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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不决，在考虑要不要把手搭到卫楚桓的掌心。 卫楚桓没有给他那么多考虑时间，轻轻抓起他的手纳入掌中，“你同意了，好的。” 林欣鹤晕晕乎乎的跟着坐进卫家的车里，把自己家的司机都抛之脑后。卫楚桓的手很暖和，他低垂下眉眼，认真的看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黑色的长发被好好的束在脑后，露出林家小公主精致的五官，紧抿的唇瓣泄露出一点微妙的情绪。 “欣鹤，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好吗？”走进学校以后，卫楚兮跑去丢垃圾，卫楚桓和林欣鹤一并站在原地等她。卫楚桓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漏地钻进林欣鹤的耳朵里，敲击着他的心脏。 林欣鹤本能地想说一些刺人的话来保护自己，最终败给那天晃眼的太阳，“……好。”他低声应着，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第3章 这段莫名其妙开始的友情引起了卫楚兮极大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当然还有程尧，两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不知道交换了什么信息和情报。 中午过来找他们俩一起吃饭的时候，卫楚桓还未开口就被无数个问题所淹没。 “你是不是喜欢林欣鹤啊！” “你怎么突然喜欢上人家的！从实招来！” 第无数次澄清自己的确不是因为喜欢林欣鹤，就是单纯想跟对方交个朋友。面对程尧和卫楚兮明显不信任的眼神，卫楚桓还有闲情逸致去思考，这么说起来自己还是程尧未来情敌呢，居然问我喜不喜欢林欣鹤。 毕竟他是打开上帝视角的人，对程尧这个局中人居然产生一些同情，怀抱着这样的心思，卫楚桓的心情也调整过来。 “乱七八糟的东西想那么多，要是这些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你现在早就年级前十了。”卫楚桓用一板一眼的口吻教训起坐在面前的弟弟妹妹。 程尧捂住耳朵，略略略地吐舌：“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卫楚兮翻了个大白眼:“大哥不说小妹，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卫楚桓仗着这几岁年龄差，伸手拍在卫楚兮的脑门上，故作严肃地教训对方：“你这没大没小的丫头。”得到了对方一个吐舌的鬼脸做回应。 林欣鹤尴尬地坐在一边，不知是进是退。他的眼神飘忽，那些人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存在，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谈及“喜欢”之类的话，而后又被否认。他也想梗起脖子说自己不在乎，却又沉默地忍受住这些。 面对这样热热闹闹的氛围，他就是融不进去的外人，只能冷眼旁观着卫楚桓和其他两个人打打闹闹，嬉嬉笑笑。他喉头滚动，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小口小口地抿着粥汤，埋头苦吃，装作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红烧排骨突然滚进自己的碗里，林欣鹤抬起眼，卫楚桓自然地哄道:“多吃点，长身体呢。”他不太习惯被这样当成幼童去照顾，用筷子把排骨夹回对方的盘子里，“不用，我吃饱了，你管好自己和他们俩就行，不用管我。”说着，就端起餐具，扭头离开这个让自己觉得窒息的地方。 原本良好的用餐氛围就这样突然被中断，卫楚兮和程尧都茫然无措地望向卫楚桓，“看我干嘛，你们俩吃饱没？吃饱就走了。”卫楚桓拨弄着碗里孤零零的几块排骨，是不喜欢吃，还是不想吃自己给的东西呢？他想要一个答案。 回班路上，程尧还拎着卫楚桓给林欣鹤买的零食，卫楚兮跟在一边啧啧称奇，对自己突然转性的哥哥不动声色地表示了一下对林欣鹤的小嫉妒。她趴在门边往里看那个端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在她贫瘠的词汇库里只能抓出“漂亮”这样的字眼去夸奖对方。 林欣鹤的确很漂亮，漂亮到能让人失去原则，忘记本心。 卫楚兮有些理解起自己哥哥，小脑袋瓜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是脚步凌乱地跑回自己的班级里，一股难言的小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程尧发愁地抓着头发，只想完成大哥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可林欣鹤软硬不吃，捧着本书，愣是把他当透明人。 “你不饿吗？”程尧问道，对方中午只喝了一碗稀饭和一点蔬菜，怎么看也不像是吃饱的状态。 林欣鹤翻动书页，肯定地告诉对方:“不饿，饿了也不归你管。” 从小到大都没看过别人脸色的程少爷气急败坏地把那一袋子食物砸在地上，两个人直到放学都一句话还没说过。临走前，林欣鹤把袋子里的零食全分给班上的其他人，空的塑料袋轻飘飘的落进垃圾桶里。 卫楚桓却在这时候恰好出现在身后，将林欣鹤逮个正着。“你吃啦那些东西。”听语气倒是很惊讶。 林欣鹤抿紧嘴巴，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坏啊，一定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程尧还在生气下午的事情，老不高兴地撅起嘴巴，重重地哼了一声。 卫楚兮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抓住卫楚桓的书包带子，尾音快乐地飞起来：“走啦！回家咯！” 只有林欣鹤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卫楚桓观察着他的脸色，思考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卫楚桓还想问得更仔细点，反被其他两个闹腾的人牵绊住。 