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对顾灵渺的印象还不错,他也觉着这姑娘能对上宋景昕的脾气。依照宋景昕的性格,想找个同他聊得来的姑娘实在很难。皇贵妃想让儿子开怀些,便也不在意这姑娘是顾家的人。况且顾灵渺性子飒爽,确有几分像宋景时,皇贵妃瞧见她便有些喜欢了。 再说宋景昕,在不知身份以前,他的确对顾灵渺有些欣赏。但清楚了顾氏的居心后,他对着这姑娘便忍不住厌恶。即便顾灵渺没做过甚么,在宋景时眼中,一切觊觎他身侧之位的人都是害死太子妃的凶手。 这日宋景昕入宫请过安,出门后没回东宫却打算出宫一趟。顾灵渺匆匆告别皇贵妃,追着太子跟了出来:“殿下可是要出宫?” 宋景昕自然没理会她。 顾灵渺不气馁,继续追问:“臣女也要回府了,殿下要去哪,坐臣女的车罢?” 宋景昕不胜其烦,想要打发她却顿住了脚步:“本宫出宫去找点乐子,你要一起么,乘本宫的车?” “好呀,好呀,”顾灵渺高兴地点头,“殿下要去哪?” 宋景昕却不回答,自顾自向宫门走。顾灵渺体力好,跟了许久也不气虚。 宋景昕发觉顾灵渺有些聒噪,这一路上二人乘坐一车,只听女孩喋喋不休地讲述爱慕之情。宋景昕心知自己是太子,即便长成癞蛤蟆都会爱慕者众,对少女的情思实在是无心欣赏。 “殿下不知道,臣女自小被接到长房主母身边,本就是培养出来服侍殿下的。”说着辛酸的话,顾灵渺的语气却一直很欢快,“臣女一开始并不甘心,凭什么臣女除了诗书女红,还要天不亮就起床习武,练习骑射。骑射虽有趣,双手却会留茧。嬷嬷不准许臣女的手上有茧,总是将臣女的水泡挑破,又将死皮剪掉,每天睡前都要抹好些东西。武艺却还是要练习,臣女的手就在受伤与保养之间反反复复。” “但是那天臣女在猎苑见到了殿下,殿下一身玄衣骑在马上,冷冷淡淡的不爱说笑。”提到宋景昕,顾灵渺的眼睛都亮了,“臣女那时便觉得从前这些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即便顾家将臣女贱卖,即便臣女只是做妾甚至没有名分,也想一直跟在殿下身边。” 宋景昕听着顾灵渺的告白,一路沉默。直到马车停了下来,他才掀起眼皮:“醒醒,别做梦了。” “哈?”骤然被打断,顾灵渺有些懵。 “你那都是错觉,本宫不值得。”宋景昕道。 “不,你值得!” “不值得!” “你值得!” “随你,地方到了,下车罢。” 宋景昕单方面停止了无谓的争执,顾灵渺不明所以,乖乖地掀开车帘,和万花楼的牌匾对了脸。 “殿下,你……”顾灵渺望着熟悉的大门,眼里渐渐蓄满了泪,“即便殿下不喜臣女,也不必如此侮辱臣女,顾家已经将臣女送给了殿下,您就是杀了臣女臣女也不会走……” “本宫说过本宫不值得,你偏不信,”宋景昕见她委委屈屈,得意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紧了紧雕裘,又扯出扇子比划了两下,问道,“怎么样,还要继续跟着本宫么,一起进去找乐子去?” 顾灵渺见他这副态度,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便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殿下不必如此,这万花楼实在没什么好玩的,”顾灵渺迈开步子,靠近宋景昕,一个前倾抱住了男人的胳膊,“我姨娘【1】从前是万花楼的头牌儿,这里头的门道我都懂,殿下若想找乐子,只同我玩便好。” 