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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巫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入冬前他们还要安排战士们再外出一次进行狩猎，可不希望因为人面鸟的关系而必须留下大部分的战士守卫部落，如果今年冬季没有足够的人手狩猎到猎物，只怕他们部落会过得很艰难。 “陆湛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转，大巫可否去看看他？” “既然他的伤口已经止血，那应该就不严重了，还是先去看看我们的客人吧，既然是从长峰平原远途而来的，应该会对我们明年春季前往虎狮部落进行交换有所帮助。” * 黑山是在快落黑的时候才带着黑巫来到陆湛所住的帐篷里的，陆湛因为一直昏迷，罗臻只能熬了一点蔬菜肉汤喂他喝，这会儿刚喂完，正准备将今天新采摘回来的大蓟捣烂给陆湛换一下药。 黑山给两人介绍了一下，罗臻好奇地和黑巫打了声招呼，据他所知，黑巫并不是能够兽化的战士，但他的目光却很有侵略性，一点都不比那些强大的战士们差。和兽人战士们的打扮不一样，黑巫身上有不少的装饰品，除了头上颜色鲜艳的羽毛之外，脖子上还带着一些兽牙串起来做成的项链，眉心有一点黑色的痣。 “大巫，能麻烦你帮忙看看阿湛吗？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罗臻恭敬地让开位置。 黑巫没说看，也没说不看，他走上前，从罗臻身前的石板上捻起一点刚刚被捣开的大蓟，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又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味道。 眯着眼睛感受了好一会儿后，黑巫这才走近石板床前，陆湛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裸露在外的血迹已经被罗臻处理干净，黑巫抬手点了点陆湛，示意罗臻将陆湛身上用来充当绷带的叶子全部拆开，他需要看看对方伤口上的情况。 罗臻本来就打算给陆湛换药，黑山完全没有首领的架子，主动上前帮忙。 不得不说这里的人愈合能力是真的很强，那么严重的伤，只是使用了一次如此原始的大蓟捣烂而成的药泥，现在将上面的药拨开后，竟然不会再渗血了。 这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卫生意识，黑巫的长指甲里满满都是泥垢，罗臻看到对方直接伸手捏了捏陆湛的伤口，黑长的指甲还将那些挡住伤口的大蓟泥挑开。 他的动作说不上温柔，力道似乎也不小，本来才刚刚止血没多久的伤口因为黑巫的动作再次渗出一点艳红的血液。罗臻见状皱了皱眉头，他不清楚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被治疗的，虽然因为自己的认知有心想要阻止，后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黑巫检查了一遍，连那处不太严重的烧伤痕迹都仔细地摸了一遍。 “这里伤口用的野草不一样？”黑巫毫不介意那些已经敷在伤口上已经闷了一天一夜的捣烂的婆婆丁，放到口中尝完味道后肯定地说道。 “是的，那是婆婆丁，又叫蒲公英。”罗臻解答道，这种植物实在是太常见了，小时候乡下家里门外长了一大片，和大蓟一样都是记忆深刻的植物，不过那时候年纪小，倒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倒是长大后养成了看书的兴趣，这才了解到那些平时自己并不在意的小花小草，功效却并不简单，譬如现在，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原始世界里，不就成了救命的药草。 “为什么要用不一样的野草？” “它们功效不一样。”罗臻回忆当初看过的资料，用他们能理解的话语说了一下两者之间的区别。 黑巫认真听完，这才转身，不是对着罗臻，而是对着黑山说道：“部落里的药泥存量已经不多，既然他说的这种方法有用，那就继续用这种野草帮他治疗吧。陆湛的恢复能力不错，即使不使用药泥也能恢复过来的。” 罗臻愣了愣，黑巫这就帮陆湛诊断完了吗？“大巫，那你知道陆湛大概什么时候回清醒过来吗？”罗臻看到黑巫转身就想离开，连忙出声阻止。 “兽神还没有接受他现在就回归兽神的怀抱，听说他是你挑选的伴侣，外族人，不用担心，他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你好好照顾他，等他想醒过来的时候自然就能醒过来，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我帮你们举行结契仪式，告诉兽神你们终将成为对方最忠诚的人。” 黑巫说完，这次倒是没再多留，迈步就离开了。 “放心吧，大巫既然说了阿湛没事，那他就一定会好起来，需要我帮你一起敷药吗？”黑山拍了拍罗臻的肩膀安慰道，陆湛身上的伤口太多，在来之前他就猜到黑巫可能不会将贵重的药泥用在陆湛身上，那些药泥既要留给下一次外出狩猎的战士们，还要留给春季翻越长峰山前往虎狮部落进行交换的战士们。 黑山身为首领，自然了解大巫的意思，但现在罗臻已经是半个黑豹部落的人，他自然也要解释一番，如果陆湛真的用罗臻所提供的野草治疗好了身上的伤，那至少以后在药泥缺乏的情况下，他们受伤的战士还有另一个方法能治疗好伤口并活下去。 即使是为了未来那些有可能受伤的战士们，黑山也想用罗臻的方法先给陆湛治疗看看。 罗臻没说什么，轻轻摇摇头，婉拒了黑山的帮忙，刚才黑巫的手直接触碰过陆湛的伤口，他需要用热水重新帮他清理一遍，他不知道这种行为会不会让黑山以为自己嫌弃黑巫，只能谨慎地自己处理了。 既然不需要帮忙，黑山也没有多留，跟着也告辞离开了。 幸好之前罗臻准备给陆湛换药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热水，直接将兽皮放进去煮了一会儿，这才拿出来帮陆湛清理。 