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不久,梁幻逃亡海外,那间房子被屋主收回,给了梁泊言几天的时间,让他带走私人物品。因为梁幻早有准备,将家里有价值的东西横扫一空,再加上他那时候尚未找到落脚之处,仅仅只是带走了最重要的证件资料,其他的都没有拿走。 可是,为了能多找到一点钱,梁泊言的确是将整个家都翻找了一遍的。 有没有看到过这张照片呢? “朋友,我觉得穿越时空这种事情也不比从录像里飞出来好多少。”梁泊言说,“基本上都是可能性为零啊。你能不能别纠结这些了,要不然还是给我算一卦吧,帮个忙。” 太有才能的人总要承受更多,周其野叹气,重新坐下来:“算什么,姻缘事业还是健康?” “应该是健康吧,”梁泊言思忖着,“算算我会不会死。” “……人都会死。”周其野快要掀桌了。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曾经从身患重病到重返健康,但是我当时没有想到,也没有告诉你。”梁泊言说,“我这些天一直在变化,好像又要接近真正的年龄了。会不会有一天,回到我实际的身体状况,然后死了呢?” 周其野端详着梁泊言的脸,看得很细。 “好像是比上次要老一点。”他得出结论,“你觉得是这个照片施加了什么法力,等失效之后,你就会打回原形?” “不要说得我像什么妖怪似的。” “差不多了。”周其野摆了摆手,“反正你开始怕死了。首先要给我五十块钱。” 梁泊言:“?花钱免灾吗?” 周其野说:“这是关乎人命的事情,我既然要泄露天机,就不能走空卦,必须收钱。” 反正也不多,梁泊言将信将疑地扫了周其野递过来的二维码,转了五十块钱给他。 “好了,”周其野收起手机,准备走人,“今天是疯狂星期四,你可以去吃肯德基了。” “你他妈!”虽然钱不多,但意识到被周其野又摆了一道,梁泊言还是极其无语。 “还没说完呢,”周其野说,“找到最近的肯德基,找他们借一下厕所,进去厕所遇到的第一个人,你看到他的背,就知道答案了。” “这人的背和王八的背一样,能当龟甲看卦?”听起来实在太不靠谱,梁泊言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啊,这是上天给的启示。”周其野说着,已经开始搜索最近的肯德基在哪里,“记得点他们的冰淇淋。” “这也是上天的启示吗?”梁泊言问。 “不是,是因为今天买一送一,你可以送我一个。” 点冰淇淋是错误的决定,梁泊言刚拿到手里,就踩到了地上的一片水渍,冰淇淋杯摔得掉到了衣服上,这下子真需要去卫生间清理一下了。 他需要先洗掉手上黏糊糊的痕迹,再擦干净脸,衣服上的冰淇淋却很难洗,因为在胸前的位置,怎么用水都不方便,哪怕是蹲下来都不好洗,卫生间没人,他索性将上衣脱了下来,将胸口那块洗干净,拧干以后再抽几张纸巾,吸干水分。 这些操作之后,梁泊言再将衣服拿到干手机下面,正吹着衣服,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甚至于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卫生间除了洗手台有镜子之外,其他几面墙上,也有装饰用的镜子,多重反射之下,只有一个人的卫生间,他只看到一个人的背影。 就是梁泊言自己的。 他的背不至于龟裂得能让人占卜算卦,没有痣也没有痘,如果凑近了看,也只能看到几道不明显的,和肤色快要融为一体的疤痕。 如果周其野给的算是一个答案,他给周其野V了五十换来的结果就是,让他问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 梁泊言想,封建迷信总是靠着话术让人走进圈套里,果然其实一点都不可靠,不值得信赖,这算是什么结果,肯德基里是找不到命运的。果然是骗子。
第85章 一般来说,摇滚乐队的主唱并不需要唱功多么地好,如果实在太好,那就可以可以单飞了,何必留下来,几个人一起抠抠搜搜分那点钱,公司也不愿意签。多少歌手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选择抛弃乐队,自己独自美丽的。 所以陈思牧在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在路边找到的这位主唱水平以后,也没有指望能留住他,反正只要能多发一首,就多赚到了一首。 不过主唱消失这段时间,唱功却是走了邪路,在外地找了录音棚录音,给陈思牧发过来以后,谁都觉得过分相似。等正式发在社交平台之后,更是议论纷纷。 好听一点的就是:“让你模仿梁泊言,没让你超越。” 不好听的就是:“嗓子挺好,唱的什么破歌,修音的吧。” 陈思牧好几次让James回来见他,但是对方拖拖拉拉拒绝不说,还老是强调自己就是梁泊言。他怀疑对方还在用金主的钱进行整容手术。 不过今天,他上完课出来试着打电话,那边居然接通了。 “喂?”陈思牧咬着煎饼果子,“你丫终于理我了,我看你不是回来了吗,出来啊!” “我在肯德基。”梁泊言说,“你过来找我吧,这家店好像离你学校还挺近的。” 陈思牧觉得不公平,自己才是乐队的领袖,怎么现在要纡尊降贵去找人,但对方发个定位过来,他仍然赶了过去。 KFC里面窗边的位置,摆了一个翅桶,但坐在那里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没有吃一口。 “刚刚在这里摔了,店员赔给我的,”梁泊言推给陈思牧,“你吃吧。” “你不吃吗?”陈思牧问,“不吃来肯德基干嘛。” “想保护嗓子了,”梁泊言说,“不能吃太油腻的了。” 