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宁时雪攥住谢照洲的手腕,谢照洲瞬间反应过来谢摇摇的位置。 他沉着脸去挡住那几个绑匪。 其余绑匪缠住谢照洲,但贡布让仍然死咬住宁时雪不放,宁时雪只能起身跟他搏斗,他撑住车顶架,狠狠踹在贡布让胸口。 谢照洲身上也被擦出枪伤,他浑身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形如罗刹,几乎扼断眼前绑匪的咽喉,转过头时却发现宁时雪被贡布让抵住胸口,压在地上。 贡布让冰冷的枪口对着他的额头,但宁时雪的枪也同样指着他,就这样僵持不下。 旁边勉强能站起来的绑匪也不敢开枪,现在这个状况,很容易打中贡布让。 贡布让指节扣上扳机,但还没来得及勾住,他就浑身一凛,咬牙奋力躲开,谢照洲的子弹破空打穿了他的胸口,堪堪蹭过心脏。 宁时雪趁机抬腿将人踹开,他眼前发黑,倒在谢照洲怀中。 谢照洲彻底将贡布让打晕过去。 谢孟远也挨了几枪,生死未知倒在地上,谢照洲搂住宁时雪的肩膀,也带着他往甲板上走,沉声说:“先离开这儿。” “谢摇摇。”宁时雪浑身虚脱,嗓音已经低了下去。 谢照洲拿大衣将人裹在怀中,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喉咙发紧,“我让宋离偷偷上船,他已经把人带走了,别担心。” 宁时雪这才彻底放松,谢照洲扶着他,让他爬上舷梯,但宁时雪还没能上去,谢照洲就突然在他身后推了一把。 谢孟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咽下嘴里的血腥味,撑着这口气开出一枪。 子弹穿透皮肉,打中了谢照洲的肩膀,大片的血迹瞬间洇开。 宁时雪猛地转身,他接住谢照洲,手捂在他肩膀的伤口上,血却还在不停地往外涌。 谢照洲搂着他,撑住身体,给了谢孟远最后一枪,谢孟远几乎同时颤巍巍地倒了下去,他脚下已经被血迹淹没。 “我没事,”谢照洲深邃的眉眼中映着灯火,嗓音低哑温柔,抱着他继续往甲板上走,嘴唇蹭过他发鬓,“别怕。” 他没有伤到要害,来之前就将宁时雪的定位发给了救援队。 走到甲板上,夜幕仍然漆黑,海浪不停地拍打着礁石,远处已经能看到救援船队的灯光。 宋离抱着谢摇摇,他找到谢摇摇时,谢摇摇已经裹着宁时雪的围巾睡着了,只是枪声震耳,睡得很不安稳。 宋离简直哭笑不得。 宁时雪双眼都是红的,他手指发颤,撕开已经被子弹打破的羽绒服布料,然后捂在谢照洲的肩膀上,他身后还有谢照洲掌心的温度。 夜幕深浓,他好像又坐在那个电影院,漆黑中响起道很低沉的嗓音,跟他说:“你不要哭,我不会吓唬你的。” “你想看什么电影,自己去放吧。” 他眼睛流着血,比怪物更像怪物,但他嗓音哽咽委屈,小声说:“哥哥,我不会弄这个。” “……”对方沉默一瞬,然后很低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帮他,“你想看什么?星星?可惜这个地方没有星星。” “不喜欢这个吗?” “这是我原来世界的电影。” 救援船终于过来,宁时雪也站不住了,他身上都是子弹擦过的伤痕,脑后还在流血,谢照洲护着他的头,抱他上船。 宁时雪体温很低,急救人员拿被子将他裹起来,又给谢照洲包扎好肩膀。 “马上就能到医院了,先不要睡。”急救人员低头安慰宁时雪。 然后又去给谢摇摇检查。 宁时雪抬起手抚摸谢照洲深邃的眉眼,谢照洲握住他的手,将脸颊靠在他掌心里,宁时雪又勾住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 “二哥,我的衣服脏了。”宁时雪将自己整个藏在谢照洲怀里,闷闷地开口。 他白色的羽绒服上都是血,在夜幕底下甚至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谢照洲不敢碰他的头,怕碰到伤口,只能这样低头亲他的眼睫,搂着人哑声说:“没事,没事,我再给你买新的。” 宁时雪侧颊雪白,湿润的黑发垂下来,又问他,“天上现在有星星吗?” “别说话了,”谢照洲捧着他冰凉的脸颊,又去搓他的手,浑身却怎么也热不起来,谢照洲只能抱紧他,哄他说,“马上就能到医院,到医院就没事了,现在不说话好不好?” 宁时雪眼神伤感又温柔,他嘴唇冰凉,按住谢照洲的后颈,仰起头去亲他的嘴唇和头发,跟他说:“二哥,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什么?”谢照洲一怔,喉咙都泛起股血腥味,几乎烧穿肺腑。 从车顶摔下来时贡布让就按着他的头,撞得很严重,要不是贡布让摔得更严重,手上没那么大的力气,他颅骨现在可能已经碎了。 宁时雪的眼睫都被血湿透,他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又好像能窥见闪烁的光点,就像繁星密布。 他终于知道,谢照洲为什么曾经执着地想让他喊哥哥。 他已经累极了,偏过头将冰冷雪白的脸颊贴在谢照洲掌心里,浑身都冷到颤抖,眼眶却是热的,滚烫的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淌。 我来到你的世界了,宁时雪想,谢照洲没骗他,这个世界的星星真的很多。
