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熬粥,灶台上煮没必要,一来浪费柴火,二来控制不好火候。 于是林臻便把煤炉拎了出来,放在门口的廊檐下,又抓着火钳去夹了几块黑黝黝的煤饼。 在柜橱里拿出铝制汤锅,白米淘了几遍后倒入,又舀了几大勺的清水,准备熬锅薄粥,等这一切弄好后,提着汤锅安放在煤炉上慢慢熬着就行了。 纪淙哲把西瓜放在小祠堂里的晒席上让他自己呆着,又对正在捣鼓煤炉的林臻说“你看着西瓜,我去后山摘点菜回来。” “行,你去吧。” 见纪淙哲要走,趴在晒席上的西瓜跟只笨拙的乌龟似的“呼哧呼哧”朝他那爬。 “你听话点,自己先乖乖玩着,爸爸现在要出门,待会回来陪你。”纪淙哲又一把将他拎到最里边。 今年后山种了不少蔬菜,尤其是纪妈在的时候。她哄睡了西瓜,便去后山地里种了辣椒小白菜。 那边就林臻的一块地,后面就是黄泥土坡,周围是小树林。 一条小径走到地埂边,春夏雨水多,窄窄的小径两边杂草肆长,走过时还能沾湿草间的露水。 今年的蔬菜长得比去年还要好,嫩绿的南瓜藤叶覆盖了一片,茂盛得令人难以下脚,南瓜悄悄地隐藏在绿意下,得拨开宽厚的叶子才能看见。 现在还是嫩南瓜,颜色墨绿,要是想吃粉南瓜,就得留着不摘,等老了颜色变黄后可以晾晒了储存。 纪淙哲拎着篮子穿过南瓜地,前面就是竹竿搭的架子了,今年种的多,绿意盎然的藤架下垂挂着长丝瓜和肚大的葫芦。 而纪妈又在靠土坡那边搭了一排架子,现在一簇簇的四季豆和豇豆也挂满了枝头。 农村这,只要不占到别人的地,以及不破坏山体土壤,那么菜地要是种不下了,往边缘超出种些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纪妈的辣椒就挨着小树林,小小的尖头辣椒一颗颗挂在枝头,即便是经历了半天的太阳暴晒,依然青翠欲滴。 纪淙哲和林臻两个不用跟去年一样,夏天的时候搬去西瓜地里住了。现在住在老房子,离后山菜地近,就不用一次性摘下许多蔬菜,每天想吃什么菜,拿着剪刀来剪下当餐的量就行。 纪淙哲蹲下身,掐了一把青辣椒,又去摘了一把豇豆,走进南瓜地里,拨开宽叶看了看南瓜,挑了一只个头不大的,刚好吃一餐。 他剪刀“咔嚓——”一声,便把南瓜从长满细刺的藤蔓上摘下了。 拎着满满一篮子的蔬菜沿着小径下山,又去了井边,纪淙哲索性在这里把蔬菜给择完清洗后再回家。 井边的地面铺的是青石板,现在已经被太阳晒的滚烫,然而井水却是透心沁凉。 井边上有木桶,纪淙哲被烫的站不住脚,便打了水将青石板地面全浇了透,消散了一些暑气。 他放下水桶,半蹲着快速把豇豆给断成小节,又把南瓜放入井口里直接洗了。 刚摘的新鲜瓜果蔬菜随便荡两下就能洗干净,洗完后纪淙哲拎着篮子小跑回家。 廊檐下的汤锅冒着白气,而林臻还坐在廊檐下的小板凳上,拿着一把小刀在刮除奶浆菌根部的泥。 “啊呜啊呜……”西瓜先看见了纪淙哲,啪嗒啪嗒地朝他爬过来,然而还没爬到晒席的边缘就被林臻的长腿一伸,推了回去。 纪淙哲放下篮子,弯下腰从晒席上抱起儿子,见他的口水淌的背心的领口都湿了,便摇头道“你怎么这么爱流口水呢?衣服一天两件都不够你换。” 林臻忙着手里的活,头也没抬地笑道“所以我就不管他了,让他脏一天,等到晚上再给他洗澡。” 