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退了一步,主动给药,便是承认自己这边过错更大,又将利弊都分析清楚,林隐似是还想争执,到底被浊云谷其他弟子拦下,没好气地接过伤药,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秦顾点头:“明日见。” 狠话被当成依依不舍来解读,林隐一个踉跄,气急败坏瞪了秦顾一眼,总算抱着黑鹰走了。 秦顾松了口气,围观的修士见好戏散场,也都告辞。 令牌随机分发,饮枫阁九人的住所并不都在一处,秦顾叮嘱其他人几句,格外嘱咐他们避免与浊云谷起争执,便也原地解散。 说来也巧,他与季允住在一个院子里,二人并肩前行,季允突然叫住他:“师兄。” 秦顾偏过头,看他眉头微蹙,唇瓣紧抿,猜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林隐确实过分了,给他点教训也好,这件事浊云谷不占理在先,他们不会想要闹大的。” 季允的眉心松动,轻轻“嗯”了一声,秦顾想了想,伸手摁住他的发顶,揉了揉。 季允漆黑的瞳孔震动片刻,秦顾被他的反应逗得不行,笑了半晌,才正色道:“师弟猎鹰的功夫不错,看来秋猎的魁首必然是我饮枫阁的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季允回房,自己也朝着房间走了两步。 身后,季允问道:“师兄,你不怪我太冲动么?” 秦顾没有回头:“你知道自己冲动了就好,我还责怪你干什么?” 说罢,他推门入室。 供青年修士休息的院子与四合院很像,比想象中要宽敞不少,被褥与茶具等都是全新的,进门处还用木牌写好了各自的名字,防止有人误进。 确实准备充分。 秦顾推开面朝院子的一扇窗,看到一棵歪脖子的观赏树正在风中落叶。 他盯着叶子出神,思绪比叶片飘得更为悠远。 一会儿想到陆弥面无表情的冷脸,一会儿想到林隐满是不服的面容,最后,是多年前梦境中,魔尊季允那双充满着杀意和戏谑的眼眸。 想到季允,他突然福至心灵地向对面看去,透过歪脖子树层层叠叠的叶片,他看到季允推开了窗,第一眼便与他对视。 季允似乎是一愣,而后唇角一点点勾起,无声地张了张嘴,唤道:师兄。 主角这张脸蛋,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冷漠孤高,一旦笑起来,冰雪消融、春风化雨犹不能及,所有的形容词从秦顾心里呼啸而过,最终只剩下最直白的一个“美”字。 美无关男女,眼前对自己微笑的青年,当真美不胜收。 秦顾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有些理解古时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心情。 他抬手遮挡住半张脸,指尖所触的肌肤微微发烫。
第十九章 是夜。 一阵幽香散入鼻腔,秦顾自睡梦中睁开眼睛,戒备地看向窗外。 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仙舟离月亮很近,硕大的月亮在空中坠着,皎洁无比。 秦顾立刻翻身坐起,手掌探向床边的横秋剑—— 他突然捕捉到什么动静,凝眸望向屋中的一团阴影。 屋中未曾掌灯,好在修真之人五感灵敏,秦顾敏锐地注意到阴影的轮廓动了动。 下一刻,一道黑影闪过,秦顾感到脸颊蹭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定睛一看,一只雪白的狐狸,毛发在月光下通透到莹莹发亮,正歪着脑袋,用一双碧绿的眼眸注视着他。 白狐的身上散发出幽幽灵息,没有敌意,秦顾试探着伸出手,它便自来熟地将脑袋蹭了上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秦顾猛地撤回手:“是谁?” 又暗自心惊,他竟没有察觉到屋中还有一人存在,此人修为恐怕在他之上许多。 白狐在秦顾怀里打了个滚,三两步朝床边窜去,跃上一人肩头。 那人戴着狐狸造型的面具,只露出薄薄的唇瓣与唇边一颗小痣。 他的大半身子都隐在黑暗里,坠在衣物上的珠玉反倒折射出光亮。 秦顾立刻下床,向他抱拳:“梅师叔漏夜前来,晚辈有失远迎,失礼了。” 此人正是浊云谷现任谷主梅惊池,世人传言梅惊池有天人之姿,却喜怒无常,经常能看到浊云谷弟子被他丢去喂林中野兽。 梅惊池怎么会来这?而且看情况,还是从窗户外面翻进来的,难道是为今日早晨林隐的事,替他出头来了? 原著中梅惊池的戏份并不多,秦顾也不敢揣测世人传言有几分真假,一时有些忐忑。 梅惊池又笑了一声,笑声悦耳又轻佻:“听说你们把我小侄子的小鸟给打了?” 秦顾的头又低了几分:“师叔,听我解…” “小眷之,放轻松,”梅惊池摇了摇头,珠玉叮当作响,“不是我找你有事,是盟主找你和你的小师弟。深夜打扰实在抱歉,但事出紧急,跟我来。” 他勾了勾手,白狐从他肩上窜到秦顾头顶; 秦顾不再多问,点头应下。 梅惊池在前面带路,微微侧身与秦顾说道:“本来以为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措施…很遗憾,仙舟上出现了魔修印记。” 秦顾的嘴巴微微张大:怎么会? 算算时间,通往仙舟的天梯应该已经关上了,而登上仙舟本就要经过层层检查,别的不说,光是混在各门派修士中就已经很是困难。 更重要的是,他费尽心思混上仙舟,怎么可能现在就露出马脚?他究竟在图谋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快把大脑塞满,秦顾跟着梅惊池走到议会堂前。 