兽皮并不是布匹的最好替代品，而且鞣制技术不好，有点硬，有些兽皮放久了还会有一股腐烂的臭味，罗臻用来清理的兽皮都是角竹友情提供的。 说起角竹，黑山前脚刚走，角竹后脚跟着过来帮忙了，两人的帐篷相距不远，角竹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帮忙。 角竹是个很沉默的人，两天的接触也足够让罗臻了解到对方和他一样也是外族人，只是和自己的普通人身份不一样，角竹是个能够兽化的战士，他来自角狮部落，部落被毁后带着几个族人逃到南麓平原，刚好被黑豹部落的人发现带了回来，从此就拼入了黑豹部落。 角竹更是和当初发现他的战士，也就是黑崖结为了伴侣，并在第一年亲自赢得了子母果服下，并生下了阿水。 是的，你们没看错，那个比罗臻身材还要高，五官更硬朗的男人亲自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罗臻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凌乱的，不过想到这是完全陌生的异世，男人会生子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好吧，只要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罗臻会对所有服下子母果亲自孕育生命的男人们送上祝福的。 想起之前陆湛再三跟自己说过外族人加入黑豹部落，三年之内要服下一枚子母果的事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没有吃饱的肚子，之前觉得能够留在黑豹部落的主意果断发生了变化，看来他必须在三年之内重新找一个能够让他生活下去的地方了，他可不希望自己拥有十月怀胎诞下一个小生命的功能。 “你找到的药草比药泥好。” 正在胡思乱想的罗臻听到旁边人的说话，疑惑地抬起头。 角竹手下动作不停，昨天他已经看过罗臻是怎么样处理伤口的，现在第一次用叶子当绷带用竟然处理得比罗臻还好。角竹像是担心会被其他人听去，声音压得很低，“你的药草不会让伤口烂掉。” 角竹顿了顿，“你不用药泥是正确的。” 罗臻：“……”
第13章 罗臻打量着角竹特意回家拿回来的药泥，只有小拇指一般大小的一坨却用好几层兽皮小心包裹着。 药泥整体呈现黑褐色，捻起来有点黏手，放在鼻下闻了闻，有一股刺激的味道，像是东西放久后的腥臭，闻久了会让人有种想吐的冲动。 这东西真的能疗伤吗？ “这是阿崖上次受伤后用剩下的。”角竹毫不介意给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族人解释部落里珍贵药泥的作用，“但是阿崖用完后伤口部分就开始腐烂了，不像阿湛的伤口愈合得那么快。” 角竹说到这里顿了顿，“当然，也有可能因为阿崖的伤口是被魑兽咬伤的，大巫说魑兽的口水有毒。” 一个强大的战士，双腿不能奔跑和废人也没什么区别，虽然大家都觉得黑崖能从魑兽的爪下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了，但是只有身为伴侣的角竹才懂得对方心底的痛苦。 看过了罗臻给陆湛处理伤口的过程，角竹有时候会想，要是当时他知道那随处可见的叫做大蓟的野草有止血的功能，那阿崖的腿会不会恢复正常？就算最后还是不利于行，但或许不用经历用石刀一下下将腐烂的肉割下来的痛苦。 罗臻可不敢将这些黑乎乎的药泥抹到陆湛的伤口上，这些药泥还是前年从虎狮部落里交换回来的，一直被黑巫用厚厚的兽皮小心包裹着收在自己的帐篷里，只有部落里有人受伤才会拿出来一点。 虽然不太清楚这些药泥里面的成分，但听了角竹的介绍，罗臻大概能猜到在这么简陋的保存条件下，这些药泥即使当初真的有疗伤的作用，现在只怕不是过期了就是变质了。 “你拿这些药泥过来给我看是……” 角竹盘腿坐在火塘对面，橘红的火光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更加深邃，但声音却像是怕被人听见一般，压得很低，“我想你或许发现了，大巫不喜欢阿湛，至于为什么不喜欢，你可以询问阿湛。” “至于药泥。你也已经看见了，效果并比不上你使用的大蓟，所以即使大巫不用药泥给阿湛疗伤，阿湛也会好起来的。”角竹认真地看着罗臻，“阿湛是我们黑豹部落的一员，不管他身体怎么样，我们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放弃他的。” 角竹似乎不习惯一下子说太多话，说完后就抿着唇观察罗臻的表情。 罗臻愣了愣，一开始对于角竹的举动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角竹不会以为自己会介意大巫不舍得将部落里的珍贵的药泥拿给陆湛用吧？ “放心吧，他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我并没有将药泥的事情放在心上。”罗臻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谁说原始社会的人心思单纯直接的？明明生活方式还处于茹毛饮血的阶段，心思却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少。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罗臻也能明白角竹的意思，陆湛在这些人眼中似乎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样的人在主要以狩猎为生的原始部落里是很难找到伴侣的，毕竟一般人要养活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除非像角竹和黑崖一样，两个战士结为一对。 但战士和战士在一起就像现代社会的同性恋一样，虽然不会被人排斥，但数量并不多，强大的战士有足够的实力养活自己的另一半，而且能将另一半养好还是战士实力强大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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