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浑身鲜血淋漓,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样子的墨奴,却无比坚定地挡在了季青临的面前。 “大祭司,墨奴从一开始就说过,墨奴的主子永远都只有大祭司一人,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他和大祭司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故事发生。 一不像巫溪一样,拯救他于水火,二不像巫月一般,给了她一往无前的力量,三不像黎奴那许,维护住了他的尊严。 他就像是每一任大祭司身边的秘卫。 只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而已。 再简单不过的主仆关系。 他没有那么多远大的志向,从未想过投靠什么人获得无上的权利,也没有沉迷于爱情当中,想要和心上人永远在一起。 他只知道他是大祭司的秘卫首领,那么,他的这条命合该就是大祭司的。 大祭司生,他死。 大祭司死,他亦死。 季青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难得有了一丝其他的情绪。 墨奴这人。 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季青临直接抬手将人扒拉到身后,十分淡定的说了句,“无碍。” “你既已知晓我之前去瘴气林做了什么,便也应该信任我一次。” 面对大长老即将到来的攻势,季青临没有丝毫的惧意,他就清清泠泠的站在那里,眉宇间一片淡然,就仿佛那浩浩荡荡,源源不断的杀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只有他手里的祭司权杖不断的散发着浅白色的光芒,似乎是在随时准备着吞噬鲜血。 大长老不明白季青临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墨奴却听懂了他的话。 大祭司之所以是唯一的大祭司,是因为唯有他知道整个祭司圣殿最为崇高的秘法。 大长老在禁地里面偷走了长生蛊的炼制方法,以为自己就可以凭借着这个获得永生。 可他却不知道,有一个比之长生蛊更为厉害的蛊术,乃以身化蛊。 以身化蛊从未记录在册,没有任何的语言文字,仅凭靠每一任的大祭司口口相传。 而身为密卫首领的墨奴,会知晓以身化蛊的存在,却无从得知它的炼制方法,更何况秘卫只修巫术,不能练蛊,即便墨奴之前看见了季青临是如何修炼以身化蛊的,却也无从将这术法偷学了去。 以身化蛊,将自己与全天下最毒的蛊虫绑定在一起,触之既死,见血封喉。 可练习此法,十死无生,千百年来从未有大祭司成功过。 但季青临却能忍受的住常人无法容忍之痛。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在床上躺着休养的五日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由着那只七彩的小蜘蛛,一点一点的啃噬掉他的心脏。 等到整个心脏完全被小蜘蛛啃食干净,彻底的代替心脏之时,也就是以身化蛊炼成之际。 之所以说是十死无生,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挺得过由蛊虫啃噬心脏的这个过程。 但现在,季青临的胸腔里面已经空空荡荡,一只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小蜘蛛正在里面乖乖巧巧的趴着。 他刚才之所以还会吐血,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还受着伤,而是他需要把体内沉积了五年的污血全部都给排出去。 如今的季青临,恐怕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一头牛。 墨奴眨了眨眼睛,默默的将那些半死不活的人全部都移到了一边,彻底的把场地给清了出来。 随后,他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睁大了眼睛准备看好戏。 巫溪满脸的不解,“你做什么?” 墨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圣子殿下,奴做什么似乎不需要和您禀报吧?” 这五年的时间,他之所以一直愿意听从巫溪的命令,也是看在巫溪一直勤勤恳恳的在寻找着挽救大祭司性命的份上。 但现在他看出来了,巫溪也就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而已,真到了危极他自己性命的时候,他跑的比任何人都要快。 墨奴那似有若无的探究的目光,让巫溪几乎是无地自容。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开口,“我求你,去给师父帮忙。” 墨奴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方式,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应巫溪,“既然圣子殿下如此担忧大祭司,为什么不亲自前往?” 巫溪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憋红了整张脸,“我现在身受重伤……” 可话说到一半,他就完全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墨奴身上的伤比他重多了。 墨奴冷冷地笑了一声,“圣子殿下还真是……会诡辩。” 巫溪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长老满脸凶狠,招招致命,带着一股不把季青临杀死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啧,”季青临忍不住撇了撇嘴,“尽是一些花架子。” 只见他只是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七彩的小蜘蛛骤然出现在他手中,紧随其后,无数雪白的蛛丝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无穷的杀意从当中翻涌而出。 大长老几乎是瞳孔骤缩,因为他发现他的身形竟然是被死死的困了起来,满身的巫力根本没有办法发出。 更让他感到无比骇然的是,当那些雪白的蛛丝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和他的亲卫们相连的血线竟然根根断裂了。 