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听巫庭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了,忍不住在他虎口挠了下出气,“那我若是通过了检查殿下有什么奖励没有?” 巫庭按住他的指节,“你在学堂也跟先生要奖励?” 别笙理所当然的道:“可旁人与殿下如何能相提并论?” 巫庭唇角勾了一下,似乎是被这句话取悦了,终于松了口,“若是通过了随你提。” 别笙掰着指头数了数,“加上这个殿下就欠我两个要求了。” 巫庭提醒他:“通不通过还是两说,没有预支要求的道理。”
第172章 燕脂雪(七十二) 两人就这般在床上消磨了一天。 翌日一早, 巫庭换完衣裳回床边俯身交代道:“药我让苑伯过来熬,粥也温在那儿了, 起来之后记得喝。” 别笙瓮声翁气的应了声。 光听嗓音还是有些沙, 巫庭倒了杯水给他喂下去,这才起身。 只临到离开前还是有些不安。 垂眸望着别笙憔悴的面容,脚下的步子几番踯躅,金戈铁马能让他挥起剑, 情多深长只会叫他软了心。 片刻过去, 忍不住在少年额头又摸了摸, “待会儿起来把门栓上。” 别笙捉住他的手迷迷糊糊说“好。” 巫庭看着被覆在别笙手心下面却大了一圈的手掌, 反手包住他的手放回了被子, 想到出门后还得去苑七家里一趟, 便没在屋里久待。 他走的时候远处刚翻出鱼肚, 别笙醒来时却已是天光大亮了, 少年起身连衣裳也没穿便支着身子往四周看了看, 没找到人后又坐了回去,靠着床档不觉垂了眼尾, 虽然理智上知道巫庭要去军营训练, 但生病时总要更脆弱一些,也想不了那许多。 呆呆在床上坐了会儿, 才拍拍脸颊慢吞吞爬了起来。 盥洗之后喝了杯温水。 想到巫庭离开前留下的话, 又跑去庖间盛了碗粥,粥是清淡的白粥,许是怕别笙没胃口, 里面还加了点儿酸溜溜的萝卜, 喝起来倒是爽口。 只这粥合了别笙的胃口,却是不合小崽子的胃口, 狼爱食肉是天性,这种白粥还不如蛋汤让他喝得下去,是以磨蹭许久那一碗白粥才下了小半。 别笙蹲在地上抱着手臂看着剩了大半碗的粥,揉了揉有些发堵的鼻子,“你怎么这么挑食啊。” 他把碗往前推了推,有些严肃的教育道:“喝完。” 说是严肃,但声音软绵绵的,没半点儿气势。 自然也镇不住匪乌,这小崽子往窝里退了退,两只黑乎乎的耳朵也稍稍竖了起来,瞧着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怕被咬的别笙默默将碗收了回来,他低头看着这小崽子比原先大了快一倍的身形,心想:行叭,不想喝算了。 也不知是不是种族特性,平日少给它喂肉,连肉粥都不常做,这崽子仍是长的飞快,刚养的时候也没多大,现在给他做的窝窝都快放不下了。 别笙捧着那碗没喝完的白粥,又看了看耳朵已经放下来的小崽,想到院中只他们两个,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看着可可爱爱的小崽,张开双手冲着它试探性的道:“抱抱?” 小崽子瞥他一眼,收回爪爪没理,态度可以说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别笙原先也不是没被拒绝过,可情绪出现了个豁口的时候再被拒绝便有些受不住,他眨眨眼,眼泪一下子就没有任何征兆的掉了下来。 这场面一下子就将好好窝在那里的小崽子打了个懵,动物大概是读不懂人类的眼泪的,但对方身上溢散出的难过气息却感知的到。 想到自己拒绝之后这个两脚兽这样难过,对方又给自己喂了许久的饭,爪爪不由在垫在地上的布上抓了几下,一下子就将下面抓出了几道划痕。 那双湛蓝的眼眸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慢吞吞的爬了过去。 等移到别笙面前,默默的抬起了两只前爪,搭在了他的右手上。 意思不言而喻。 别笙哭着哭着就见这小崽子自动走过来了,他抽噎了一下,看着手上那只黑色的、带着点儿刺挠的爪爪,有些不敢相信,泪眼朦胧的觑了眼小崽,见它没什么反应才小心的握了握。 毛茸茸的,上面的指甲没有长大后那样锋利,只是有些刮。 从没在小崽这里得到过好脸色的别笙有些受宠若惊,怕没有下一次了,珍惜的在爪子上握了又握,握完爪子再捏肉垫,没完没了。 小狼崽被弄得烦了,“唰”的一下把爪子抽了出来。 别笙看着空荡荡只剩两根黑毛毛的手心,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一人一狼对峙半晌,这崽子还是又把爪爪放了上去,只是喉咙里偶尔会发出一声呜咽,听起来颇有种生无可恋的滋味儿。 别笙又捏了一会儿,完了便准备把小崽子抱起来揉揉毛,但想到什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我现在发着热,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影响。” 说着最后捏了捏他的肉垫,端着碗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刚踏出门槛就听外面的大门被叩响了,别笙想到巫庭早上交代的话,忙出去开门。 见来人是一直给他送饭的伯伯,直接将人请了进来。 此时,隔壁。 