第89章 回家的路 宁时雪彻底陷入昏迷, 他头上还在流血,侧颊被衬得冰冷苍白,血淌到他眼睫上,又淌到他眼窝里, 跟眼泪一起没入发鬓。 救援人员过来给他挂上血袋, 又换掉沾血的纱布,宁时雪的呼吸已经很微弱。 谢照洲肩膀也在流血, 现在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浑身的血好像都凉了,双手都在颤抖, 直到摸到宁时雪的心脏仍然在跳动。 深冬海上太冷了,他捂着宁时雪的脸颊 , 低头去亲他冰凉的嘴唇, 擦掉淌到他眼睫上的血,恍惚觉得自己曾经这么做过。 他喉咙灼烧似的酸痛, 手指冻到发僵,从大衣兜里拿出那个黑色耳钉,又给他戴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忍不住。 救援队出动了直升机,很快就将人送到医院, 情况却仍然不太乐观。 宁时雪跟贡布让摔到车顶时,尽管宁时雪在搏斗中将自己跟贡布让换了位置,这反应速度几乎是顶级的, 贡布让后背撞到车顶,替他挡了冲击, 但毕竟是摔下去,而且贡布让又按住他的头狠狠撞在地上, 他现在颅内出血严重。 医生建议立刻开颅手术。 开颅手术风险很大,宁时雪身体又差到了极点,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下手术台。 谢照洲手指仍然在颤抖,却没有犹豫,马上签了手术同意书。 谢照洲肩膀上的枪伤没有伤到要害,但也必须尽快做手术取出子弹,他双手都是宁时雪身上的血,站在手术室外不动,宋离劝不动他,直到贺霖赶过来才硬将人带走。 谢孟远跟谢寒舟,还有游轮上的绑匪也都被带到了医院,贡布让伤得最严重,他身上挨了好几颗子弹,又被宁时雪划出深可见骨的刀伤,小腹都被踹得满是淤血,多处脏器破裂 ,甚至颅骨骨折,在昏迷中不停地吐血。 其余绑匪也都受伤惨烈,警方暂时没法问话,只能等手术结束。 谢照洲包扎好伤口,就又等在手术室外,宁时雪颅内淤血的位置很不好,这场手术格外漫长,他生命指标一度降到相当低,谢照洲整个晚上收到三次病危通知书。 直到凌晨,手术才终于结束,宁时雪人还没醒,又被转入重症监护室。 他肤色苍白憔悴,眼尾还是红的,戴着氧气面罩,胸口起伏很微弱,手臂被子弹燎伤了,手腕太瘦,青色的血管都显得突兀。 谢照洲扶着肩膀,坐在病床前握住他的手,贺霖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到。 贺霖只好先出去见警察。 带走谢摇摇的那个老师已经被找到了,宋离将人交给了警方。 她痛哭流涕,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她的孩子跟谢摇摇一样大,贡布让持枪威胁她,要是她不带谢摇摇出去,就不能再见到她的孩子。 除此之外,宋离还查到她的丈夫这半年突然开始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撑 ,就是她的女儿。 但问题在于,她丈夫去的地下赌场,最后查出来是贡布让的手下开的。 谢孟远极有可能是故意让她丈夫染上赌瘾,为了这场绑架做准备。 谢孟远仍然在抢救中,但贡布让的手下已经承认了,这是谢孟远惯用的伎俩。 他觉得人被逼到极点,才能死心塌地去替他做事,他知道自己是恶人,也相信世上有好人,就是有那种宁愿牺牲自己的孩子,都不会去伤害别人的好人。 所以他得逼她一把,让她陷入绝境,让这个孩子重要到她会不顾一切。 当然,他也没有把赌注都压在她身上,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有很多个,多到谢摇摇出生之前,甚至谢遂出生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最后用不到也没关系,总要有牺牲品的。 他不在乎她被抓,所以也不在乎有没有监控,只要她将谢摇摇抱出去就行。 反正她就算被抓,为了她的孩子,也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贡布让的手下做事很干净,必要时甚至会替雇主顶罪,罪名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贺霖简直后背发凉,这么多年都被这样的人盯着,他想不到该有多痛苦。 宋离去跟谢照洲汇报,谢照洲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大衣,他握住宁时雪的手亲了亲,才起身去跟警方交接,将游轮上发生的事大致说清,然后又回到了病房。 医生说做完开颅手术,半个月内人应该就会醒了,再不醒就很难说。 谢照洲几乎不吃不喝地在病房外守了好几天,贺霖实在看不下去,劝他去睡一觉,谢照洲垂下眼睫,才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他怕黑,胆子很小的,睁开眼见不到我,肯定会害怕。” “……”贺霖张了张嘴,最终说没出口。 现在说这个很不合时宜。 宁时雪不但救下谢摇摇,甚至连贡布让都能打得过,怎么可能胆小怕黑。 谢照洲脑中却都是那双泛红流泪的眼,攥着他的几根指头,哽咽委屈地跟他说:“哥哥,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这个地方好黑。” “那你也得去换个衣服吧,”贺霖没办法,“你这样我都嫌弃,怎么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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