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那个少年能活下来吧。她想。 *** 商长殷拿着身份牌,跟着指示来到了选手通道。 可能是为了保持神秘性,也可能是为了增加上台之后更多的冲突与看点,即便像是商长殷这样第一次报名、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参加角斗场的经历的新人,也能够被安排到单独的休息室。 在真正上台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会是什么样的人。 渡鸦从他的袖子里面钻了出来,顺着商长殷的肩膀往上跳,最后重新回到商长殷的肩膀这个至高点上。 他的确是担忧的,但是既然商长殷自己并不认为这当中有什么问题,渡鸦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商长殷的身上,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毛绒绒的挂件。 但是他已经在心底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如果商长殷当真在比斗当中遇到了什么无法应对的危险的话,那么即便对方会生气、会在之后斥责和恼怒于他,她也一定会出手。 就算是用机械和炮火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也不过是……这么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位面。要同诸天万界当中都处于最顶级的那五个位面之一的死之国相提并论,未免还有些不太够格。 他们并没有在这一间备战室内等待太久的时间,商长殷手中的那一张卡便开始一闪一闪的流过光亮——这是在提示他已经匹配到了对手,是该上场的时候了。 这一间并不算很大的休息室左侧的墙壁开始缓缓向上升起,露出来其后那一条黝黑的通道。 商长殷并无犹豫,直接朝着那露出来的通道走去。 通道里两侧的墙壁上有缝隙,从其中透露出昏黄的灯光。商长殷能够从墙壁后察觉到某种朝着他投注来的视线,饱含着恶意,像是什么人正隔着这墙壁窥伺。 站在他肩膀上的渡鸦同样察觉到了这种目光。他全身上下的羽毛都因为这样的恶意而炸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个蓬松圆润的羽球。如果不是顾及到商长殷的话,他说不得已经开始做些什么了。 商长殷伸出手来,轻轻的点了点渡鸦的脑袋。 “没关系。”少年人似有似无的笑了一声,“就让他们看着吧。”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某种让听到的人会觉得生气的、满满的闲散和不在意:“他们做不得什么的。” 渡鸦炸起的羽毛渐渐的重新平复了下去。他重新在商长殷的肩膀上趴了下去,只是在最后,渡鸦朝着墙壁后面狠狠的看了一眼。 那一眼在商长殷所看不到的角度,因此其中充满了某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狠戾。只是这样同那一道目光有片刻的接触——甚至都尚且还没有达到对视的程度——便已经会因为其中所蕴含的威势,以及那种隐约的、仿佛死亡预告一样的气息而胆寒。 ……就仿佛,死神的镰刀仅仅只因为这一眼便已经悬挂在了头顶,成为了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落下来夺取走性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在这一眼扫视过去的同时,在这角斗场内的某一个极为隐秘的房间里面,原本“构成”了足足三面墙的那些一块儿一块儿的电子屏幕,全部都在这一刻应声而碎! “啊!”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有敌袭吗?!” “让开!快让开!通知警卫队拉来!” 这房间内顿时变的无比的嘈杂了起来。 原来,这里居然是整个角斗场的监控室。遍布在角斗场里里外外的那些摄像头将会成为最忠实、同时也是最防不胜防的眼睛,负责将在角斗场周围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反馈到这里来。 可是现在,这里无疑遭受到了什么人毫无征兆的攻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所有布下的监控设备全部失效,彻底丧失了对角斗场的观察。 然而在经过盘查之后,更让人觉得心头不安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的、系统被入侵更改的痕迹,所有的警报器也都没有做出任何的预警。 如果仅以调查的结果来看的话,那些监控全部都是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迎接来了“毁灭”。 “这……”在监控室的负责的几个工作人员彼此面面相觑。 有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把这个情况上报吗?” 另一个人粗暴的打断了他,低声的呵斥:“上报之后呢?我们根本不知道造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等到有人来调查的时候,我们却什么也答不上的话……”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瞳孔当中闪过了极为恐惧的神色,然后才把自己的后半句话补充完。 “——你们想被拆掉身上所有还有点价值的零件,然后从这里赶出去,在外面的垃圾区生活吗?!” 没有谁想。 就算都是在垃圾区当中,也是有着三六九等的区分的。而那些在垃圾山当中挣扎着维生的,无疑更是位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如果可以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以及一份稳定的、能够得到生存所需的食物与金钱的工作,谁又愿意在垃圾当中翻搅,风餐露宿,连个能遮雨的棚都无? 于是,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眼,竟是有志一同的……决定将这件事情瞒下去。 