议会堂是仙盟盟主和诸司掌教议事的地方,是仙舟上最大的建筑——或说宫殿更为合适。 目之所及皆富丽堂皇,通往主殿的长廊中,五大世家的家纹各占据一堵墙,正前方又有仙盟诸司的徽章刻印,灿若满天星斗。 主殿被施了泯音咒,殿外之人听不见殿内商谈,梅惊池抬手,黑云般的灵息涌入门前一尊石兽上,石兽吞吃灵力后,竟张嘴口吐人言:“浊云谷主,请进。” 屏障消失,梅惊池带着秦顾走进主殿。 殿中,五大世家掌门与诸司掌教都在,季允正站在他们之间,见秦顾与梅惊池一前一后进来,都看了过来。 秦顾冲每个人恭敬地抱拳问好。 当今修真界最强大的一批修士基本全在这里了,他们聚集于此,可见魔修印记非同小可。 秦如练站在人群中央,颔首道:“眷之,你过来看看。” 秦顾于是快步上前,小心地挤进人群欢迎加入抠抠群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看更多,这才发现一面类似水镜的棱镜正悬浮在空中,其中,透射出一个用鲜血画作的笑脸。 这不是任何阵法,只是两点一横构成的简单表情。 秦顾蹙眉,有些犹豫:“这是…” 陆弥难得主动接话:“这是诛魔司巡逻时在后山禁地发现的,这个鬼脸旁边,还发现了一片乌鸦羽毛。” “小眷之还不知道后山禁地是什么吧,”梅惊池依旧唇边带笑,“后山禁地是关押魔修与顶级妖物的地方…喔,晏白术就是从那里逃走的~” 所以这次在禁地前留下印记,倒像是晏白术故地重游时随意所画。 秦顾沉默片刻,道:“三年前晏白术曾伪装成青狸师兄,若非他轻视于我,恐怕我也无法将他识破。” 但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晏白术在轻敌上吃过亏,这次的伪装只会比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他人也能想到这一点,但登上仙舟的各门各派众多,弟子数不胜数,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却是沉默至今的季允:“晏白术的法力,能挡得住无垢仙尊的灵息么?” 秦如练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说。 季允于是拱了拱手:“何不让所有人都参拜无垢仙尊?” 他的办法简单粗Ⅰ暴,既然分不清谁是魔修,那就平等地让所有人都接受无垢仙尊威压的洗礼,谁反应最大,谁就是魔修。 ——直白,却有效。 秦顾暗自感叹,主角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不可!”其他人还没表态,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便断然道,“祭祖大典自有一套规章流程,若说改就改,岂非成了儿戏?” 这名男子是迁境司掌教凌寻,迁境司掌管修真界文书编撰,凌寻更是为人严谨到了极致。 梅惊池将碎发别到耳后:“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凌寻皱眉:“梅谷主离经叛道惯了,可祭祖大典不容你不守规矩。” 白狐凶狠地呲了呲牙,梅惊池道:“凌掌教觉得魔修和规矩,哪个更重要?”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争执不下时,便该有人敲板。 秦如练的目光在季允脸上停留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事出紧急,就按洵卿所言。有劳凌掌教,明日众人入场后再宣告此事。” 仙盟盟主发话,凌寻再不认同,也只得答应下来,抱拳不情不愿应了声“是”。 秦如练又吩咐下去,诸掌门掌教一一领命,最后,她看向秦顾与季允。 “只当今日没有来过这里。”秦如练道,“他很可能就在你们身边,不要被任何人看出破绽。” 秦顾心中疑惑,他们深夜被带走本就动静不小,似乎也无法避免被人目击; 回到屋中,他便明白过来,原是屋中留了个与自己身量一模一样的偶人,惟妙惟肖,甚至有呼吸温度。 苏闻浊云谷修士精通偶人密法,秦顾倒还是第一次见,觉得十分新奇。 那偶人冲他行了一礼,身形陡然消散,秦顾怀着思绪躺在床上,困意袭来,倒也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阳光大好。 无垢仙尊的金身塑像在仙舟最高处,因无垢仙尊钟情于天下苍生,据说从此处俯首,能将人间一览无余,修士们便将他的塑像立在这里。 祭祖大典分为三个阶段,揭幕、秋猎与闭幕,参拜无垢仙尊是揭幕仪式最为重要的部分,此外,以往参拜无垢仙尊时,天卜司会在无垢仙尊的注视下,抽出预示修真界未来的天卜金签,天卜金签内容只有诸掌门有权得知,这也是其余修士在台下参拜的原因之一。 今日却有不同。 秦顾与饮枫阁弟子到场时,已经看到一袭青衣的检督司掌教凌红曲,手持仙盟敕令出现在台上。 当她宣布所有修士将分批向无垢仙尊进香时,秦顾特意观察了下众人的反应。 欢呼的、皱眉的、交头接耳的,多少都有些理由,面无表情或四处张望的,就值得多多注意。 秦顾又环视一圈,在靠近出口的位置见到了一闪而过的黑袍,意味着诛魔司弟子业已做好准备。 饮枫阁被分在第二批,秦顾等人便在殿外侯着,听凌红曲讲授参拜的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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