林臻清理完了奶浆菌后又揭开汤锅看了眼,米粒已经被煮成了稠白的粥,不过还得继续再熬一会儿。 “好了,咱们要烧午饭咯!”纪淙哲让儿子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手托着他的胸膛,一手环着他腰,让他像一架飞机似的被抱进了屋子。 “咻——起飞咯!” 西瓜兴奋地“咯咯咯咯”大笑。 纪淙哲要炒菜,林臻要烧柴。于是他俩便把角落里卷起来的草席给铺在屋子里的地面上,让儿子自个待着,抓着拨浪鼓玩。 纪淙哲从篮子里抓出洗过还挂着水珠的南瓜,放在砧板上后,拿着菜刀中间对劈。 初夏的南瓜嫩,挖去里头的瓤,快刀切成片装进碗里。 林臻把洗过的奶浆菌交给他。 个头要是大一些的奶浆菌,纪淙哲还给切两刀,小一些的到时直接整朵丢锅里。 纪妈种的辣椒个头小,味道辣。他俩能吃辣,却吃不了太辣,于是纪淙哲就只拿了三四颗,摘去蒂头,切成了两瓣放进装奶浆菌的碗里。 最后他又拍了几瓣大蒜,到时跟豇豆一块炒。 林臻坐到灶后烧火去了。 两个爸爸都在,西瓜就格外缠人,要是冬天林臻倒是可以抱着他在灶膛烧火,可夏天,别说是几个月大的小孩了,连他自己都热得吃不消。 可是西瓜扔掉拨浪鼓,爬着爬着就爬到灶膛旁边了,沾了一身的松毛,简直跟脏兮兮的小流浪狗一样。 “你再乱爬!松毛全沾在屁股蛋上了,你不痒啊!”纪淙哲没眼看,却又没功夫管他。 而西瓜听见纪淙哲吼他居然也不怕,还抓着几根枯黄的松毛伸起手臂给爸爸看。 林臻只能赶紧把柴瓣塞进灶膛里面,接着给儿子拍了拍屁股后,拎着小东西回到草席上。 他捡起席子上的拨浪鼓塞进西瓜的手里,可这小东西摇了几下就“啪——”地丢了出去,再给他捡回来又继续丢,像是跟林臻玩上瘾了似的,等到林臻懒得再管,任由拨浪鼓在席子上时,他又张开手去抓爸爸的手指。 林臻揉了把他的脑袋“好了,你自己玩着,爸爸要烧柴去了。” “哎林臻,你去问问那木匠,看看他能不能做只宝宝椅什么的,要不然他整天在地上爬也不是个办法。” “那我待会吃过午饭就去问问。”林臻重新坐回灶膛,突然想起一件事“纪淙哲,我们上次拍的照片已经洗好了吧?” 纪淙哲一拍脑门“这都过去多久了,肯定洗好了。啧,我上次去镇上把这事给忘了。等我下趟过去取,你别忘了提醒我。” “好。” 纪淙哲伸手摸了把锅,提醒林臻“你火再烧大一点。” 说完后,他从酒坛里捞一勺菜籽油,等着铁锅滚烫时,倒了进去,没一会儿满屋子都弥漫起香气,纪淙哲右手抓着锅铲,左手端起碗,一把将奶浆菌和青辣椒全都倒进去,接着在柴火烧的旺盛的锅中快速翻炒。 奶浆菌没有毒性,只需爆炒入味即可。 翻炒了一分钟后,菌子里的水分被逼出,形成了浓郁的汤汁,纪淙哲撒了适量盐和味精,又爆炒了一阵后,他拿起筷子夹了一朵小的,吹了吹热气塞进嘴里。 跟市场上卖的香菇蘑菇的滋味完全不同,奶浆菌嚼起来有一种沙沙的口感,鲜嫩无比,而加了几只辣椒后又辣爽,吃得纪淙哲顿时满足得哼“卧槽,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忍不住拿着筷子在汤汁沸腾的锅里又夹了好几朵小的。 林臻见他这样,笑道“你别还没出锅就吃完了,有那么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纪淙哲夹了一朵小的递到林臻嘴边“说不上来,反正是大自然的味道。” 