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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要把你名下的四十二亩地，都卖给我？” 当初苏文景的爷爷去世之时，见儿子对长孙不上心，怕自己去了以后长孙无依无靠，便做主分给了苏文景五十亩地地。有了这五十亩地，就算父亲不喜继母不慈，长孙也能自己过日子了。 两位老人去世之后，赵氏就用借口把原主手里的地契给哄骗了过去，现在那五十亩地虽然名义上是苏文景的，可实际上，那地里的出息他拿不到一点。 现在他要去做赘婿，这五十亩地自然是得拿回来的。 五十亩田地中，有五亩上等田和三亩中等田在清水村和大槐树村的交界处，这八亩田他打算留着，剩下的四十二亩田地，他打算全部都卖掉。 一亩上等田要三两银子，二十二亩就是六十六两银子；一亩中等田要二两银子，二十亩田就是四十两银子，加起来就是一百零六两银子。 苏文景就说道：“长河叔，我让你三两银子，连带地里的青苗也不另外算钱了，您看怎么样。” 那四十二亩地，播了十五亩小麦五亩油菜，要是正常卖的话，也都是要算钱的。 为了尽快交易，这些就都不算钱了。 苏长河在心里算计一番，说道：“文景，这些地虽然说在你的名下，可地契却不在你的手里吧，要是去衙门补办也得费一番功夫。这样，补办地契的事，我可以找我表兄帮忙，契税和中人的钱就由你来出，你看怎么样？” 苏文景并没有买卖过土地，便问道：“这一共要多少钱？” 苏长河道：“一亩地一钱的契税，四十二亩地就要四两二分银子，给中人五钱银子的契税，再摆一桌酒席，酒席怎么也得要一二两银子。” 苏文景合计一番，便说道：“那好，我再让长河叔您三两银子，您给我一百两银子就行了。” 苏长河却想再还一还价，说道：“契税和酒席怎么着也得六银子，你才让三两，剩下的就得我出，不行，不划算。” 苏文景却笑道：“长河叔，契税和酒席本来就是买主出，我这已经出了一多半了，还有地里的青苗我也不算您的钱了，这又是好几两银子。一百两银子，这四十二亩地就是您的了，您要是不答应，那我就再去寻摸别的买主，林大户最近正在咱们村里买地，我要是卖给他，怎么也得再多二三两银子。” 苏文景寸步不让，苏长河也看了出来，他要是再还价，这门买卖就成不了了。 大槐树村离着本村也就四里地远，就算不卖掉，也能过来下地干活，再说冬天里也没什么活计，苏文景还有整整三四个月可以寻摸买主呢。 要是因为这二三两银子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买到那么好的田地，就难了。 苏长河：“北边那块地边上有一口井，是你们家和其他三家人一起挖的，那口井也得写在地契上转让给我。” 他们家在那边也有十多亩地，要是有了那口井，以后种田都方便许多。 苏长河痛快答应下来。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双方约定明日里一起去县里补办地契，过户田地。 * 又办成了一件事，苏文景心情大好，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慢慢回了苏家。 就连再碰上饱含同情的目光，苏文景也不当成一回事了。 回到家中，院子里只有苏文成在，他一见苏文景，便冲他眨了眨左眼。 这是两人的暗号，表示有事情要说。 苏文景快走两步，对着苏文成说道：“老四，来哥屋里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苏文成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憨憨一笑：“大哥，我手上的活做完，就去你屋里。” 木盆里的衣服就剩下两件了，很快就能洗完了。 苏文景干脆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苏文成身边，帮他把洗干净的衣服拧干水分，晾到晾衣绳上。 等衣服晾好以后，苏文成一边洗衣服一边对着苏文景小声说道：“大哥，娘去大槐树村了，说是和赵媒婆一起去席家，商量你和那席家哥儿的婚期。”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听娘和二姐说，你这婚事要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把你的婚事给办了。” 婚事越快越好？ 苏文景听了心里喜滋滋的，这赵氏终于办了一件大好事啊。 苏文成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心里不舒服，便小声劝道：“大哥，你也别难受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比在这个家里继续受磋磨好。” 苏文景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谁说我不高兴了，我高兴的很。” 洗完衣服，苏文成把大木盆收拾好，又拿了一个鞋底出来，坐在堂屋里纳鞋底。 苏文兰从屋里出来，语气有些不好：“刚才你在外面，和大哥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苏文成抬起头，微微睁大眼睛，一脸无辜：“没什么啊，我和大哥能说什么。” 苏文兰冷哼一声，说道：“这就好，他马上就要嫁出去了，就不是咱们家里的人了。你最好离他远点，要不然他身上的霉气会传给你的。”