几人再不提起这件事情,只赶快的开始检修监控,重新连接信号,意图以此粉饰太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其中有一个人联想到在监控坏掉之前的最后一幕——那一只拥有着可怕眼神的、提醒有些过分庞大了的乌鸦,难免觉得心头一跳。 魔怔了吧。他自嘲的想。 总不可能……只是那只大乌鸦的眼神有些吓人,所以就觉得对方可以一眼“瞪”坏所有的监控屏幕? 就算是最荒诞的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 *** 当商长殷从选手通道口走出来的时候,四面八方的观众看台上,顿时就响起了一阵的嘘声。其中又夹杂着许多幸灾乐祸的嘲笑,与充满了恶意的起哄声。 显然,他们都看了出来,这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面孔是一个太过于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莫说是作为角斗台上能够贡献出精彩的表演的“角斗士”了,说不定连把刀都握不住。 “哎呀。”有贵妇人打开华贵的扇子,遮了自己的半张脸,扇面后猩红的唇微微翘起,“真是可怜的羔羊呢……是被骗到这里来的吗?” 她旁边相熟的看客便大笑了起来:“怎么,你动了恻隐之心,想要花钱把他赎下来吗?” 贵妇人的眼底笑意更深。 “当然不会。”她说,“我只是在想……” “这样的羔羊,如果被撕碎了的话,一定会非常的凄美吧?”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抬手示意侍者过来。 “帮我登记一下。”当她这样说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盯着商长殷,一眨也不眨,目光黏在少年人的身上,“如果他死在看台上了的话……我要他的眼睛。” 这种预订是允许的,如果还有其他人看上了商长殷的眼睛的话,就需要和这位贵妇人进行拍卖竞争了……在角斗场,这是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人觉得不对。 商长殷自不可能知道,已经有人开始计划着等他在角斗场里失败死亡,然后瓜分他的身体了。 他只是来到擂台最中央,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那是一架足有数米的、恍若高达一样的无人机甲,从身躯当中探出许多的枪炮管来,眼下都对准了商长殷。 而伴随着开始的哨响声,从那许多的管口当中顿时铺天盖地的喷射出炮弹,将商长殷所站的位置彻底淹没! “……啊!”贵妇人捏紧了自己的折扇——却并不是在为了商长殷而担忧,“怎么用了这么粗暴的方式?这样的话,肯定连渣都不剩了,我不是得不到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了?” 好在她的担忧看起来有些多余了,因为当连发的炮弹所激起来的烟尘散去之后,原地站着的绯衣少年看上去甚至连袍角都没有被惊起,面上仍旧挂着那样一副懒洋洋的、带了些玩世不恭的笑。 在他的指间捏着一枚骨白色的骰子,此刻正被少年一抛一接的打发时间。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站在险象环生的擂台上,而是在自家开的赌场闲逛,再不会有人能够比他表现的更为惬意。 商长殷最后一次接住骰子,用指尖搓了搓,随后手腕微微用力,将那枚骰子像是投掷一颗小石子一样,朝着机甲丢了过去。 所有的阻拦都是无效的。任何的躲避也没有意义。 在少年面上越发扩大的笑容当中,只见那机甲被小小一粒的骰子命中,随后自上而下、轰然崩碎!
第9章 世本纪(九) 场面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分。 人们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先前还会在场馆内萦绕的、那些“嗡嗡”的交谈声、笑闹声,在这一刻全部都消失了。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机甲崩毁坠落的声音,“乒哩乓啷”的在耳边久久的回响,直到最后散落成了满地的零件。 没有谁看清楚这个少年是怎么做到的,那些有如雨幕一样落下的炮弹的攻击成为了最好的遮蔽和掩护,就像是在一场幕天席地的流星雨之下,不会有人看到黑暗当中悄无声息的掠过去的影子。 只有渡鸦看清了商长殷的全部动作。 早在机甲的炮弹朝着这边攻击过来之前,商长殷就已经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骰子,并且轻巧的将其掷出。 那骰子在空中某个无法被观测和窥见的、虚无的界面上滚动了几下,等到停止的时候,分别停在了阳五行的“土”阵与兑泽对应的“三”卦上。 商长殷也同样看到了,渡鸦听到他低声将骰子所展示的卦象念了出来:“阳土,兑三……也行。” 他笑了一声:“五行之阵,起。” 于是便有暗褐色的光泽在他的面前一闪而过,像是一道无形的结界;而那些看上去来势汹汹的炮弹在触碰到这结界的时候,全部都像是暴露在日光下的冰雪一样飞快的消融,莫说是造成伤害了,甚至是连贴近少年的衣角都难以做到。 而当那所有的弹药全部都落地的时候,那一点光泽也跟着一并悄然谢幕,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其后的一切便更是轻描淡写的如同吹了一口气那样简单,只需要一枚不大的骰子,便能够让这再怎么说也姑且算是一台完整的机甲的庞然大物轰然崩塌。 在机甲倒塌散落的轰然巨响当中,唯有那少年抬起眼来,目光淡淡的在观众席上漫不经心的的扫了一圈,随后眉眼含笑的朝着裁判席看了过去。 “这个,应该可以算是我赢了这一局吧?”他问。 “算的,自然是算的!” 原本还和其他人一样尚且还在为了眼前所见的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而感到震惊的裁判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在扫了一眼台上显然已经是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之后能不能被重新拼起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的机甲之后,裁判一边在心底暗自咂舌,一边按下了手边的某个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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