林臻嚼了两口点点头“真的挺好吃的,那我们今年多去捡点拿回家晒。” 西瓜在草席上看见两个爸爸嘴里动着,也馋得要命,口水从嘴角流淌而下吊起了一条透明的线,他啪嗒啪嗒又爬了过去,接着抬起了脑袋张着嘴朝纪淙哲“啊啊”直叫,仿佛廊檐下燕子窝里的小雏燕天天张着大嘴,等着被投食。 林臻继续把他拎回席子上,并且对他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给你吃。” 锅铲铲出热气腾腾的奶浆菌装碗里,接下来纪淙哲又炒了一道蒜蓉豇豆和南瓜。 林臻熄灭灶膛的炭火,拿着汤勺走到门口廊檐下查看汤锅中的白粥。 粥已经熬得又稠又白了,林臻便把汤锅端进屋子放在桌上,没一会儿,粥上便覆盖了一层黏稠的白浆。 中午烧的全是爽口的菜,配着白粥能喝好几碗,一顿午饭吃得碗里干干净净。 午饭吃过,林臻把碗洗了后便去找村里的木匠了,而纪淙哲得把廊檐下的奶浆菌给清理出来,然后晒到太阳底下,要不然万一哪天又下雨了,这些菌子就白晒了。 两家邻居现在中午都会在小祠堂的晒席上睡个午觉,杨大爷和亮亮已经占据了一小块位置。 而杨大娘和陈虎两口子今天中午不睡觉了,他们要晒菌子,那也得今天把这些菌子给处理完。 西瓜已经困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可一旦纪淙哲把他放下,他又吭哧吭哧地哼着。 纪淙哲只好抱着他,拍着他的屁股在廊檐下踱步哄他入睡,等见他彻底睡熟后轻轻地把他放到亮亮旁边,接着给他盖了一件林臻的背心。 林臻回来了,大中午的出去一趟,到家就拿着脸盆去井边打水洗脸。 洗完后他也拿着小刀坐到廊檐下跟大伙一起处理菌子。 刮除菌子根部的泥很费功夫,为了节约时间,纪淙哲跟林臻便分工合作,林臻负责刮泥,而纪淙哲则把奶浆菌切成片摊到圆圆的竹筛上。 怕吵醒午睡的小孩们,几个人便轻声聊着天。 “哎,木匠那怎么说,宝宝椅能做不?”纪淙哲问林臻。 陈虎问“什么宝宝椅?” 林臻“现在西瓜爱爬,我俩有时候看不住他,就去问木匠能不能做那种让小孩坐着的椅子,椅子旁边有围栏。” “这个椅子好啊,哎林臻,那木匠能做吗?”王小燕来了兴致,现在亮亮有点会走路,她跟陈虎两个不用想,只会更辛苦。 林臻说“我跟师傅大致说了下,他说能做的。” 王小燕对陈虎说“那太好了,哎你也去找木匠,让他给我们也做一把。” “行!”陈虎放下手里的菌子,又问了下林臻宝宝椅的价钱后便回屋拿钱去了。 两大篮的奶浆菌,足足清理了两个多小时,摊了三只竹筛才装完。 要晒制的奶浆菌不用洗,直接太阳底下晒得梆硬后厨储存在干燥的地方就行。 纪淙哲想到这个便对林臻说“咱们再让木匠打几只木格子吧。” 林臻问“木格子?要装什么吗?” “到时咱们就在新房的储物间靠着墙打一排木格子,到时候可以装些干货,要不然像现在这个房子里,所有的干货全大袋小袋的堆在二楼柜子上得多乱啊。” 林臻想了想“反正我们接下来没什么事情了,这些东西就自己做吧,过几天我们去山上砍棵树,就在新房的院子里把东西做了,顺便我还想做几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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