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距离已近到极致,季允的剑意穿透空气,如狂风骤雨倾泻而来。 秦顾并未躲闪。 利刃扎入左肩,秦顾不退反进,灵息凝聚在指尖,朝季允眉心的枫叶纹用力一点! 温柔的、灼热的灵息顺着眉心涌入识海,季允踉跄一下,迷蒙的双眸重新有了焦点,他还有些刚刚睡醒似的茫然,先是下意识观察四周,而后才将视线转回到身前。 正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季允一愣,只见秦顾脸色苍白,脖颈间有青筋鼓动,似乎强忍着痛; 目光再下移,一柄长剑横插在二人之间,剑尖已没入皮肉,鲜血淋漓而下,将秦顾的红衣染得更红。 秦顾于是看着季允俊俏的脸蛋一点点变得惨白,眼底写满不可置信,不合时宜地想:真是我见犹怜。 穿透血肉的剑被缓缓收回,饶是季允万分小心,刀刃割破血管的声音仍清晰可闻。 秦顾咬牙忍痛,还不忘安慰:“没事,小伤而已。” 季允张了张嘴:怎么可能没事?你分明痛到发抖。 “师兄,”季允上前扶住他,“我…” 秦顾可不敢接受主角的歉意,迅速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这才是关键,季允将“抱歉”咽下,转而道:“师兄去了一个时辰,我看天色已晚,恐…所以顺着魔息追了出来。” 一个时辰?可秦顾明明记得自己才刚进入迷雾不久。 迷雾不仅能制造幻觉,还能扭曲他人对时间的感知? …这妖物比他想得还要更难对付。 季允清醒过来后,围绕他们的迷雾就不见了踪影,四周重新变为寻常街道的样子,就连打斗痕迹也一并消失。 一看天空,圆月高悬,已入夜许久。 简单给肩膀止了血,二人马不停蹄返回庙中。 青狸正神色紧张地来回踱步,与他一起等待的还有几名庙中的僧人。 见他们回来,青狸喜出望外地迎了上来,一看到秦顾挂了彩的狼狈模样,笑容又僵在脸上:“这,少盟主,这是…” “一点意外,”秦顾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在意,“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神像可有异动?” 青狸点点头,又摇摇头:“神像倒是没有异动,但我问了僧人,这神像是不久前城中一个贾姓富商捐赠的,抬进来时用红布盖着,我已打听了这名富商的住处…” 说到这里,青狸顿了顿,将决定权交给秦顾。 秦顾却没接话,眼眸狐狸般眯起。 纯金神像,用抬的? 不合常理。 要么,庙里的僧人说了假话; 要么—— 秦顾微微颔首,在一众大惊失色的目光中,反手执剑,剑柄顶端轻击神像躯干。 他动作轻松,相触时却发出“咚!”的一声轰鸣。 神像以触击点为中心开裂,整个正面刹那间粉碎!
第三章 仙盟少盟主,一言九鼎、地位斐然,纵使当着他们的面不敬神佛,僧人们也敢怒不敢言。 哐——嚓! 神像应声碎裂,显露出黑黢黢的内里,竟是空心的! 半边脸碎裂的双喜娘娘不再慈悲,仅剩的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 与此同时,数道魔息宛如蛇的信子从神像中吐出,拼了命地向庙门窜去。 秦顾早有准备,手已摁上佩剑,喝道:“别让它跑了!” 却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剑光白练般散开,将魔息前路尽数截断,魔息仓皇逃窜,又折返扑向神像,剑光却已将其识破,刹那间收拢成笼状,将魔息困囚其中。 秦顾眼疾手快,从青狸腰侧拽下伏魔葫芦,同时掐诀催动,将魔息收入葫芦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收剑入鞘的季允。 季允的目光停在秦顾渗血的肩头:“此等妖物,不劳师兄亲自动手。” 秦顾一愣,心想谁跟他说主角是切黑,这明明是一朵贴心的小白花,当即笑道:“多谢师弟。” 换作以往,原身被人抢了功劳,就算表面上装得谦和,也隐藏不了眉宇间的阴鸷; 但此刻秦顾的笑容却如春风化雨,笑起来时双眸也弯起,看不到一点昔日小肚鸡肠的影子。 季允的眸子暗了暗,眼底情绪不明。 秦顾没注意到季允的表现,端详着手中的伏魔葫芦。 魔息正在里面横冲直撞,震得葫芦颤动不止,好似要碎裂开。 青狸如梦初醒,先客套:“少盟主与季师弟,当真是默契十足。” 秦顾闻言只觉汗颜,将葫芦还给青狸,道:“这似乎是地魂。” 这个世界的设定里,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之一便有地魂,代表着人的恶念。 人死以后,三魂离体,转世投胎;但若执念未消,魂魄便会徘徊于世。 不过,象征恶的地魂与代表善的神像,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这就是问题所在,秦顾快步走向残破的神像,剑尖在废墟中拨弄片刻,挑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个破烂的锦囊,似乎有多处破损,却被缜密的针线细细缝好。 确认没有魔息残留,秦顾取出锦囊中的物什,是两缕缠绕在一起的头发,目露困惑。 总算找到插话的机会,青狸三两步凑近,为秦顾找补:“新婚燕尔的男女为求永结同心,会剪下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称作同心结…少盟主还未到娶亲的年纪,不知道也正常。” 不,秦顾默默地想,原身大概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占据身体的灵魂是他,虽然他死时已有二十五岁,但重病多年自顾不暇,对情爱知之甚少。 