第14章 想起来甜一辈子的事 赵氏对苏文景和席云婚事的态度，就只有四个字：越快越好。 最好明天就能把婚事给办了，要不然不知道那个丧门星还得惹出多少事情来了。 只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就把文盛给挤到矮小的西房去住，还从家里拿走了一百两银子，陈氏的那几套首饰他也要拿走。 只要一想到那一百两银子，赵氏心里就和滴血一样，那可是家里四五成的积蓄了啊。 家里的一百亩田不用缴税，丈夫每个月还有五银子的束脩和其他进项，逢年过节学生们还另有孝敬，这些进项看起来不少，可是赚的多花的也多啊。 丈夫要应酬，儿子要读书，家里还要人情往来，一年的结余也就二三十两银子，前几年家里又买了几十亩地，加上两个老的留下来的银子，家里一共也才两百多两银子，现在苏文景一下子就拿走了一百多两银子。 那几套首饰有一整套鎏金的，就算去县里的大户人家做客，也是能拿的出手的，现在却都要给那个丧门星了。 赵氏心里那个悔啊，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还不如把那丧门星留在家里娶媳妇呢。 娶个媳妇也才十多两银子，等新妇进门后，又是一个劳动力，管一口饭就能给下田种地喂猪喂鸡。 等到分家的时候，给个十多亩地就能打发了，这样算下来一共也花不了五十两银子，还能给家里干十几年活。 可是现在呢，那丧门星直接就要了一百两银子，还不用给家里干活，也不用给她和丈夫养老。 怎么算，都是那个丧门星赚了啊。 赵氏心里那个悔啊，她恨不得跑到席家来，直接悔婚把这门婚事给作废，这样苏文景就没有理由霸着那一百两银子不给了，那几套首饰也能继续留在她的手里了。 可是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婚事都已经定下了，苏文景克亲克妻的名声也传出去了，那银子也到了他手里了，她就是心里再想，也不能把银子给要回来了。 赵氏越想越悔越想越恨，再也不愿意看苏文景一眼，只想着尽快把人给打发出去，好眼不见为净。 “这门婚事既然定下了，那就尽快办了吧，省的夜长梦多。”面对穷的叮当响，家里只有两个哥儿没有男人的席家，赵氏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直接就把婚期给定下了：“四天后就是个好日子，也别一个月以后了，干脆就把婚礼定在那一天吧。” 面对赵氏如此不尊重的行为，席云一张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孙容面色却变了变，他说道：“四天后太仓促了，我怕时间来不及。” 赵氏：“有什么来不及的，你们只要将人给接过来，在这里拜个堂就行了。你们这边也不用彻底收拾，只要洒扫干净了就行。” 孙容依旧不肯松口，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怎能如此草率。令郎和云哥儿定下婚事以后，我就去找人看过日子了，除了四天后，半个月后也是个好日子，要是亲家你不愿意原先的日子，那就把婚礼定在半个月后。” 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也够家里重新收拾收拾了。 赵氏却不同意，她现在看到那丧门星就恨不得咬死他，怎么能容忍他再在自己家里晃荡十多天。 “不行，我不同意，婚期就定在四天后。” 孙容正要说什么，却被席云轻轻碰了碰肩膀：“小爹爹，既然如此，婚期便定在四天后吧。” 孙容睁大眼睛，他没想到儿子竟然会主动开口。云哥儿性子闷，不怎么爱说话，今儿这是怎么来，怎么主动定下婚期了。 孙容眼眸中带了笑意，立即便明白了儿子的心思。这是相中了苏家那小子，想尽快成婚和人过日子呢。 既然儿子愿意，孙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对赵氏说道：“好，那婚期就定在四天后，十月二十九。” 婚期定下来了，赵氏很满意，她又客气了一两句，便带着赵媒婆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后，孙容看向儿子，眼睛里满是笑意：“我的云哥儿长大了，想尽早和夫君成婚过好日子了。” 席云的脸上现出一抹薄红，他为自己解释：“小爹爹，不是的。他在苏家的日子不好过，他的父母迫不及待把他给推出来，不想让他在家里多待一天，既然如此，还不如早几日办婚礼，省的他在苏家受欺负。” 孙容笑意更深，却没有再取笑儿子，而是说道：“云哥儿你说得对，那孩子在苏家的日子不好过，既然这样，早点办婚礼也好。就剩下四天的功夫了，明日你跟我去县里一趟，把该采买的东西都买上，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你的婚事也不能马马虎虎，得尽力办好，别的不说，喜服总得给你们准备上。” 席云却不愿意花花钱置办喜服，直接就说道：“小爹爹，喜服太贵了，村里的姑娘哥儿成亲，能有几个有喜服，我也不要。” 他们家只是村里的普通人家，家里银钱又紧张，一切从简就好。 孙容在这一点上却很坚持，一步也不肯退让：“不行，别的没有都没关系，喜服是必须得有的，这是一辈子的事。” 他嫁过来的时候就是穿了喜服的，到现在想起来，他的心里还是十分欢喜，跟吃了蜜一样甜。 席云见小爹坚持，便想了旁的个法子，说道：“小爹爹，不如我就穿你当年的喜服好了。” 孙容却摇头：“我的身量与你不同，我的喜服你穿不合适。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们便去县城，买一匹红布，再买些其他的东西，为四日后的婚礼做准备。” 见席云还想说什么，孙容过去握紧儿子的手，说道：“云哥儿，都是我拖累你，要不然凭你这一手捕猎的本事，日子怎么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成婚。这次就听小爹爹的吧，别的都可以将就，一身喜服却不能。咱们这样的人家，一辈子能有几件值得回忆一辈子的事，成亲的时候有一身鲜红的新衣裳，这是想起来能甜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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