林欣鹤没有回答他，略过身边的那些人，朝着门口早就在等待自己的车走去，拉开车门以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看见那个男人以后却依然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心情。 这是他的父亲啊，林欣鹤想，这还是他的父亲吗？ 男人搂着自己的孩子，像是在看一件由自己创造的完美艺术品，低声称赞他的美丽，天下无双。“外头那个小男生，是小欣的朋友吗，还是，男朋友呢？”他像是慈爱的父亲询问着女儿的小秘密，可林欣鹤知道这不是，没有哪个父亲会把儿子当女儿养，还问这么出格的问题，如果林欣鹤点头，他们会继续搬家，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语气坚决地否定了一切，任由那个男人靠上他瘦弱的肩膀，“欣欣，要听爸爸话，爸爸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 林欣鹤不敢信，只沉默地抓紧自己的裤子边边。 卫楚桓目送着来接林欣鹤的车离开，刚刚程少爷在自己旁边上蹿下跳地讲了一通林欣鹤的坏话，卫楚兮也跟着表示林欣鹤的确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他思考许久，难道这就是女二的反面光环效应吗？最后安抚地拍拍两个小孩的肩膀，“小鹤就是不太爱讲话而已，其实人很好啦。” 对此，程尧想要提出反对意见，但反驳无效，被直接塞进车里，离开以前，程尧还不忘提醒两兄妹自己生日会的事。卫楚桓朝他摆摆手:“明天见。” “你呢，想说什么？”总算送别其他外人，剩下的是兄妹之间的友好谈话。卫楚兮想了想还是开口:“哥，你真的不喜欢林欣鹤吗？” 卫楚桓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对她很好啊，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卫楚桓还没有想过要和自己的妹妹来讨论这么深奥的问题，只能含糊不清地略过：“不喜欢啦，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嘛。” 小姑娘发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那你怎么对她这么好啊？” “因为，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卫楚桓语气坚定，却没有告诉卫楚兮哪里不一样，还没经历过情爱的小女孩有些茫然地歪着脑袋想，这难道不是喜欢的意思吗？ 好在这样的问题并没有困扰卫楚兮很久，她就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开开心心地吃完晚饭，回屋写作业去了。卫楚桓也在写作业，对着初中阶段的课本和题目，他由衷地感叹，当个小孩还真辛苦啊。 这天睡觉以前，他许下一个希望明天醒来以后就能成年以后的小小心愿，可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卫楚桓再一次对自己的人生重来一遍这件事感到苦恼，怎么就不能干脆利落地穿到高考以后呢，他一边穿校服，一边想，再读一次高三也太痛苦了，实在太痛苦了。 走出家门，卫楚桓没想到会看见等在外面的林欣鹤，小姑娘的脸都被风吹得红扑扑，看见他走出来，很是不满:“都要迟到了。” 卫楚桓哑然失笑，伸出手抚摸过林欣鹤的头顶，“我的错，下次肯定不让你等那么久。”娇纵的小公主扬起脑袋，示意对方为自己拉开车门，骑士领命，做出十足的绅士姿态。 被摸头的感觉很好，林欣鹤把脑袋埋进宽大的衣服里，有些想要再来一次。卫楚桓没有听见他的心声，只以为他是困了，还贴心地替他捂住妹妹那张停不下来的嘴，给他安排了一个安静的补眠环境。 不多时，林欣鹤困顿地歪在他的身上睡过去。还真是累啊，卫楚桓想，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轻得像是毛绒玩具，太瘦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能这么瘦小。 林欣鹤的手腕细白，像是上等的瓷器，卫楚桓小心翼翼地圈住那截腕子，细腻的、柔嫩的触感，他仿佛再触摸着什么上等的玉器表面。卫楚兮凑到他哥耳边，轻声道:“哥，这么漂亮，是不是很想拎回家做童养媳啊？”脑门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卫楚兮头次在她哥脸上看见如此严肃的表情。 卫楚桓细细地替人拢好衣服，用自己的体温暖着那截掉在外头的手腕，“我只是觉得……”又下意识地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她很漂亮，的确是漂亮。” 漂亮到让人轻易就会开始惋惜原文里林欣鹤最后的结局，她不该死在自己本该风华正茂的十八岁，还用跳楼如此决绝的方式告别人世间。 林欣鹤的命运不该是这样，也不能是这样。 卫楚桓只是觉得，他在想，该怎么做才能替林欣鹤免去那些灾祸，平安顺利地走向成年，重新拥有自己的美好人生。如果非要为这场莫名其妙的异世之旅寻找一个确切的目的，卫楚桓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是为了林欣鹤而来的，这个在童话故事里还背负着现实枷锁的小姑娘，是他现在寻找到的唯一的意义。 到学校的时候，林欣鹤才被叫醒，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卫楚桓熟稔地替他理好鬓边凌乱的碎发，这些事情他曾经替自己的妹妹做过无数遍，扶正林欣鹤脑后暗红色的小蝴蝶结，飘逸的长发还在她的背后晃荡。 彻底清醒过来的林欣鹤猛然间推开卫楚桓，用近乎复杂的目光直视对方。 你想要什么呢，卫楚桓。 他在对方的眼睛里得到了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卫楚桓说，他什么也不要。 心情无端激荡的林欣鹤此刻还无法理顺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繁杂情绪，背起书包，跑向自己的班级，把所有人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卫楚桓还能看见那个软趴趴的小蝴蝶结像是真实翩飞的蝴蝶，在林欣鹤的脑后，挥舞起翅翼。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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