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瞬时间低落了下来,好似有雪花在胸腑中无声飘落,凉意沁着心底。方眠低下眉眼,随口胡扯,“辣椒味儿,朝天椒你吃过不?就那种特辣,特冲鼻的味儿。” “这种味道……闻所未闻……”萧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谢了老板,我去干活儿了!”方眠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萧择最近变得很黑心,不停临时加单,方眠到天黑才干完活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加班费。他给袁醒发了个信息,说今天晚点回,让他别担心。脱下工作服,换上皮袄,到外头一看,鹅毛大雪纷纷而下,天地一片银装素裹,破旧脏乱的贫民窟披上白袄,遮住了所有肮脏的丑陋。方眠背上工具小挎包,手笼在皮袄的大袖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心里仍在因为萧蕊而难过,脑袋里乱糟糟的,闷头走到十里街,他忽然想起近几日的抢劫传闻,脚下步子加快。 到底是点背,走到街中央,五个流里流气的豹纹流氓从黑暗里走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冷天的,这五个人半裸着上身,浑身金灿灿的金钱豹纹路几乎要闪瞎别人的眼睛。方眠暗道不好,这几只是豹子,跑估计是跑不过了。 “你小子……” 流氓话儿尚未说完,方眠已经双手举着今天领的工钱奉上。 “各位大佬,钱都给你们!” 头一次碰见这么爽快的路人,几个流氓都愣了下。 流氓清咳了一声,“我们……” 他的声音被方眠打断。 “皮袄也给你们!”方眠双手举着皮袄,大声喊道。 “不是……” “毛靴也给你们!” “等等……” “机械厂的门钥匙也给你们,”方眠小声说,“不要说是我给的。” 流氓无语了,道:“你也太怂了吧!” 方眠搓着手陪笑,“保命要紧,各位大佬,放我过去吧。” 拐角处,一辆轿车悄无声息停在那里。 驾驶座上的白鹰义愤填膺,“少爷对他这么好,他居然出卖厂里的钥匙!” 萧择笑意盎然,“贪生怕死,也有几分可爱。” “……”白鹰摸不着头脑,“一直想问您,那个家伙又怂又笨,还是只没什么用的龙猫,您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萧择想起多年前,工厂工人闹着涨工钱,在工厂里掀起暴乱,有个工人砸红了眼,提着砍刀就冲他冲过来。他湛蓝色的眸子映着那刀刃的寒光,原本应该逃跑的时候,刚满十六岁的他却愣在原地,脚像灌了铅,挪不了分毫。刀刃即将迎头斩来之时,一个黑发黑眸的男孩子突然挡在他面前,紧紧将他拥住。于是,鲜血迸溅在他眼前,像火焰一样耀眼。 嘈杂声中,他听见男孩儿对他说:“不要怕,我保护你。” 萧择垂下眼眸,脸色阴郁。 说好了保护他,却突然消失了半年,回来之后还有了别人。袁家的Omega算什么东西,一个沦落贫民窟的贱货罢了,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 另一边,流氓大喝一声,“不行,你这些我们都不要。” “那你们要什么?”方眠愣了。 一个流氓邪邪一笑,“我们要你的人。” “要我人?” “对,”流氓指着他,“我们要你的贞操!” “你们不是抢劫的么,怎么变成强奸犯了?”方眠纳闷,“而且我是Alpha啊。” “我们改行了,不行么?”流氓一脸淫笑,“识相的就跟我们走,放心,不会害你性命,我们老大会蒙起你的眼,同你快活一夜。事儿办完了,自然放你离开。” 要钱可以,要贞操不行。方眠一改刚刚的怂样,一脸气愤地从挎包里掏出扳手,“告诉你们,我宁愿死也不做Gay,要么要钱,要么要命,你们自己选吧。” 想不到这怂货硬起来了,几个流氓互相看了一眼,一发狠,道:“那就别怪我们了!” 方眠冲了上去,照着其中一人的脑袋瓜子用力一抡,流氓惨叫着倒下。另外三个流氓拥身而上,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方眠穿越前是初中的短跑冠军,这辈子又是龙猫变的,身法灵活,在几个流氓中间左钻右突,跟抹了油的肥皂似的,流氓们硬是沾不上手。方眠抡着大扳手,专门打他们的腿,流氓的惨叫声响彻黑夜。 轿车里的萧择等了半个小时,那边的交战还没有停,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毕竟是豹子,这几个流氓皮糙肉厚,一场交战下来,方眠也挨了不少打,双方都鼻青脸肿。方眠也不恋战,逮着个空隙就脚底抹油。他丢了扳手和挎包,减轻负重,飞快往街外跑。几个流氓的腿被方眠的大扳手打得生疼,平常飞箭般的速度,如今只能发挥出一半,竟让方眠给跑了。 “要追吗?”轿车里,白鹰问。 萧择冷冷道:“一帮废物,算了,另想办法。” 轿车启动,缓缓驶离拐角。 方眠头也不回地跑回家,一路气喘吁吁,到了门口才敢停。阿狸至今没有音讯,萧蕊的爱意他无法回应,机械厂的活儿累得要死,今天还路遇劫匪抢劫,方眠心里的苦水涨了潮,漫进喉头,满嘴苦味。这操蛋的世界,什么时候能对他好点儿?他抹了把眼角的泪,不小心碰到脸上的伤口,疼得不行。缓了好半天,他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开门,跨进家门槛。 振作啊方眠,别让醒哥操心。等进了门,他已经收拾好心情。 袁醒见他的脸肿成了猪头,蹙眉问:“怎么回事?” “今天点背,遇上那几个抢劫犯了。”方眠脱了鞋,往床上一躺,“他们改行了,不抢钱,想强肩我,得亏我跑得快。” 袁醒的眼眸顿时覆满冷霜,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放心,他们也伤得够呛,我没让他们落着好。”