还有人比他更困惑,季允道:“头发是常见的诅咒之物,为何要把把柄交给他人?” 青狸:… 饮枫阁修得是无情道吗?? 他收拾好如遭雷击的心绪,主动开口:“少盟主,您的伤口需要处理,不如先回青松观安歇?” 秦顾差点忘了自己肩头还有伤,一想起,伤处又作痛不止,当即答应下来。 他去追赶魔息时,双喜娘娘庙已被青狸带人翻了个底朝天,神像是唯一值得在意的物件,多留无益。 再说日夜兼程,他们也确实需要休息。 青松观在霖安城郊的一座山上,青狸为他们准备了两间相邻的上房,交待了几句便先行告辞。 秦顾朝季允点头:“今日辛苦师弟,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去那富商家中瞧瞧。” 二人各自进房。 关上房门,秦顾脱下外袍,侧目看向肩头伤口。 季允那一剑不曾伤到筋骨,但正面接下元婴期修士蕴含灵力的攻击,伤处还是血肉模糊,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死死咬着嘴唇将里衣剥离,额头汗珠密布,秦顾倚床喘息片刻,翻找起从饮枫阁带下的灵药。 紧闭的门突然被敲响,竟是季允去而复返:“师兄,睡了吗?” 秦顾看着桌上亮起的油灯,一时语塞。 而季允的客套也只有一秒,很快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一卷绷带。 少年清冷的目光落上秦顾裸Ⅰ露的上半身:“受伤多有不便,我来替师兄包扎。” 秦顾顿时受宠若惊,却同时感到些许违和:季允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快得不合常理。 心里疑云密布,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秦顾调整好思绪,在桌前坐下; 甫一坐定,季允的手便探了过来,两指并拢落在他伤处一寸位置。 指尖温热,小心地摁揉着紧绷的肌肉,灵息顺势涌入,偶尔牵动伤势也只剩轻微刺痛。 秦顾惬意地微眯双眸,感到难得的放松。 困意渐起,却听季允道:“又让师兄因我受伤,对不起。” 心脏砰砰直跳,秦顾骤然被吓醒,却见季允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手上动作不停,还在为他按揉。 秦顾顿了顿,斟酌着用词:“今日在雾中,我也被那妖物迷惑,况且你是关心则乱,不是你的错。” 关心则乱一词,他自己听了都想笑,却不得不继续:“至于…又,师弟可是指切磋一事?那不是我自己摔下来的么?” 这回轮到季允沉默了,欢迎加入抠抠群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看更多片刻,季允撤开手,转而抠挖出药膏涂抹,又小心为他缠上干净绷带。 处理好伤口,他才再次开口:“多谢师兄宽宏大量。” 说罢,季允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这话怎么听都是拐着弯骂他,秦顾却无暇顾及,只觉冷汗浸湿后背。 季允此来,疗伤是假,试探才是真。 秦顾苦笑,抚了抚肩上的绷带。 他果然没有相信自己是真的失忆,但今天硬生生接下的这一剑,大概让季允摇摆不定了。 任重而道远,先睡觉再说。 鸡鸣的时候,秦顾从睡梦中醒来,伤口经过一夜已近痊愈,他便简单整理下衣物,推门而出。 季允和青狸已然在门前等他,城中不可御剑而行,三人便骑马前往那捐赠神像的富商家中。 富商姓贾,做的布料生意,发迹就是近几年的事情,资产在霖安城中也算排得上号。 他们借了官府的名义,贾富商一早就派了府中管家迎接,自下马入府起,一路都有下人问好,甚是恭敬。 接近中堂,大腹便便的贾富商亲自在长廊里侯着,一边陪笑,一边请他们入座。 秦顾皱眉,倒不是礼数周全不好,只是从贾富商到管家下人,一个个都像是要把他们往屋子里“赶”。 分明贾府甚是气派,难道庭院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多留了个心眼,秦顾落座时,不动声色地释放出一缕神识。 出窍期修士可将部分神识与本尊剥离,在场几人中,唯有他能做到。 但做不到,不代表无法察觉,神识释出的刹那,两道视线一左一右投了过来,似乎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秦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贾富商自是不知道秦顾的小动作,挥手屏退下人后,“哈哈”笑了笑:“诸位大人,不知找草民有何事啊?” 虽冲三人抱拳,面相却朝着秦顾,显然是在等他开口。 短短几步路,贾富商便一眼看出了秦顾的身份最高,此人察言观色能力之强,让秦顾暗暗心惊。 话都递过来了,没有不回的道理,秦顾思忖片刻,自袖中取出神像里的锦囊:“老爷可识得此物?” 连其他两人都没想到秦顾如此单刀直入,贾富商更是一怔:“这…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 “您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秦顾将锦囊放在桌上,“数月前,您请人塑了一尊双喜娘娘像,这锦囊就是从神像里找到的。” 贾富商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那神像…”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54 首页 上一页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