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十个人左右,个个剑拔弩张,直直的冲着段熠微冲过来,要对他动手。 宁海棠想起之前段熠微说过,出了什么事要自己保护他的话。 这么说来,他早就想好了要跟太后硬刚? 而且他要藏身手,所以不便出手,才要自己替他出手。 思考之余,侍卫已经冲到了他们两人面前。 于是他立刻拔剑出鞘,刺中了冲在最前面那个侍卫的肩膀。 “啊——”侍卫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也挨了一刀。 宁海棠身手灵活,剑招发狠,挡在段熠微身前替他接下了所有迎面而来的威胁,白色的衣衫飞舞,因为动作太快,连一丝血都没沾上。 他只有一个人,对方十个人还都是大内高手都招架不住,没几招,就被他全部击倒在地,重伤在即。 而段熠微只是负手在后,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享受着宁海棠的悉心保护。 他所有的目光,都落于那个在他心尖上影影绰绰的白色倩影,总觉得宁海棠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待所有人再也爬不起来,宁海棠利落的收剑入鞘,凛冽的身影退至段熠微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段熠微没回答,只是轻柔的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那动作是他一贯的柔情似水。 他故意提了声音,想让所有人都听到:“我段熠微,此生非宁海棠不娶。谁若拦我,我便教他一步入地府,十步入黄泉,哪怕彼岸泣血,奈何桥断,我也要他再也回不了人间!” “太后。”他抬眼朝坐上之人看去,又一步步上了台阶,跫音响彻大殿。 “我本不想反,您若硬逼我反的话,我倒也不介意一试。” 他的脚步沉缓,一步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你……”慧太后些许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身体陡然一颤,跌坐回了位置上。 赵琪此刻却不顾一切的挡在她面前:“你你你,别过来,别动母后,你信不信我告诉皇上!” 段熠微根本没打算搭理赵琪,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台阶最后一层。 他缓缓道:“十二岁,我母妃死在冷宫,我抱着她的尸体,发誓要你们东方家血债血偿。” “十四岁,我随父皇出征,九死一生立下战功,拿到了我第一支军队白冰骑,我悉心培育,想要复仇。” “十八岁,父皇退位在即,他告诉我说,他愧对于我,但段清寒是无辜的,云国百姓是无辜的,要我放下仇恨。” “二十二岁,我出征西渝,替大云抢来六十六万里的丰硕疆土。” “二十五岁,我出征南楚,替大云敛来无数财宝和一南楚公主。” “三十岁,我出征北黎,北黎尽数全灭,我一人生灵涂炭,换你们高坐庙堂,换你们富贵荣华,换你们年年岁岁长相守,永无修罗。” “我所行之路最窄,本可稳登高台,可偏偏见惯人世极哀,所以我才不想掌控这天下,云国兴衰我可控,但人心……太难控。” 慧太后听着他这般言语,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许久,她正了身子,终于是淡淡的笑了:“你想说明什么?你为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我们东方家,却欠你一个永远报不了的血债?” “难道不是吗?”段熠微弯下身子,阴鸷的盯着慧太后那艳丽妆容下的冷酷面容:“您应该最清楚,我若是想反,早就反了。” “而如今,我不过是想要挚爱留在身边而已,您都不同意,那我早已放下的仇恨,是不是该重回于心?” 慧太后的表情,似乎在动摇,她道:“你母妃的死,是她咎由自取,跟哀家还有东方家都无关。” “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我说了,我没想反,我母妃也没想反。” 慧太后没立刻给回复,她在低头思索。 这个时候,赵琪再怎么不识趣也不敢插嘴,她也看得出慧太后动摇了。 而宁海棠听到段熠微这番话,隐隐猜出,段熠微的母妃应该是被慧太后陷害通敌谋反致死的,所以她刚才才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他突然觉得,段熠微还挺可怜的。 他也彻底明白了段熠微之前为什么会说“不是强就可以左右一切”。 段熠微心里有着深仇大恨,可是尽管他再强,为了让云国稳固为了不殃及池鱼,他选择了隐忍。 也是,就目前看来,云国的一切都是段熠微给的,他若是反了,云国就没了。 不知为何,宁海棠明明恨着这个人,可是对于这一点,他觉得段熠微不坏。 段熠微心里有信仰有大义,只是,他跟自己立场不同。 而段熠微的话音落了许久,慧太后都没再做什么反应。 她面色逐渐平稳下来,又抚了抚宽大的衣袖,恢复了雍容华贵的姿态。 手里的佛珠又转于双指,道:“哀家听说了,你问皇上要了黎阳城,也是为了他吗?” 黎阳城?! 宁海棠在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内心一阵澎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心脏一般,止不住的湿润了眼眶。 那是他的故乡,是生养他二十二年的故土,也是他的—— 心之所在。
