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看看,你就会发现这几本书很不一样。韩悯自己写定宗和其他人,一开始写得还比较顺手,不过你多了解一点,你会发现那里面的人物都比较浮,和现实对应的人差距比较大,他是为了顺应市场写的。后来那几本,他自己都写得不情不愿的,他让定宗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不高兴。” “三个人合写的《起居郎》,事情都是真事,但是文笔比较夸张,主要是为了反击写的。定宗和韩悯大婚的时候,他们还写了一本做贺礼,这本乘着帝后大婚的东风,卖得最好。” “还有韩悯和其他起居郎写的《起居注》,这本写的完全是真事,用史书的写法,比较简洁,留白很多,可以补充的地方也很多。比方说,那里面有一段,说有一回下朝,定宗走神,人都走光了,他给来了一句‘卿卿何事?’这时候《起居注》跟你说,原来是这几天韩悯病了,定宗照顾他照顾习惯了。” “就讲这些,再多的你们自己去看。” 学生们继续哀求:“老师,《行乐图》的奥秘还没讲,再讲一会儿嘛。” 老教授拿起丝绢复制的图画:“这张图上,韩悯没在中间,他站在宫殿进门这个地方,左手手里抱着几枝梅花。你们觉得这边有哪里不对?” “对,那时候作画讲留白,没有一直画一直画,都画到边上了还不停笔的。柳停和他又是师兄弟,哪里会把他画在边缘?说明这里往外还有画,只是我们找到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残缺了。” “仔细看一下,韩悯左手抱着梅花。这几枝梅花的画法也不一样,用玉白色调花蕊的颜色,这种梅花不常见,是白玉台的玉蕊红梅,白玉台在哪里?白玉台在宫里。再看这个宫殿里的摆设,很明显,他们这时候就是在宫里聚会。” “这幅画是从明山定宗陵寝里找到的,定宗把这幅画放在两个人的合葬棺里,结果就是张定渊六子的画像?这能行吗?这东西和定宗无关啊。” “《起居注》上说定宗喜酸,就是说他爱吃醋。温言跟韩悯说了三百多次‘见你方见知己’,他每次说完,定宗就得跟一句‘文人放肆,悯悯独独与朕相知’,他能把和他没一点关系的画放自己棺材里吗?不能,他得醋死,所以这画肯定和他有关。” “所以画上韩悯左手抱花,右手是向外伸的,这就说明他右手还有个动作。在宫里,抱着宫里特有的梅花,最后还放在墓里了,你们说他手上还牵着谁?他和谁一起折了梅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们:老师再讲讲=磕到了,再来点 老傅:文人放肆,悯悯独独与朕相知
第109章 后续剧情(1) 是夜,宫中兰台仍亮着灯。 自宋国所得书册,都暂时存放在兰台,由官员整理挑选,印制书卷发行。 殿中摆满整齐的大书架,排列开去,隐入黑暗之中,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烛火在堆叠的书卷后发着昏昏的光,韩悯站在木梯高处,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翻找书册。 他找了有一会儿,身边的白猫往上一扑,两三下跳到书架上,探出脑袋,想要帮他看看。 韩悯也很大方地把书册往它面前递了递:“是这本吗?” 系统道:“不是。” “恐怕不在这个架子上。你最近怎么总让我给你找书?在做录入?” 这样说着,但韩悯还是在继续帮它找。 白猫用前脚蹬了蹬脖颈:“你恐怕忘记了我的老本行,我是个文献系统。” “还差几本?” “就差这本了。” “应该是没有,等他们明天过来,我问问他们。” “好。”白猫漂亮的异色鸳鸯瞳在昏暗处发着光,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兰台官员早已离开,韩悯是自己留在这里看书的。想到自己还有两三本书没整理完,他便小心地从高处爬下去。 还没落地,他就感觉自己的腰带被扯了一下。 他下意识抓紧木梯,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来人之后,松了口气:“你怎么过来了?” 傅询扯着他的腰带,把他从木梯上带下来,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腰,低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让人回去说过了。” 白猫用鸳鸯瞳幽幽地盯着傅询,傅询从韩悯手里接过灯笼,顺势握了握他的手:“手这样冷。” “还好吧?” 韩悯收回手,用手背碰了碰脸,看见白猫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幽幽的光,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白猫一扭身子,不满地呼噜了两声。 这时傅询又握住他的手,毫不避讳地放到自己怀里。确实是不用避讳,在他看来,这儿就只有他和韩悯两个人。只有韩悯知道,系统还在。韩悯一惊,连忙把系统屏蔽。 系统不宜。 于是白猫从书架上跳下去,又从窗户跳走了。 宫里人都知道这是文定侯的猫,它不会被驱赶,往往还会收获许多小鱼干。 傅询垂眸看向韩悯。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没别人的时候,韩悯常常与这只白猫说话,还经常会让它上床。韩悯看书的时候,这只猫也经常在他身边。但倘若傅询过来,对韩悯有点动作,那只猫就会站起来,弓起背,炸着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但若是再有进一步的动作,白猫反倒走了。 若不是那只猫是傅询亲自陪韩悯去买的,他都要怀疑这只猫成精了。 十分古怪,但是韩悯没跟他提,他也没想问,就假装不知道。 傅询抬手将灯笼竹柄放在书架上,灯笼与韩悯齐平,昏昏烛光映在韩悯面上,将他脸上一点细微的表情都照得很清楚。 