陈思牧听得一愣一愣的,又看到对面的人摘下了帽子,吓了一跳:“我果然猜得没错,你又去整容了吧?” “我没整过,”他又取下了口罩,让陈思牧看到完整的脸,“你猜个屁,谁整容往老了整的。” 陈思牧这个人主打就是嘴犟:“当你的模仿对象是个老男人的时候就会。” 梁泊言刚才涌起的愁绪全都被这二货给打散了,没好气地推了一把他的头:“滚你的,老子就是梁泊言。” 不知为何,这句话他说过好多次,陈思牧根本没放在心上,这次说得怒气冲冲,但陈思牧却听了进去。 或许是这人的眉眼整得实在太好,言语里也没有一丝戏谑,又或许,其实在内心深处,陈思牧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太过荒诞,才藏在了心底。 “我记得当年,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瘦得跟猴似的,一看就是个未成年。”陈思牧感叹,“怎么现在都变这样了。” “你说的当年是今年春天。”梁泊言提醒他,“到现在才半年多。” “差不多就是那意思。”变的不仅是脸、嗓子,还有身形都有微妙的变化,可是陈思牧确实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时半会儿也跟这傻X解释不清楚,还是把所有的锅推给大师和玄学吧。 陈思牧听得两眼放光:“这都能变,能不能把我挂掉的科给改掉成绩啊?” 梁泊言都没想到这么轻松地说服:“不能,别想了。我现在的状态都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就变回去然后完蛋了。” “那怎么办?” “我找大师给我算了一卦,”梁泊言说起已经离开的周其野,给周其野抬高了身份,“大师绕来绕去,最后是让我问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周其野只是想骗一顿肯德基吃,纯粹是他脑补得太多。 “阿嚏!”梁泊言打了个喷嚏,穿着半湿的衣服果然不行,得赶紧回去换干衣服了,“我刚刚正在思考该问自己什么呢,你就打电话来了。正好让你过来,你也可以问问自己,要不要开除我这个主唱。” 陈思牧还活在新讯息的冲击中,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呆了一下:“啊?你想留下来吗?” “收入我要分大头,”梁泊言说,“五百块钱要分一半才行。” 陈思牧仔细算了一下,醒悟过来,骂梁泊言才是二百五。 梁泊言,他还是不熟悉这个名字,昔日的大明星,哪怕倒嗓了唱歌水平下滑了,也应该是在评委席里坐着,对他们这种小乐队挑挑拣拣。怎么会这么魔幻呢? “那你现在开心吗?”陈思牧终于忍不住问。 梁泊言一愣。 但给出答案,并没有花费梁泊言多少时间。 “我依家都几开心。”他用粤语讲完,又用普通话重复一遍,“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开心。”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找来找去,周其野算出来的卦是有道理的,可能是忽悠,但所有的问题,最后要问他自己,这的确是人生的答案。 可能是因为玄学,因为魔法,因为未知的神秘力量,但更是因为,他想要回到那个时候。十六岁,他在雨夜里遇到陌生人,他短暂地感受过一个家是怎么样的,他那时候嗓子很好,梁幻离开了,固然穷了一点,但也少了一些暴力,少了烫在肩膀上的烟疤。 在他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嗓子,混迹于酒局,浪费光阴的日子里,他没有觉得后悔过,因为人生就是这样过来的,既然他从来没有试图追求过什么,就谈不上后悔。但原来,他是希望回去的,是他希望有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 他可以好好去唱歌,可以戒掉烟酒,可以留在香港,变成一个普通的酒吧歌手,也可以等到那个千方百计都要找到他的人。 但十六岁还远远不够,那只是一个起点,所以他开始慢慢长大,一直到现在。 现在快乐吗?梁泊言又问了一次自己。 这是只有自己能给予的答案。
第86章 柯以明打了个哈欠。 李昭不在的日子里,他替李昭接待了不少人,虽然李昭是把手头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才走,但仍然有许多意外情况。 听闻李昭找了个助理帮他处理事务,好几个的反应都是:“李昭现在居然舍得花这钱了?” 而这几天,还有以前的同学过来问:“听说你在给那个李昭当助理?” “是啊。” 同学说:“我参加了那个编剧的综艺,今天刚录完第一期,正好你们老板也是导师之一。我对他印象还挺好的。” 柯以明想了想:“其实是还行,怎么了,你想找我内推?” “……那倒没有,以后再说这种事情吧。”同学更在乎另一件事情,“他这几天过来录节目,每天录到凌晨还不住酒店,非要回去,你有什么八卦没有啊?” 柯以明确实知道一些八卦,但他觉得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八卦就能得出结论:“你这有什么好问的,每天回家不就因为有人在等吗,又不像我们这些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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