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重要,你先跟我说,你知道现在梁泊言在哪里吗?”金明曳还挺着急。 梁泊言今天唱得有些累了,干咳了两声,喝了杯润喉的蜂蜜水,再一抬头,就看不到李昭的人影了。 绕了一圈,原来在后门跟不知道哪个人说话,这人面子也够大的,当着李昭还夹根烟抽。 李昭也看到了梁泊言,甚至对着梁泊言做了个招手的手势,让他过去。 梁泊言不明就里,刚走几步,李昭就直接把他拽了过来。 “梁泊言不在我这里,”李昭的一只手从背后捏住梁泊言的脖子,一边面色如常地对金明曳说,“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这是我的新欢。” 梁泊言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面人,就被李昭捏着脸,吻了下去。 金明曳莫名其妙突然看到这种场景,既恶心又伤心。 他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虽然早就知道男同性恋都很淫乱,但实在也没有必要这么表现给他看。想起梁泊言离开大陆之前,还特意嘱咐过他,说如果过来问,记得说不知道。他打了很多次腹稿,还上网搜索了李昭的照片,但李昭压根就没有来过。 现在梁泊言明明回来了,却根本没有消息,完全没有想过联系他,他却还要在这里,帮梁泊言圆谎。 李昭将还处于呆愣状态的梁泊言放开,又问了一遍金明曳:“你现在能告诉我吗,你本来以为梁泊言怎么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金明曳的语气多了厌恶,“你不都有新欢了吗?” “找到梁泊言,我马上就能把他甩了。”李昭冷酷得像一个十足的渣男,“麻烦你说清楚。” 金明曳只是叹了口气:“那他妈的都不重要了。” 但李昭不这么看。 “我他妈的是学编剧的,”李昭冷冷地说,“我会完形填空补充语义,你本来以为什么,你觉得这很难猜吗?” 最尴尬的人,其实还是梁泊言。 他原本以为会直接埋在地底的事情,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他却找不到什么办法来隐藏。毕竟,金明曳到现在仍然保守着秘密,可是李昭,却即将猜出来。 乐队成员也没走,听见动静也过来了,陈思牧倒是眼疾手快,看这架势,把梁泊言拉了过去,躲在人群中。 “我靠,你咋回事,找了两个金主被发现了?”陈思牧悄悄问他,“也太狠了吧你。” 梁泊言发现这种傻卵还是有存在价值的,把他都给气笑了,给了陈思牧一胳膊肘,击打在肋骨位置,让陈思牧痛得成功闭了嘴。 “你这一年都没有找过梁泊言,你的公司也根本对找他这件事情兴趣不大,毫不作为,但在他有了入境记录以后,又开始大张旗鼓炒新闻。”李昭说,“你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是吗?” 金明曳没有说话。 李昭觉得空虚,空虚原来比痛苦还可怕。巨大的肥皂泡碎在眼前,那些原本在光线之下绚丽的色彩,瞬间变为了空气。而他们其实本来就是空气。 如果现在他继续问下去,问梁泊言,或者问金明曳,他也许能得到更具体的答案,知道梁泊言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李昭仍觉得空虚。 在他跟人无数次的描述里,他可以清晰地记得,他见到梁泊言的第一眼,这个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跟他说了什么话。又或者这些年里,他们见过多少次面,他做过多少努力,他希望得到爱,希望能够固定一份关系。 但当李昭将这些事情,在电光火石之间,于脑海之中,走马灯一样放映完毕,李昭不得不承认一件存在良久的事实。 他做过这些事情,他付出了很多,他花了很多钱,在香港大海捞针找到梁泊言,他不是不爱梁泊言,但如此长的时间,他仍然跟梁泊言不熟。 而原因也如此明显,在这么多的陈述里,主语永远都是李昭自己。 他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部分的梁泊言。
第41章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一般来说,看起来舔狗比较卑微,其实真正意义上,是舔狗在掌握主动权。”小朱突然在群里说,“因为舔狗随时可以选择不舔了,或者换个人舔。” “姐你忘了匿名了。”柯以明提醒她。 “啊好像是忘了,随便啦,老板现在整天不知道干啥,根本注意不到我们。”小朱干脆不藏了,“现在主动在他面前提梁泊言, 他都不接茬了。” “还有那个长得特别像梁泊言的,突然也不出现了。小柯说的,这些天去老板家里办事,都没看到人了。”又有人搭话。 柯以明突然被点名,大家便问柯以明,还看到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帮李昭搬了几个快递上去。他贴心地帮忙打开快递,巨大的纸箱里,装的是很多块像屏风一样的板子,他看了看说明书,那叫移动声学障板,简单安装后,就能实现空间声环境需求,变成简易的录音室。 李昭没有让他安装,说放一边就行了。 剩下的这几天,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没有见到李昭。李昭说要去上海几天至于几天,不太清楚。 老板虽然年轻,但平时是很靠谱的,对自己要干什么非常清楚,但跟柯以明说这话的时候,柯以明听出了迷茫。就像他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别人问他打算做什么,他也回答不出来的前路未知。 李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去上海干什么。 