方眠语调轻松地拍拍胸脯,“想弄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两重。” 袁醒沉默不语,端来水给他擦脸,又拿来碘酒给他脸上的伤口消毒。上完药,袁醒换了一盆热水,让他泡脚。水热腾腾的,脚丫子放进去,浑身都暖了。方眠骨头缝儿里的疲倦潮水似的涌上来,今天干了一天活儿,又打了一场架,他这腰酸背痛的,真是受不了。 “醒哥,给我按摩一下好不好?”方眠擦干净脚丫子,把衣服脱了,赤裸着半身趴在枕头上,轻轻嘟囔,“我好累啊。” “按摩?”袁醒愣了。 “是啊,就按按背,按按肩膀。”方眠指了指自己背后,“揉一揉就行了。” 他光裸的脊背晾在眼前,袁醒闭了闭眼,强行平心静气,微冷的指尖抚上他的肌肤。按摩?怎么按呢?他的手放上去,明明从未帮人按过,却好像无师自通似的,一双手自动揉上了方眠的肩头。手指勾勒蝴蝶骨,顺着脊背流畅的线条推到腰间,一路抚弄,像把玩玉器。方眠发出喟叹,很享受的样子,却看不见背后的人眸色深邃,那沉甸甸的金色,好像要溢出来。 脊背推完了,袁醒的目光落在方眠裤腰处微微露出的一截股沟。 方眠听见袁醒低声问:“腿要按吗?” “呃……” 袁醒不等他回答,已经做了决定,“按吧。” 方眠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忽然一凉,他的裤子被袁醒拽了下去。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来不及拉回自己的裤子了。上辈子在大澡堂子里搓澡,大家都是不穿衣服的,按按腿也应该……没什么不正常吧。 方眠这么想着,豚部覆上一双带着茧的粗糙手掌。他觉得自己的豚变成了两坨面团,在袁醒手里揉来揉去。豚下是大腿,再然后是小腿、脚踝、脚背、脚尖,袁醒面面俱到,雨露均沾。他这般俊美的一个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手上却格外有劲儿,按压的力度恰到好处,方眠通体舒泰,舒服得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不知道按了多久,袁醒给他盖上被子,说:“好了,睡觉吧。” 他迷迷糊糊的,甚至没发现自己身上寸缕未着,更没发现袁醒与他睡了同一个被窝,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8章 方眠睡得很熟,一副累坏了的样子。袁醒静悄悄地起身,把方眠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轻轻拿开。他训练有素,从下床到离开小屋,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天地间大雪纷飞,他的体温适应着环境,缓缓降低,浑身冰冷,连呼吸都没有热气。他穿上自己的黑色风衣,戴上帷帽,从头到脚遮在漆黑的纬纱后面。出了门,径直向十里街去。半夜三更,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他轻缓的足音。 十里街上也看不到人,他驻足在街中心,耐心等待。果然,片刻之后,几个鼻青脸肿的金钱豹踱了出来。 一个流氓骂骂咧咧道:“妈的,还以为今天开不了张了。运气不错,又碰见一个走夜路的。咦,还是个Omega?” 另一个流氓嘻嘻笑,“Omega,大晚上的跑出来,是不是你的Alpha对你不好啊?没关系,哥哥们疼你。” 袁醒低沉微冷的声音从纬纱后面传出,“你们都到齐了么?” “到齐,什么到齐?”流氓哈哈笑,“哥哥们都在这儿了,怎么,你还嫌我们人少?” “一起上吧。”袁醒淡淡道。 “今天真是奇了,先是遇到个怂包Alpha,又遇到你这么个猴急的Omega。”流氓啧啧感叹,“行啊,一起上!” 金钱豹们见色眼开,一个个甩着尾巴冲了上去。袁醒静静立在原地,仿佛一块礁石,动也不动。第一只豹人冲到眼前,嘴巴大大咧开,露出里面漆黑的蛀牙。他朝袁醒伸出了手,豹爪的肉垫比袁醒的脑袋还大。他想这个Omega脑子可能有点问题,傻到不知道要逃跑。 忽然之间,风雪微微一动,他的眸子蓦然紧缩。眼前这静默的黑衣男人忽然出手了,他兽类的直觉感受到那里不对劲,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纬纱,他似乎能感觉男人的目光,像一把利刃抵着他的眉心。 不对、不对! 意识已经有所察觉,动作却远远落后。不等他撤手,豹爪和手臂已经被男人抓住。男人的猛地一攥,他的手臂骨头发出咔嚓一响。手臂断了,剧痛蔓延全身,他失声惨叫。他刚要反抗,男人的拳头已经打在他的脸上。那一刻,脸庞仿佛被陨石砸中,他整张脸变形,向一侧偏倚,嘴里的鲜血和牙齿一同呼啦啦飞溅出去。 其他几个流氓看呆了,都止在原地。 流氓老大怒火冲天,“上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 大家受到鼓舞,一窝蜂拥上前。袁醒侧步,让开一只扑过来的豹子,一拳砸在他的脊背,他面朝下着地,背上仿佛被千斤击中,整个脊背都要裂开。另一只豹子挥着爪子偷袭袁醒的背后,钢铁似的爪尖凝着寒光,任何人被抓中都会被撕成碎片。袁醒没回头,可他的身影立时模糊了,仅仅是一个呼吸之后,豹子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他的爪子没有抓到那黑衣男人,却落在了自己的同伴身上。袁醒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换位,又幽魂一般在他背后出现,推掌而出,后背要裂开似的,他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5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