这下轮到宋景昕惊讶了,万万没想到顾灵渺会是这个态度。宋景昕呆住片刻,忽的一下子推开少女,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宋景昕这一慌神,竟然真的跑进了青楼里。此时天色尚早,迎客的妈妈正坐在堂前嗑瓜子,瞧见宋景昕的打扮像个富贵的主儿,当即丢了瓜子一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公子是头一次来罢,您今儿来得时候早了,先坐下来喝杯茶。”妈妈满脸堆笑,扑面而来的香气熏得宋景昕脑壳痛,“姑娘们还没梳妆好,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去给您催催?” 宋景昕从前陪着朋友访过几个名妓,都住在秀气的小楼里,焚香烹茶、吟诗听琴,好不清雅。这万花楼委实俗气了些,迎客的妈妈一身熏香南风知我意呛得太子爷当即想跑。但他想起外头的顾灵渺,不愿被发现自己外强中干。 宋景昕虽没逛过窑子,好在知道规矩。他翻了翻口袋,只拿得出手整个的金定子,便都给了老鸨:“本宫……子第一次来,不认得你们这边的姑娘,你且找几个文静端庄的下来见见面罢……” ---- 答辩结束,我又杀回来了! 【1】姨娘说的是顾灵渺的生母 【2】简单说一下顾家人的辈分 第一代:老顾头顾礼,和英宗皇帝属于同一代人; 第二代:顾礼的儿子是顾明晦,顾礼致仕后接替父亲成为首辅、吏部尚书,顾礼的女儿嫁给了睿宗宋栩,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第三代:顾明晦的女儿嫁给了宣庆帝,也就是现在的皇后,但是皇后没有生育;顾明晦的子侄都不争气; 第四代:孙辈年龄小还在读书,嫡孙女顾灵仙,一开始许给荀宽被拒绝了,现在想要嫁给宋景昕,庶孙女顾灵渺
第二十九章 青楼 太子殿下砸了金子,妈妈眉开眼笑地将姑娘全都叫了下来给贵客挑选。即便不是什么高雅的场所,青楼里挂了牌的姑娘没有不好看的。宋景昕自小见得最多的女人便是宫女,能入得宫的自然眉眼周正,又被嬷嬷调教得举止端庄。再看万花楼的姑娘们,穿衣打扮各有特色,眉眼中更有青楼女子不具备的风情。 宋景昕不是瞎子,自然也瞧得出这些姑娘都很漂亮,可惜他生来便没兴趣品赏。远些位置站着个姑娘,身上穿了件牙白色的衫子,头发简单挽了个髻,散下一半拢至胸前。宋景昕瞧她眉眼,看出这人年纪要大一些。许是过了年纪,她似是对这单生意不抱太大希望,不争不抢地站在姐妹们后头充当背景板。 “就你了,”宋景昕推开贴在他身侧的姑娘,指着那女子问,“你房间在哪?” 客人发了话,围上来的姑娘们纷纷退开,给两人之间留出了路。那女子抬起眼,眸中显露出几分讶异,却也没多说什么。她福了福身,道:“公子随奴家来。” 女子住的地方有些远,宋景昕跟着她走了会,上了院子深处的一栋小楼。不曾想她住的地方倒还不错,显然在这万花楼内地位颇高。见客人面露讶然,那女子温柔一笑,解释道:“奴年纪大了,平日里都是给姑娘们上课,客人也不多,妈妈便给奴换了个清净的住处。” “上课?你教什么?”宋景昕知晓风尘女子吃的是青春饭,到了年纪总要从良的,竟没想到能有旁的出路,瞧起来还颇受尊重。 “都是客人们抬举,奴其实没什么本事,只会弹弹琵琶。”女子回答。 宋景昕始终没问她的名字,进了姑娘的闺房,闻见淡淡的檀香,的确素雅并不讨厌。他却仍有些洁癖,只在凳子上坐了,并不往那雕花大床上去。