金明曳那天晚上,跑来加了他的微信,告知了李昭答案。 他说,梁泊言得了喉癌,去医院治疗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而医生提供的手术方案是全喉切除。如果这样,别说唱歌,连说话都不行,梁泊言没有选。 李昭问:“一发现就已经是晚期了吗?” “一开始是有点不舒服,他没在意,以为就是嗓子退化了,后面才去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金明曳说,“医生怀疑有癌变的可能,本来是要去做进一步检查的,但没来得及,就去不了医院了。” 李昭听不明白,什么叫去不了医院,梁泊言自己有钱,朋友有钱,他也有钱,怎么会没有做进一步检查。 “就是去不了啊。”金明曳更不明白,李昭为什么会忘掉,“去年那个时候,出不来的,别说他这个还没确诊只是怀疑的了,多少真得了病的,都去不了医院。” 李昭想了起来,金明曳说的是哪个时候。 他在上海,被保安拦住,问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他被梁泊言拒之门外,梁泊言不理会他有多辛苦带来那一车的食物,只说不要进来。他当志愿者,帮助了很多人,也有很多愤怒的人冲他发邪火,问他为什么出不去。 他也不是没有看当时的新闻,看到求助的人,也看到熬更守夜的人,但原来那么近,近得跟他息息相关,他却到现在才意识到。 很多的回忆,还有梁泊言发在朋友圈的那束花。 他终于去了东方明珠下面,听到旁边的人说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有人在荒腔走板地哼唱着错误的歌曲:“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这他妈明明是唱香港的,完全张冠李戴,没有文化。 李昭觉得他应该痛苦得流泪,但其实没有。不仅眼眶是干的,他一抬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好像也只有一片空荡荡。 梁泊言那天晚上没有进另一个卧室,而是进了李昭的房间。 他预想的时候,想着应该能轻松一点,比如可以跟李昭讲,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变回去了吧,天降大礼,不用做手术就痊愈。以后你安分一点,什么大师都不要请来了。 如果李昭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也可以有很多理由,卖一下惨,再安抚一下李昭,保证再也不这样。 但李昭什么都没有问。 就像在酒吧里的亲吻一样,李昭再一次跟他接吻,手指经过他的喉结,划过他手臂上的烟疤,像是终于接受这具年轻的躯体,留下印记。他又主动把李昭的眼镜摘下来,他喜欢皮肤上有羽毛拂过的感觉,柔软又带着痒,那是李昭忍不住眨动的眼睫毛。 梁泊言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解决,他只是想顺其自然。 如果李昭来找他要一个答案也好,可是李昭并不是这么想的。 李昭离开北京之前,把梁泊言的证件和手机,放在了那架钢琴上。 梁泊言没有打开手机,他还是用着李昭的iPhone8,并添加了金明曳的微信。 金明曳很快通过,还问他:“我听说你让别人叫你James啊,你怎么连梁泊言的英文名都学。现在来加老子微信是几个意思?想签我的公司?” 梁泊言没搭理他,只是问:“你跟李昭说了梁泊言得病的事情吗?” “对啊,这傻帽还真是完全不知道,梁泊言真尼玛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了……” 梁泊言实在受不了这个没素质的前老板了:“我日啊,你别骂脏话了,正常说话会死吗?” 他又迅速拍了自己的护照,发图过去,来止住金明曳继续的脏话攻击:“我知道梁泊言在哪里。” 金明曳果然闭嘴了,甚至给他发了段语音。 金明曳的第一个问题是:“他还活着吗?能说话了吗?” “活着。”梁泊言选择只回答第一个问题,他怕金明曳要求“梁泊言”现场给他发一段语音。 “那他看新闻吗?看到我给他搞的ai了吗?”金明曳追问道。 梁泊言想,要不是你搞的那破玩意儿,还生不出这些事情来。 “嗯。” “你跟他这么像,什么关系啊?”金明曳果然问了这事。 梁泊言也提前想好了怎么说这件事情:“他弟弟,他妈妈后来跟别人生的,同母异父。” “那你还抢你哥男人?”金明曳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关你屁事,再骂我拉黑了啊。” 金明曳只好道歉,又说让James转告梁泊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跟他说,全喉切除也没有关系的,你看科技这么发达,现在已经有ai可以模拟他的声音了。”金明曳说,“我买了专利,等他回来,可以在他喉咙那里安个机器,他想唱多高就多高。” 梁泊言发现,返老还童,可能让他失去了一些屏障,让他居然面对这种话,都会忍不住鼻子一酸。 “我跟他说了,”梁泊言继续发消息,“他问你是不是又败家去搞新的创业项目了。” 金明曳又开始骂脏话。
第42章 金明曳总是自诩,是梁泊言的恩人。 因为在梁泊言事业刚刚起步,还完全看不出会红的时候,他就已经慷慨解囊,在梁泊言最困难的时候,借给了梁泊言一大笔钱。 他甚至就像那些义气的大哥一样,完全没有问梁泊言到底要钱干什么。倒是梁泊言跟他说,有个朋友出了车祸,需要手术费,等自己有了钱马上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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