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究步伐略微僵硬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抬眼看向捧着饭盒的张丘墨。 张丘墨环顾了下四周,没看到郁南的身影。 郁南不是来汇报工作了吗,人呢。 楚究问:“你有事?” 张丘墨:“郁南呢?我等他一起去吃饭。” 郁南:“……”他们什么时候一起吃过饭。 楚究:“他走了。” 张丘墨:“他的包还在这儿呢。” 郁南心想大意了,包还在沙发上。 楚究:“他忘记了,一会儿叫他来拿。” 张丘墨又看了眼沙发上的公文包,奇怪楚究怎么会那么有耐心跟他一问一答。 张丘墨向前一步,笑着说:“哦,好,楚究哥,你走路的姿势怎么这么奇怪?腿抽筋了吗?” 楚究清了下嗓子,冷淡道:“你有事?” 在桌底的郁南挺佩服楚究的,刚才都失控成那样了,现在声音都能四平八稳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真.情绪控制大师。 张丘墨:“有人送来家养的新鲜螃蟹,我家厨师做了蟹黄汤包,我妈知道你爱吃,就给你带了一笼,你趁热吃。” 郁南光听张丘墨的声音就觉得别扭,四舍五入就接近夹音了,好想看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会配什么样的表情。 明明是张扬的人,这里叠一点,那里折一下,硬捏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 郁南可以肯定的是,张丘墨并不是真的喜欢楚究,若真的喜欢,生日那天,怎么会随意丢弃周玉荷送给他的胸针呢。 但郁南无权评价他此番行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楚究清了清嗓子,“正好有事找你,坐下来说。” 张丘墨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盘坐在办公桌底下的郁南干脆靠在桌板上安静吃瓜。 楚究:“上次你把郁南介绍给乔林西认识,道歉了吗。” 张丘墨想了下,生日宴会上,他当时为了让郁南离楚究远一点,确实有这个操作,不过没过几天,乔林西就被媒体曝光了,名誉扫地。 张丘墨摇头:“还没道歉。” 楚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眼眸,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张丘墨连忙改口:“我会跟他道歉。” 楚究抬起眼看他,沉默两秒钟后冷淡道:“我知道你来这儿上班的目的。” 张丘墨觉得楚究很神秘,他向来不多言,有时候一个眼神足以让别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更多的时候别人并不知道他想什么,或许人强大到一定程度,都会有这样的能力,游刃有余地拿捏别人。 张丘墨看着楚究的眼神,那句违心的“我喜欢你”始终说不出来,没什么底气道:“我想跟你学点东西。” 楚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没跟他绕弯子:“你想利用你自己换我出手帮张氏。” 现在的张氏集团是张丘墨的爷爷掌权,还有两年就退休了,若他的父亲还在世,接班人将会是他父亲,现在他几个叔叔虎视眈眈,他年纪小经验不足,根本没机会接管张氏,这么多年下来,他三个叔叔几乎把张氏快掏空,他们在外头都有自己的公司,如果张氏落到他们手上,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分家。 这和楚究的父亲去世时楚氏的境况一样。 张丘墨不想这种局面发生,但又没有能力力挽狂澜,所以找到了楚究,想凭着和左星河有几分相似的外貌引起楚究的注意,希望利用身体从楚究这儿换到一些支持,利用周玉荷着急让楚究成家立业的心理,最好能够和楚究结婚。 楚究不是笨蛋,张氏的情况甚至比他更清楚,只是他没做好心理准备,楚究会这么直白地把话说出来。 张丘墨忽然想起郁南跟他说过的话。 郁南跟他说过,面对聪明人,真诚是必杀技,面对无赖,才需要胡说八道。 如果面对聪明人偷奸耍滑,面对无赖却企图用真诚去打动,那就适得其反。 张丘墨沉默了半晌,就说:“没错,但是我们结婚有什么不好,以后如果成为了一家人,张氏虽说是依附楚氏,但张氏也曾是行业翘楚,经营得当的话盈利虽然不能跟楚氏比,但也属于龙头梯队,帮助张氏对你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到时候楚氏也会得利,我保全了张氏集团,你也多一个公司替你卖命赚钱,你也不亏,不是么。” 楚究笑了下,眼里的嫌弃显山露水,“帮助张氏确实是举手之劳,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张氏集团带来的这点利益牺牲我自己跟你结婚?” 张丘墨怔了怔,皱了下眉:“我承认各方面我能力都不足,但我也不差吧,而且我还年轻,我还能生孩子,我愿意投你所好,乖巧听话,配合你做所有事,婚后不会图你楚氏一分钱,也不会干涉你的私事,张氏的盈利分成也会让你满意,我只是想保全张氏,这样子跟你结婚,你也觉得亏吗?” 楚究冷淡道:“谁教你把婚姻当交易。” 张丘墨哽了许久说不出话来,很无奈道:“但凡我有其他办法,没人愿意把婚姻当交易。” 楚究:“如果你想让我帮你,直接搬出你父亲曾经救我父亲一命这件事,会更快。” 张丘墨愣了下,虽然他没什么本事,但还是有点骨气的。 张丘墨:“我虽然没那么大的能力,但也不想消费我的父亲,让他不得安息,也不想道德绑架你,我希望我们能够是合作的关系,而不是乞求。” 楚究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开口:“让我帮你,可以。” 