女子见他拘谨,也不往他跟前凑,反道:“瞧公子心情不大好,不如妾弹琵琶给公子听。” “哪里不好了,”宋景昕扯了扯嘴角,“行,你弹。” 女子虽上了些年纪,但面容姣好,抱着琵琶本是极美的。她又弹得好,此情此景,更是赏心悦目。奈何宋景昕欣赏不来,没多一会便困倦了。他倒是尊重献艺之人,只做倾听状盯着帐幔,没有中途打断。 一曲终了,女子瞧出宋景昕心不在焉。“妾技艺不佳,倒在贵客面前献丑了。”她收了琵琶,站起身,“客人来得早,可用过了饭不曾。厨房有道桃花酥做得不错,妾去取些过来可好?” 宋景昕好似真的被点心打动了,忙不迭地应了,还问了句有没有酒。那女子心下了然,款款离开,不一会又捧着点心和酒壶回来。 “这酒醉人,客人慢些喝。” 不等女子嘱咐,宋景昕便抢了酒壶过来,自饮了一杯,又问女子:“可会划拳?” 女子嫣然一笑:“自然。” 两人哥俩好地玩了半晌,宋景昕喝了好些酒,兴致却越发浓厚。他察觉到身子渐渐热了,脱去外衫,仍觉得身子燥。他扯开中衣,勾着酒壶又待灌一口下去,却被女人压住了手。“公子脸红了,就别喝那么多了,这天还么黑,喝醉了可怎么好。” 宋景昕想要抽手,却带着女人的身体靠近,对方吐气如兰,全入了太子殿下的口鼻。“这酒?”酒意上头,宋景昕将将反应过来酒水的问题。 女子了然一笑,语气仍放得轻轻的,往宋景昕耳朵里钻:“公子可是觉得身子热了?” 宋景昕了然,他丢了酒壶,反手扣住女人的手腕将她拉近,对方便顺势坐进他的怀里。 女人的鼻息再一次贴近,宋景昕蹙起眉,半晌呼出一口气,将快要吻上来的女子推开。“不必了,你……你歇息罢,本宫……子要回去了。” 女人扶着宋景昕的肩膀,闻言垂眼盯了他半晌,听话地站了起来。 宋景昕深吸着气,许久才略清了些体内的烦闷。他见女子久久没有离开,方才意识到是自己占了人家的闺房,便当真打算告辞。那女子却在这时开口:“公子若是还不舒服,妾的弟弟也在这楼里唱青衣,妾唤他来服侍您?” 倘若再有一次机会,宋景昕绝不会一时脑热带顾灵渺来青楼。即便到了门外,也绝不会被一个小丫头几句话吓得慌不择路地跑进来。即便进入青楼,也不要随随便便跟着个女人进她闺房。即便进了女人的房间,那也不能随便喝陌生人送来的加了料的酒。即便当真中了招,也万不至于意志薄弱到答应了换个男孩子来服侍的请求。 女子离开后,宋景昕开始后悔,他怀揣着作为一国储君仅剩的素养,也认为自己的行为没眼看。他明白此时最正确的选择是离开,但又为着从没尝试过的事情殷殷期待。内心的煎熬使得太子爷坐立不安,又忽然察觉在一个女子闺房中等待另一位男子过于失礼。 焦虑使他口中干渴,胡想使他身体燥热。只见太子殿下抄起一壶酒,豪迈地一口干了,面前的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弟弟?这是你弟弟?”宋景昕下意识去寻那女子,却只见男孩一个人上来,便又将目光重新转了回来,黏在来者身上便移动不开,“这哪是弟弟,本宫……子怎么瞧着像本公子的祖宗啊……” 来人冷着一张小脸,反感地嗅了嗅房内的酒气,将宋景昕上下打量一番:“醉了?” “别,别说话……”宋景昕自顾自地趴在桌上乐了好一会,捂着脸坐起来,岔开手指悄悄露出一个眼睛,“这一张嘴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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