高大的身躯在宁海棠的脸上留下阴影。 他的脸线条感很强烈,而且五官立体,特别是有光的照耀下,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俊郎。 宁海棠抬头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泛着嘀咕:说我多管闲事,你这不也是在多管闲事吗? “你能不能,不嫁给他。”严晖突然冲宁海棠说道。 他声色沙哑,沉重的鼻音和热气扑打在宁海棠脸上,融化了他周身所有的寒冰。
第55章 人若犯起贱来,那都是自找的 这话的意思,听起来多少有些奇怪。 他们都说严晖喜欢自己,之前宁海棠一点都不信,可是今日总觉得严晖这架势,不太对劲。 更何况还是这种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的暧昧姿势。 宁海棠努力把自己内心平静下来,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不想我嫁他?” “段熠微是个骗子,你看不出来吗!”严晖低吼道。 “你还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他以前有多个玩物和侍卿,他对所有人都是这般态度,你心里不清楚?” 面对严晖如此的控诉,宁海棠脸上的表情,却淡漠的犹如死灰。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严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算了,嫁就嫁了,最起码他对他没有玩腻的玩物,还算有些情分。” 严晖压了些声音,问:“秦小玉是什么下场,你还要跟她一样?” “我以前也不理解秦小玉,觉得她傻。但现在我发现我也是那个傻子。”宁海棠还是铁了心的不听劝。 他抬头注视着严晖,眼里无波无澜。 严晖也跟他对视,停了许久,才缓缓呢喃出声。 “你会后悔的……” “后悔就后悔吧,大不了段熠微不要我了,我就跟别人好,这有什么。” 严晖被宁海棠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只独臂也只能捶打在墙上,把一面新砌的新墙,都捶打出了裂痕。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严晖先放弃,离开了墙面。 他转过身刚想走,宁海棠却叫住了他:“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严晖:“……” 他不回话,宁海棠就当他默认了,“为什么?” “因为,你很特别。” “特别?特别在哪里?” 严晖没回答他,因为他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了一个孤傲的背影。 有些话,有些埋在心底的感情,只需要自己知道就够了。 严晖其实也不知道,宁海棠特别在哪里,但就是觉得他很特别。 一开始,他对宁海棠也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只觉得他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 也许就是一来二去的接触和回转,心里的种子,才被他的这种特质,浇灌发芽了吧。 宁海棠可以为国为民血战到死,也可以为毫不相干之人慷慨相助,更因为段熠微救了他黎国子民救了他弟弟而动情。 却不奢求国家的回馈,被救之人的感激还有段熠微的真情。 他性子虽傲,骨子里其实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卑微者。 * 云銮殿偏殿。 “哎呀,不行,你这是耍赖!” “朕没有耍赖,愿赌服输,脱衣服。” 内殿里,时不时传来段清寒和楚易的欢声笑语。 段熠微来的时候,门口魏公公正要进去禀报,被他拦住了。 于是他就在没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下,进入了殿内。 结果走在外殿的长廊上的时候,段熠微就听到了这两人放肆的吵闹声,而且话语中透着各种露骨的词汇。 声音还在继续。 “你……别别扯我衣服,我自己脱还不行吗?” “多脱几件,你已经输了三把了。” “啊……无赖!” 段熠微停在内殿的门口,手指已经抬起放在了门缝前,听到这些声音后,又有些犹豫。 但既然段清寒叫自己来,那就说明有事,所以下一刻他便不再犹豫,直接推了门进去。 正在拉扯的两人,听到开门声,瞬间愣住了。 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一个穿着龙袍,一个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 穿龙袍的自然是段清寒,而他身旁那个“小太监”,就是楚易。 他们俩在下棋。 棋盘上几乎只有黑子,说明执黑子的人已经要赢了。 段清寒看到段熠微突然进来,连忙松了拉扯楚易的手,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还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咳咳……七哥你进来,怎么不通报一声?” 而楚易看到段熠微之后,更是吓傻了。 他对段熠微的所有情感,绝对是怕大于恨的,因为他亲眼见过段熠微的铁骑踏进自家皇宫,指挥着他的军队,杀光了所有皇室。 段熠微在他心里,就是个面无可憎的魔鬼。 段熠微没回段清寒的话,他对眼前看到的情景,还有些出乎意料。 但他也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的状态,默默走到棋盘前,笑着问段清寒:“因为我没空陪你下棋,所以你又找了新玩伴?” “这玩伴我瞧着还有点眼熟,不会是某国的君主吧?” 语气像是质问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 段清寒强装镇定的心虚道:“是黎帝……楚易。” 因为他看出了,段熠微心里有点小生气。 段熠微当然气,因为他把楚易交给段清寒,是让他好好看着他用来钓鱼的,他竟然把他给放了,陪自己下棋?! 段清寒以前也不是如此贪玩之人,今日倒是让他大开眼界。 但他沉住了气,没有发火,依旧是淡笑道:“你有什么事找我?” 段清寒朝楚易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跑。 楚易怕的要死,生怕再待一刻就被段熠微生吞活剥了,连忙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慌慌张张的就跑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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