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阳眼神凶狠,危险地眯在一起,转身就出了门。 “不早说,你给我在家看家,敢跑腿打断!” 沈冬侨身子颤了颤,等人没影了才反应过来。 看家,他又不是狗,还威胁人? 喝了一碗热粥下去后,用馒头片沾了鸡蛋的汤汁吃,还剩一个玉米,他已经有些吃不下了。 吃饱了才攒了点力气,然后开始打扫厨房。 厨房可能是这个屋里最干净的地方,周老太应该没少打扫,就简单洗洗碗刷刷锅子就行。 菜叶和鸡蛋壳都扔进鸡圈里喂鸡。 转头就坐在门槛上,握着最后那根玉米边捂手边吃。 他时不时掰下一颗放嘴里嚼。 玉米有些硬,还有些糯,很有嚼劲,就当零食吃了。 虽然周向阳看着凶狠,但是一没有真动手打人,二没有饿着他,也许也不是那么可怕。 而且他看着应该喜欢年纪大点的,他现在这个身子骨,还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似乎也勾不起周向阳的兴趣。 如果是这样,他不碰他的话,那么应该能瞒一阵子,等有了身份再走,这条路是不是也能走得通? 沈冬侨玉米啃了一半,院子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是周向阳回来了,他背上还背着个人,那衣裳看着像是周老太。 这果然出事情了。 “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周向阳朝着沈冬侨吼了一声,自己背着周老太往房间里跑。 沈冬侨心里也有些着急,打了热水就端进了屋。 周老太身上的衣服都滚着泥,眼睛紧闭着,原本的高原红也退了下去,变成了没有生机的蜡黄。 沈冬侨和老人家也不过一面之缘,可见人这样心里也是难过,他绞了热帕子给老人家把脸和手都擦干净。 昨天给他看病的陈大夫又挎着药箱匆匆进门。 “哎呦,我说周大家的啊,真不中用,我昨天都看过来,你那媳妇儿……” 撩开门帘,陈大夫就和口中不中用的沈冬侨打了个照面。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惊。 “你活了?你怎么活了?” 沈冬侨一脸黑线。 他应该算是活了吧,死了又活那种也算的话。 “费什么话,让你来看我奶,不是她。” 周向阳不耐烦地催促。 陈大夫提着药箱,眼神诧异地绕过沈冬侨,坐到了周老太床边。 先翻眼皮,又摸了脉,摇了摇头。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两天都是一样的台词,这陈大夫不会是个江湖郎中吧,开口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还是他看过的病人都是病入膏肓,死期不远了。 “周老太,这是气急攻了心啊,发现的又晚了……”陈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这应该是心脏病吧,沈冬侨想着,一般这种年纪的老人心血管疾病比较多,再加上昨天一下子气坏了,连夜去追赶,半路就犯了心脏病。 周向阳鼻息煽动,啥也没说,就是握着老人的手。 陈大夫有些手足无措,周向阳一向野蛮,生怕会迁怒于他。 “大夫,你看老人家手上还有热度,是不是还能再……” 沈冬侨刚给老人擦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老人的体温。 “还剩一口气罢了,过不得今晚的。”陈大夫说着。 沈冬侨想着一般人死前都有个回光返照,如果救不回来了…… “那能不能让周老太醒过来,片刻也好……” 怎么说也要留个遗言啥的。 陈大夫盯着沈冬侨的脸看了看,又道:“那我试试,不过,我这一针下去,她如果能醒来,再闭上眼,人就没了。” 沈冬侨的目光飘向周向阳,这种情况,怎么说也要争取一下病人家属的意见。 “好,你下针。” 周向阳没二话就同意了。 陈大夫取出针,在油灯上烤了烤后就扎进周老太的眉心。 大家屏着呼吸看着那针尖在周老太眉心转了个圈后拔了出来。 “向……向阳啊……” 周老太悠悠转醒。 “我在呢,奶奶。” 周向阳的声音没啥起伏,眼眶泛红,却让沈冬侨听出了那么一丝破碎感。 周老太的眼皮睁开,老眼浑浊,含着泪。 “奶奶没用,本想给你找个媳妇儿,没想到……” 提到沈冬侨,周向阳一把就把沈冬侨抓了过来。 “她在这,你看。” 周老太的眼睛撑大了些,看到活着的沈冬侨,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随后又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沈冬侨愣了愣,连忙把手放了上去。 周老太粗糙的手掌,把他和周向阳的手交叠在一起,交代起后事来。 “活着就好,娃儿啊,奶奶还不知道你名字。” “沈冬……”沈冬侨说了前两个字,顿了顿,最后一个字变了调,“娇。” 沈冬娇听着才像是女娃的名字。 “冬娇啊,以后向阳就交给你了,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一定要给我们老周家续上……续上香火!” 周老太的眼睛忽然撑大了,胸口像是一口气上不来? 沈冬侨感觉到周向阳的手掌用力捏着他的。 这是临终托孤,如果不答应,怕奶奶会死不瞑目。 心下一横,沈冬侨道:“好,奶奶,我答应你。” “好好……那我也就……” 沈冬侨只感觉手上一紧一松,周老太的头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老人家走了,沈冬侨心头一阵难过,鼻子就开始发酸。 周向阳的大手缓缓把老人家半闭的眼睛给闭上了,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沈冬侨的。