张丘墨不可思议地看着楚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什……什么?” 看来郁南说的是对的吗。 和聪明人打交道,需要真诚,如果他一开始和楚究这么沟通,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会不会事情早就办成了。 楚究:“合同改天会拟好,会实现你想要的互利共赢,但我是商人,不是扶贫机构,张氏的盈利分成必须让我满意。” 张丘墨:“只要不过分,我可以。” 楚究:“当然,我也不会跟你结婚。” 张丘墨连忙点头。 楚究:“你年会的节目换一下。” 张丘墨有点尴尬,他年会的节目是拉左星河给楚究作的曲《两小无猜》,现在两个人都说开了,现在倒是也没必要东施效颦。 但是要更改节目单,就要和酒店准备场地和灯光的人商议,他和郁南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如果改,郁南肯定会被数落一通。 张丘墨:“已经交上去了,酒店那边已经在准备了,如果现在换,可能不太方便……” 张丘墨对上楚究冷淡的眼神,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好的。” 楚究点了下头:“以后不要向我献殷勤,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别忘了跟郁南道歉,出去吧。” 张丘墨拿着蟹黄汤包,轻轻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就几个包子而已,我放这里了,您趁热吃,我走了。” 张丘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郁南终于松了口气。 张丘墨的脚步声还没完全消失,郁南刚想探出头,敲门声又响起来。 郁南:“……” 门外的李信扬差点和张丘墨撞个满怀,张丘墨也只有在楚究面前乖顺,张丘墨看了李信扬一眼,冷淡道:“李特助。” 说完就目不斜视地走了。 李信扬看着张丘墨,又看了眼楚究桌上的餐盒,顿时了然,“爱心中饭,那您还去吃饭吗?” 楚究:“一会儿去。” 李信扬走过来,敲了下餐盒,“张公子送的?送的什么?” 楚究:“拿去倒掉。” “浪费,给我吃吧。” “那你拿去。” 李信扬提起餐盒往沙发上走,准备坐下来时,发现沙发上有两颗白色的纽扣,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格外明显。 李信扬捡起纽扣问楚究:“你衣服扣子掉了?还掉了两颗?” 郁南下意识地抓了下自己被某些人崩了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 楚究:“扣子放下,拿着包子滚。” 李信扬把扣子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笑着说:“张公子还没去吃饭呢,我就这么拿出去多伤他自尊。” 楚究:“你先去吃饭。” 李信扬:“我不着急,正好商量个事。” 还没等楚究回答要不要商量,李信扬就先说了。 郁南好想出去捂住李信扬的嘴,因为李信扬说的都是公司的机密,关于新区项目的标书内容,郁南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也有点常识,晓得这些内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楚究这个老狗比没有阻止他说下去,而是正儿八经地跟他讨论,再讨论下去,标书的内容就会一字不落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了。 郁南忍无可忍,伸手掐了下楚究的小腿,楚究吃痛地哼了声。 正滔滔不绝的李信扬卡克了一下:“你怎么了?” 楚究 :“腿抽筋,你继续。” 郁南又掐了他一下,楚究又哼了一声。 真是毫不手下留情。 李信扬:“又抽筋了?” 楚究:“嗯,最近睡不好,你继续。” 李信扬疑惑地看着楚究,抽筋就抽筋吧,怎么感觉他有点暗爽? 李信扬疑惑了下,继续往下说。 郁南知道楚究是故意的,看来掐没有用,只能另想办法。 郁南悄悄挪了下身子,手抓住了楚究的脚踝,接而手钻进了楚究的裤脚,一把抓住了楚究的小腿肚,捏了下。 楚究猛浑身僵住,接而咳嗽掩饰,郁南玩心上来了,手再往里探,挠了挠他的膝盖窝。 人都是有弱点的,楚究的痒痒肉在这里。 楚究猛然一缩,接而剧烈咳嗽,李信扬连忙站起来,“您怎么了?” 楚究连忙伸手制止他,咳嗽中抽空对他说:“你别过来。” 听到李信扬要过来,郁南连忙抽开手,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敢出声。 李信扬从没见过楚究这么破功绷不住的时候,虽然相对于正常人来说,他这样不算狼狈,但相比于他自己,他这样可就太狼狈了。 李信扬:“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楚究:“你先出去,我没事。” 李信扬跟了楚究那么多年,还真不知道楚究有什么隐疾,但他这样不像是抽筋,而是像被人挠了痒绷不住了。 难道他桌子底下藏着个人挠他痒痒吗?不可能吧。 李信扬目光下移,看着办公桌底下,楚究:“出去吧。” 李信扬提着蟹黄汤包,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下,“上次敢给你送饭的员工是郁南吧。” 楚究鞋尖轻轻蹭了蹭郁南的小腿:“嗯,是。” 郁南:“……” 李信扬:“他现在倒是不缠着你了,跟变了个人一样,工作能力也很强,让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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