他先是疑惑,而后傅询的手掌覆在他的后腰上,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瞪大眼睛:“你敢在这里……” 傅询面色不改,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角,韩悯眨了眨眼睛,又变作平常模样。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在想什么?” 韩悯下意识摸了摸眼角,倒真不是他多想。 就因为大婚那天,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傅苟,你骗人,你根本没学过”,傅询就把这件事给记下了。 傅询偏偏在这种事情上格外勤奋好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说多练练就好了,每回都问他有没有长进。韩悯每回都又羞又恼,眼泪都止不住,哪里说得出话? 或许这回真是他误会了。韩悯瘪了瘪嘴:“那回去吧。” 他说着就要走,傅询却伸手勾住他的腰带,不准他走,委屈道:“你这样冤枉朕,也没有一点赔礼。” 韩悯望了望四周,他二人站在满屋子的书里,也是傅询给他的聘礼。 他转头吹灭蜡烛,在黑暗中双手攀上傅询的脖子。 * 内侍们随圣上一起过来。在兰台门前,圣上摆手让他们不必再跟,独自一人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圣上就领着小韩大人出来了。 傅询嘴角破了。韩悯提着已经熄灭的灯笼,有些愧疚,没敢看他。 他把灯笼递给小剂子:“不小心弄灭了。”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走在宫道上,宫人很识趣地远远跟在后边,韩悯试着拉了拉傅询的衣袖,看他还是不是在生气。 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傅询动手动脚的?他一时紧张就…… 傅询有意不理他,韩悯扯了他好几下,又喊了他好几声,他才转过头。目光沉沉,落在韩悯身上。 韩悯挠挠头,试探着问道:“回去以后都随你,总行了吧?” 话说得虽然小声,可傅询听得一字不漏。 他笑了笑,全然没有方才阴沉的模样:“新学了点东西,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韩悯把他往边上一推,气冲冲地走了。 要死,中计了。 * 身兼两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先前同时做起居郎和话本先生,那一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写字。现在倒是不写话本了,改做皇后,真实的皇帝可比话本里的难应付多了。 翌日清晨,韩悯拽着被子,躺在榻上,看见傅询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也想起来,但是身上酸得很。傅询瞧见他睁开眼睛,不放心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他没发热,就是困得很。 傅询道:“我就去武场,《起居注》我帮你写,你再睡一会儿。” 韩悯用没有什么力气的拳头砸床。 凭什么呀?凭什么人家早晨起来,就能精神抖擞地去武场练武? 傅询握住他的拳头,把他的手收到被子里去:“昨晚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韩悯愤愤地磨牙,傅询又捏住他的下巴:“快睡罢。要不我再陪你睡一会儿?” 韩悯扫了他一眼:“大早上的让你陪着,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他的嗓子还有些哑,分明昨夜就喝过润嗓子的茶水了。 傅询笑了一声,帮他把被子盖好:“那你睡。” 榻前帷帐被再次放下,韩悯闭了闭眼睛,慢慢地挪到原本傅询睡的位置上。 他现在睡觉自然不用再抱着长剑,他抱着傅询就好了。倘若傅询不在,福宁殿自然有许许多多傅询的东西。 有一回他忽然生病,傅询又不在,他避着人,把傅询柜子里的衣裳全都搬出来,在床榻上垒出一个高高的窝,自己在里边睡着。 傅询原本在军营里,听说他病了,快马加鞭赶回来,掀开帐子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韩悯开始病得昏昏沉沉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傅询回来的时候,倒是立即清醒过来,病也好了三分。 病着的时候,总是用帷帐挡着。 病好之后,他又害臊,不愿意让宫人来整理,害怕喊他们过来,会引起许多无端的猜测。所以那晚他和傅询两个人,叠了一晚上的衣裳,别的什么事情都没做。 * 再睡了一会儿,韩悯隐约听见外边传来清脆的鸟鸣。 他睁开眼睛,缓了会儿神,掀开帐子,朝窗外看了一眼。 已然是天光大亮,他一鼓作气从床上爬起来,踢踏着鞋子,披上衣裳,出去问了一声:“圣上从武场回来了吗?” 小剂子道:“不曾,公子还能再睡一会儿。” 他跟着韩悯,从韩家重新回到宫里。韩悯也曾问过他的意思,他并不像从前那样,对宫中一切都感到厌烦。既然他想跟着自己,韩悯也就让他跟着了。 韩悯看见常跟在傅询身边的那个内侍就站在门外,又看见傅询常用的长刀就挂在墙上,心下了然,打了个哈欠,道:“那我不睡了,等会儿去武场看看。” 他含笑看着小剂子,小剂子这才道:“圣上吩咐了,倘若公子问起,就说还没回来,好让公子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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