第29章 用你的身体,去抚慰我驻留在黎阳的将士 “是,为了他。” 段熠微承认了,他回过头来,热切的注视着眼眶湿润的宁海棠,朝他笑了。 双眸弯成了一轮牙月。 “那是他的家,我亲手从他手里夺走,对他充满愧意,但他说他不恨我,我也只愿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便会跟他好好的安分守己,护着他不愿他受任何伤害。我无心朝政,也不想要那个位置,我只想要他。” 慧太后听罢,虽面色不悦,但看到段熠微如此深情,动摇之余也感慨道:“难得,你会动真心。” 段熠微答:“草木本无心,奈何夜露太冷,方才向阳而生。” 此言一出,慧太后终于是彻底松口:“罢了。” 她挥了挥手:“你带他走罢。” 段熠微的演技确实厉害,别说慧太后被他骗了,连宁海棠都差点被他这深情之言所骗。 但他知道,段熠微说的都是假的,从一开始,每句话都是假的。 这些话,他肯定不止说过一次,流畅的都不用打草稿。 “谢太后成全。”此刻,段熠微才朝慧太后行了拜礼,他弓下的身子的神情里,是得偿所愿的满足。 他拜完,便起身走下了台阶,回到宁海棠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往殿门口走去。 宁海棠也就顺从的跟着,他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懂段熠微要假戏真做还是怎么着。 就这样,他木讷的被段熠微牵出宫殿,牵到了来时的白石铺筑的路面上。 等走远了些,宁海棠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真让我嫁你?” “你愿意吗?” 宁海棠当然一万个不愿意,他疯狂摇头。 如果自己真的嫁给段熠微,别说传出去丢人,恐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叛国贼,竟然认贼作公。 他可以放弃尊严假装讨好段熠微,但是,他不能让此等恶名加身。 他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没想娶你。” 段熠微声色里最终是混进了沙哑,他虽然还牵着手,却冷淡了情绪:“我说过我这辈子没打算娶妻,更何况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上一刻,他还在慧太后面前说着山盟海誓。 下一刻,他就能说出这种话。 宁海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也没多在意。 他道:“那正好。” 段熠微浅笑,突然柔下了声音:“你是不是想回黎阳?” 宁海棠猛地抬头看向他,“你难道要带我……” “带你回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 “用你的身体,去抚慰我驻留在黎阳的将士。” 宁海棠:!!! 他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给他当军妓?!!! 段熠微看到他羞愤的神情,那得意的表情又浮现于脸上:“不然,你以为我这么费力保你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让你当我的侍卿?” 他继续道:“有句古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况且败将就该给胜者安抚,你说我说的对吗?” 宁海棠脑子扭在一起的疼,他以为被段熠微凌辱已经是他这辈子最恶心难受的事了,没想到,这真的只是个开始。 炼狱有十八层,原来他之前一直在第一层徘徊。 他咬着唇不说话,很快朱润的红唇就被咬出了血色。 他内心在挣扎在咆哮,他很清楚,如果真的同意了,那自己以后就是个任人采摘的妓。 他红着眼眶,哑声问:“我若是同意,你就会带我回黎阳?” 段熠微想了想:“那当然。” 其实他只是在逗宁海棠,本来跟段清寒说的时候就是一时兴起,他并没打算真这么做。 可谁让这小猫儿总是演戏演不像,问他愿不愿意嫁,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他倒的确是不想娶,但在他的概念里,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 宁海棠还在低头咬着唇,他很想拒绝,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脑海。 那是父亲的脸。 彼时,父亲总是用粗大的手掌摩擦着他的侧脸,欣慰的看着他说:“我棠儿长得这么俊,可惜了是个男儿身。要是女儿身,就不用战场上受苦,找个能护你一生的人,该多好。” 宁海棠从来不奢求能遇到护自己一生的人。 他求的是——家人团聚,不再天人两隔。 只是这个愿望,逢于乱世,就显得如此可笑和可悲。 他这么想回黎阳,是因为马上就是立冬了,那是父亲的祭日。 现在回去,肯定还能赶上。 父亲是在母亲走后,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想要回去看他一眼。 这个信念了然于心的同时,他最终还是松了唇,淡淡的回答道:“好。” 他的声音很轻,仿若鸿毛,可是却重重砸向他的心脏,把他的心砸的支离破碎,碾成粉尘。 他心里很明白,一旦掉进泥沼,只有脏与更脏。 被段熠微凌辱也好被其他人凌辱也好,他现在都可以默默忍受。 长亭街那次歇斯底里的大哭后,他便彻底明白了,为了能手刃仇人,哪怕咬碎牙齿,他也要忍下去! 段熠微没想到他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自己, 于是难得诧异:“你竟然……”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我驻守黎阳的将士,有五万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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