第5章 抬棺发丧 周老太死了,沈冬侨作为准孙媳妇儿要给她披麻戴孝。 乡野人家倒是不讲究排场,摆几桌请人吃素豆腐就成。 钱是周向阳摸出来的,仆告也是他自己去发的,沈冬侨就跪着守着棺材就行。 沈冬侨倒是挺好奇的,不是说周向阳家里没钱嘛,穷得叮当响嘛,怎么没见周向阳捉襟见肘。 周老太的棺材用的木头不算好,也不算差,素酒的菜席也还不错有鱼有肉。 不过这些沈冬侨管不着,人家自有赚钱途径,这钱是黑是白也轮不上他置喙。 他低着头又加了一把纸钱,有人来了,人家磕一个头,他就还人家一个头。 磕头磕得头昏眼花,脖子酸疼,腰椎间盘突出,小腿以下全是麻的,一动就像是几万只蚂蚁在骨头里爬。 来悼念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看沈冬侨一眼。 “这就是周大家的孙媳妇儿?” “买来的,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没进门就克死了周老太……” “哎,这周大家,一个混子,一个……” 妇人们的闲言碎语,夹裹着恶意的揣测,一点点灌进了沈冬侨的耳朵里。 他捏着拳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他没有权利去制止,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逮到空隙,沈冬侨就从门口往外张望,希望时辰快点到,仪式早点结束。 “咚”的一声,有人重重踢了踢门槛儿。 周边的人瞬间噤了声,是周向阳。 他穿着麻衣,腰间扎着白布,站在门边,更显得人高马大,威武不凡,不说话,没有表情的时候,像个门神。 有人说,人只有在面临生死的时候,或者失去亲人后,才会瞬间长大。 这周向阳是不是也是如此…… 正想着呢,不期然的,周向阳转过了头,两人的目光就隔着一个门槛撞在了一起。 周向阳眉头一皱,嘴唇蠕动了一下,太远沈冬侨听不清。 只能靠着嘴唇的形状分辨。 就三个字。 你瞅啥? ? 沈冬侨低下头,瞬间掐灭他刚刚的期许。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这脾气是不可能改的,指望他变成文明人,那简直比母猪上树还难。 沈冬侨心里莫名来气,索性换了个方向跪,争取连眼梢余光都不带给周向阳的。 周向阳见沈冬侨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哼了下,果然是娘们,这就闹脾气了,真是不好伺候,抬腿就往后厨去了。 沈冬侨一天没怎么吃,已经饿到电量见底,眼前发黑。 见有人过来,又忙不迭得要磕头。 刚低头,眼前就多了个碗,一小团饭上加了点菜和豆腐,还有一只大鸡腿儿。 “吃吧,饿死了,就把你一起埋了。” 周向阳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喂狗似的把碗往他腿边踢了踢,然后又走到门口去当门神了。 “……” 沈冬侨抱着饭碗,看着周向阳的背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人心眼不坏,就是嘴巴坏,也许还能治治。 饭泡着菜汤不用嚼就能下肚,鸡腿更是鲜嫩多汁。 这是沈冬侨穿过来后吃得第一顿荤腥,一口下去真是大满足,吃得满嘴流油,连鸡皮和鸡油都舍不得丢,都给吃了。 大口大口咬着吃,胃和心灵都十分满足。 期间,“门神”撇过来一眼,见打了个饱嗝的沈冬侨,在偷偷揉肚皮,嘴角细微地上扬。 …… 能吃饱饭真好,沈冬侨感慨着。 谁能想到,他一个21世纪已经步入小康的现代人,一朝回到古代,又挣扎在温饱线上,连吃个鸡腿都心满意足。 吃饱了,有劲儿了,他又能再磕一百个头了。 吃完饭又等了片刻,终于到了抬馆出殡的时辰。 “起!” 一声吆喝后,刚刚灵堂里嚼舌根的一串婆子,开始号丧。 周向阳和沈冬侨并肩走在前头。 “你哭一哭啊,送送你奶奶。” 身边的一个婆子对着周向阳吆喝道。 周向阳横了她一眼,吓得人家一个哆嗦。 那婆子又转头看沈冬侨。 怎么办? 什么意思,要他哭不成? 沈冬侨又是为难又是尴尬,而且他真的哭不出来。 周向阳把沈冬侨一巴掌拽过来,对那婆子道:“你哭你的,她身子弱,哭没了,你再给俺买个媳妇儿昂!” 那婆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退后两步,呸了一声。 低声骂了一句:冷血无情。 周向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沈冬侨挨着周向阳走着,冷风被他的身子挡去了一半,他抬头看到周向阳带着胡渣的下颌线,十分有男人味。 心里忽然有种被人护着的温暖。 “瞎几把闹,你一个门都没进的,能哭出个屁来。” 沈冬侨心里的暖像破了的气球一样,呼啦一下全散了。 这好好的男人真是可惜长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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