仿佛有一股浩瀚的力量从天际洒落,排山倒海一般压在了大长老的身上,直压的他完全喘不过气。 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量,雪白的蛛丝一点一点的勒进他的身体,将他从旁人那里夺来的生命力寸寸剥离。 不远处青年的那双眼眸极其平静,不带有半分的情绪。 仿佛不将万物苍生都放在眼里,不以任何事物或悲或喜,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调动起他的情感,没有半分的羁绊能够阻止他向前的道路。 鬼使神差般的,大长老感觉自己在季青临面前就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 一只可以随时就被他捏死的浮游! “不!我不相信!” 大长老狂喝一声,咬牙切齿,满脸狰狞,整个人的面容扭曲的仿佛是从地狱当中爬出来讨债的厉鬼。 他用了上百年的时间,忍受着无尽的孤寂,缓慢的蛰伏,一点一点的壮大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这样的一个机会。 他马上就可以坐上大祭司的宝座,他马上就可以在苗疆所有人的身体里面都种下一颗子蛊,他马上就可以获得永生! 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打破他的欲望!!! 大长老的眼眸当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咬牙直接将身体里的母蛊给放了出来。 再也不似之前的细水长流,而是意图直接疯狂的掠夺亲卫们的生机。 “还真是贼心不死,”季青临幽幽叹了句,他原本还真有些担心没办法直接把大长老体内长生蛊的母蛊给弄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儿来了,“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下一瞬,七彩的小蜘蛛急速的向前掠去,在大长老完全反应不过来之际,直接一口将长生蛊的母蛊给吞进了肚子里。 小蜘蛛身上带着的蛊毒天下独绝,只是片刻的时间,那只母蛊就已经化成了血水,彻底的沦为了小蜘蛛的养分。 “不——!” 在一阵狂风呼啸当中,大长老发出了一声近乎于绝望的嘶吼。 他身上四散而出的那些血线寸寸枯竭,鲜红的血丝在眨眼之间就彻底的变成了灰白的黑褐色,到最后竟是一点一点的化为了粉末掉落在了地上。 一阵清风拂过,粉末彻底被吹散。 一同被吹散的,还有大长老筹谋了百年的长生梦。 大长老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地面上,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气息不停的从他身体当中散发出来。 同一时间,他的生机也在急速的流逝。 那些亲卫们干枯的如同老树皮一样的皮肤渐渐变得光滑了起来,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也寸寸饱满,失焦的瞳孔变得有了神采,浑身的死气彻底消失不见。 与之对应的,是大长老年轻英俊的面容飞速衰老,如瀑布一般的青丝不仅在眨眼间变为了华发,甚至一簇一簇的从他的头顶脱落了下去。 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整个人骨瘦如柴,仿佛是饿了许久,未曾吃过半点东西的难民,眼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浑身的皮肤充满褶皱,好似千年的老树根一般,行将就木,形容枯萎,已然是濒死之兆。 他整个人恍然失了魂,那双眼睛毫无生气,间或一轮。 季青临手指微抬,将七彩小蜘蛛收了回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长老的面前。 漠然的眼神居高临下,缓缓陈述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你输了。” 大长老眼里聚了一层水汽,只剩下一片悲凉与孤寂。 他苦笑一声,“是。” 但是他不理解,长生蛊这般厉害的蛊虫,怎么会敌不过一只小小的蜘蛛? 心里是这么想的,大长老自然而然也就问了出来。 季青临微微一叹,既然大长老充满好奇,那他就做个好人,让对方死的瞑目一些吧。 “以身化蛊,是只有历任大祭司才知道的最高蛊术。” “哈……” “哈哈……” 大长老不停的笑着,笑的眼里沁出了泪,嘴角溢出了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机关算尽上百年,却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会失败! “噗——” 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大长老神情一僵,眼眸彻底的失去了神采。 他死了。 他活了百年,本就是在与天作对。 如今长生蛊母蛊死亡,体内的生机尽散,他自然是活不成。 “大……大祭司……” 大长老身死,之前追随着他的那些亲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瑟瑟发抖。 唯恐季青临就在这里要了他们的命。 毕竟那只小蜘蛛究竟有多么的厉害,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见识到了。 背叛之人从来都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更何况他们的主子已经身死道消。 他们……该何去何从? 墨奴轻轻扫了这些人一眼,壮着胆子走到季青临身边,“大祭司,他们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季青临眼眸定定的看向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询问道,“按照规矩,背叛祭司圣殿之人,该作何处置?” 墨奴低着头思索了一瞬,“生出反叛之心的,废去圣树赐予他们的力量,赶出圣殿,此后他们的子孙后代,皆没有资格再次进入圣殿。” “至于已经做出反叛行为的……”墨奴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杀无赦!” 季青临目光清浅,清隽的面容之上带着微笑,眉眼弯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着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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