刚安顿下来的沈长龄听着一墙之外的动静,知道人醒了,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制成的玉扣,吩咐道:“给隔壁送去,就说是邻居之间的见面礼。” 宁不疑看着桌上的东西,没动,他不像沈长龄这样自小接触往来的都是皇亲贵胄,对这种人情世故要比他更通熟一些,若这里是京都,别笙还担着侍郎家的公子的身份送这个当然合适,但这里是边城,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老爹是谁又做了多大的官,送这个傻子都能察觉到不对,即便别笙察觉不到,与他同住的巫庭却不可能察觉不到,届时沈长龄由暗转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将利弊同沈长龄分析过后,很快便叫他改了主意,“那这里的人都送什么?” “大多是自家种的蔬菜一类,贵重一些的送鸡蛋,”宁不疑思忖后道。 沈长龄的目光从青玉扣上移开,“那就送筐菜过去,外加一篮子鸡蛋。” 宁不疑盘算了下,觉得也不算出格,便应下了。 沈长龄则是坐在院子里等消息。 于是刚坐下不久的别笙就又听到了叩门声。 他看着还在廊檐下熬药的苑伯,有些疑惑,但还是过去问了声,“谁啊?” “隔壁新搬来的。” 声音清浅温柔,春水潺潺不外如是。 别笙也是刚搬来没多久,便也没对这个理由产生什么怀疑,他取下栓子,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是一位约摸二十来岁的青年,长身而立,浅笑柔和,泼墨长发玉簪半束,瞧上去清远而雅正。 别笙自来到边城,接触的大多是连振衣这般的人,因此陡然看到这般如玉公子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不知公子此来有何事?” 宁不疑朝他拱手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礼节,“都说出门在外远亲不如近邻,在下与家中长兄刚搬过来,这才提了些东西前来拜访。” 说着将菜往前递了递。 别笙看着彬彬有礼的邻居,在门边迟疑半晌迟迟没有接过东西。 宁不疑见别笙面有难色,体贴的道:“可是有什么不当之处?” 别笙连忙摆手,因着喘息太急又连声咳了咳,“是我近来染了风寒,恐不便待客,失礼了。” “那是我来的不合时宜了,”宁不疑听完脸上带了点担忧之色,“公子赶紧回去歇息吧,不疑来日再来拜访,这些菜都是院子里原本就有的,还请一定收下,否则下次可要无颜到此了。” 话说到这里,别笙只能道谢,互相交换了名姓后拎着一筐菜和一篮子鸡蛋进了门。 别笙看着明显要吃好多天的菜,只能感叹对方太热情好客。 宁不疑回到隔壁,立刻就向沈长龄汇报情况了,除了说别笙收下菜的反应之后,还说了对方染病的事。 果然沈长龄一听就拧紧了眉,想到别笙以往在京都被他一捏就红的手腕、淋个雨就发热的娇气体质,有些坐不住。 宁不疑见状忙劝住了他,“我在门外有闻到药味儿,想来是请过了大夫,主子且先静观其变几天,若一直不愈,再作安排也不迟。” 沈长龄冷冷盯着他,“现在安排,通知王府的府医,立刻快马赶来。” 宁不疑:“……” 他看着沈长龄一幅不容拒绝失了智的模样,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次跟着他过来是对还是错,要说这位主子在政事上可以称得上敏锐,用人同样登崇重厚之臣,可也不知为何一遇到那位别家公子的事就成了这个模样。 但毕竟是做下属的,没有置喙主子的道理。 “是。” 沈长龄交代完后又道:“我记得你同别笙说拿过去的菜是院子里种的?” 宁不疑闻言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嗯。” 沈长龄看着光秃秃的、连颗树都没有的院子,道:“接下来几天,你把菜给种上。” 宁不疑:“……” 默默捏紧拳头,又松开了。 他这时候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它那么多话。 “别公子不一定会在意这个。” 他试图打消沈长龄这个念头。 沈长龄不听他解释,“若是笙哥儿往后来这里做客怎么办?” 宁不疑只得应下。 在王府中一人之下的宁不疑老老实实的买了菜苗开始锄地。 别笙尚且不知道因为他隔壁发生了什么惨案,他喝了药把苑伯送走之后,又觉得困了。 把院门栓上,稍洗了洗便睡了下去。 中午连饭都没吃。 但好歹还记得有个小崽子等喂,硬撑着起身给他喂了点儿东西才上榻。 直到傍晚巫庭回来才恢复一点儿精神。 “好些没有?” 别笙靠在软枕上,头发在被子里拱的有些乱,“总咳嗽,咳的嗓子发痛。” 巫庭凑近道:“张开嘴我看看。” 别笙听话的张大嘴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啊”。 里面已经有些红了。 巫庭看着他干巴巴的唇瓣,抿着唇道:“我一会儿去打水时问问辛大夫那里有枇杷膏没有,先起来活动活动,躺久了气血不行更是受。” 别笙不想动弹,抱着他的脖子道:“殿下给我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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