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不是这个时机正好,我也不用舍去原本作壁上观的绝好状态。事已至此,再想也没什么意义。 “咚、嚓!”被一尾巴扇成碎末的树木证明了巫女提前判断的正确。 扇过树木的尾巴没有停下,顺着惯性继续向侧方极速掠去,一副必要将它眼里的虫豸杀个干净的架势。 新一轮追逃就此开始,堪称鸡飞狗跳的狼狈窜逃中,还附带上了我这个拖油瓶。 “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闯过来的,现在要是想要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寻到了安全的间隙,桑谷一真迫不及待把我甩到安全地点,还狠狠地盯我一眼,手上符咒的光芒逐渐亮起,“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安分的小动作……哼,你不会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话毕,他连确认我听见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忙忙又加入到战斗中去。 我眨眨眼,打量了下周遭环境,不以为意地跟上去。 没有说的后果=没有后果,口头上的威胁远不如实际作出的威胁效果大,这是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我没有必要为不存在的东西感到害怕——毕竟,作为维护正义与和平的一方,他们不可能会对普通人动手。 为了避开再被拽着走的局面,这回我没有出现在能被一眼看见的地方,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点等待。 要说在等待什么,其实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很多故事里经常有的情节,现实里也会发生的事故——越是需要严阵以待的战斗,越容易出现一些小小的足以毁掉一切的岔子。 比如。 我抬头,看向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几道雪白亮光。 那光若是在平常,大抵会醒目到无人能忽视。可出现在魔力波动混乱的当下,却如同隐身般融化在光线里。就像在夜晚开手电筒与白天开手电筒的区别,要是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忽视过去。 更别提这样紧张又需要专注力的战斗中,要注意到那一抹毫无征兆出现的光,绝对比立刻干掉那只怪物还要难。 完全没有被注意到的光剑突入人群,眨眼间就收割走了好几人。被触碰到的人身上没有流血,只是面色骤然惨白,浑身一震就捂着胸口倒下,同时身上的灵力罩全部破碎成渣,变成了无防备的状态。 “是灵力封锁!”有人反应极快地喊道,“都躲开!” 可惜还是来不及。 桑谷一真对着从背后而来的白光,脸上快速划过惊愕与愤恨,想必已经把始作俑者咒骂了个狗血淋头。唔,说不定也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嗯?为什么我看得清?还看得这么仔细? 原因很简单——我离他很近。 近到一瞬间我推开他,还能严严实实挡住那道光的地步。 不得不说,发现我替他挡下的那一秒,他的表情可以荣登“今年看过最神奇好笑的表情”排行榜前三。 能看见这个表情,刚刚被抓的疼也不亏了。 说起来,挡刀后是该昏迷的? 我想了想,按照最近看的动漫里的说法,摆出了个“昏迷不醒”的姿势,倒在了还算柔软的草地上,没忘记把呼吸的节奏也调整成恰当的速度。 老实说这个状态不太好维持,幸好桑谷走得很快,他离开后,我才又继续旁观他们的战斗。相比之前坐在座位上看,距离近,细节处就看得更清楚了些。 大概是时来运转,又或许是终于被同伴的倒下刺激出了潜力,这回他们打得格外凶狠。没到半小时虽然个个挂彩,却成功让那怪物在一声尖利的嘶吼中倒下,庞大身躯震出大量灰尘,彻底宣告战斗结束。 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装昏迷的时间可以缩短不少,躺在地上总没有在床上舒服。 里世界按战斗力和家族划分地位。桑谷他们能站到最后,差不多也就是在场最强的几人。所以战斗结束后,理所当然担任其指挥其他人打扫清理战场的责任。当然,还有处理伤员和后患——我。 被带到医务室床上的时候,我还感叹了下他们的好心,要是随后他们在门外谈论的话题也稍微友好一点就更好了。 “这个家伙怎么处理?”明明我算是半个救命恩人,桑谷说起我的语气却像是在说什么怪东西。 “他救了你,你应该报答他。”巫女冷淡又平静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很有人情味,“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想法?” “他的伤势怎么样了?没事吗?”这声音的主人好像叫做若木,战斗时我有听见他们这么喊。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受到惊吓才没有醒。对普通人那种场面还是有些不好接受。”巫女说,“封锁灵力对他没有用,他大概是无灵力者。” “无灵力者?普通人?”桑谷一开口就显出几分傲慢的不屑,“你真的在说那家伙?” “你在质疑什么?”巫女的声音冷下来。 “这可不是质疑,只是合理的推测。”桑谷说,“这家伙早上刚刚转学过来,就探查过我们。现在班上有多少这边的人他都摸清了。” “里世界这边?”若木很是讶异,“可小林同学都没和我们聊天,你是不是弄错了?” 桑谷嗤笑:“你这种菜鸟懂什么?早上他看似随意扫了眼所有人,但其实在能力者身上都多停留了几秒。如果一次两次当然能视作偶然,可如果每一次都是呢?” “但……”若木的话被打断。 “而且,你真的认为只有他一个人醒着是偶然?这里无能力者那么多,怎么偏偏只有他能醒?还能安然无恙找到我们这里?” 另外两人安静下来,沉默得让人不安。 半晌,巫女才淡淡开口:“桑谷,封锁灵力对他完全无效,这和他拥有很强的抗魔性有关。这点我刚刚测试过,是真的。这次战斗的结界在中途就被魔兽毁了,我们战斗的动静能被发现不奇怪。后来检查的时候我们也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了几个听见声音醒着的人,都已经带去处理记忆了。” “你是想说,他不是偶然,只是巧合?”桑谷的声音里满是不信。 “是的。”她并不因同伴的质问迟疑,“能找出的证据里没有能证明小林同学不对劲的地方。比起这个,我在想你这样不断怀疑他的行为里,是否有感情因素影响?” “你想说什么?”那声音冷下去。 “我不希望同伴因为偏见毁了自己。小林同学与其他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在那时,他救下了你。他没有因此受伤,这看上去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功绩,但在不知道那道光有什么作用的情况下,他的的确确挺身而出,救下了你。面对救命恩人,你真的要用这个态度吗?” 巫女的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桑谷。他不再心平气和地商讨,扔下几句反对的讽刺话就独自离开,留下那两人处理其他后事。 某种意义上,这种行为也是退一步的意思——代表暂且将我交由其他人安排,他暂时不会插手或干扰。 旁听完这场大戏的我心安理得装睡,顺带感慨了下不愧是那边的人,还是好人多,就这样认下我的人情债了。 因为这份意外的人情,对待我时,他们没有像对待其他不小心知晓这件事的人,直接作出消除记忆的举动,反而在我醒来后特地过来询问,到底是消除记忆回归正常人生活,还是选择保守秘密被他们保护起来。 他们特别强调了这个秘密本身的危险性,以及“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惨”的潜规则。 我表示完全了解,毅然决然选择保存记忆,也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一直很向往英雄,从来没想到能见到真正的保护人们的英雄角色。即使我没办法成为英雄,也想成为英雄的助力。如果我能知道这些事,或许有一天能帮上忙,不止让你们承担这些危险。” 说这话时,我保持温和的微笑,压下了摸摸手臂上鸡皮疙瘩的动作。 所幸效果不错。 看名为花山的巫女和若木的表情,他们似乎信了这个理由,没有再多劝说。甚至后来若木为了保护我,和我成为了朋友,除了说些学校的事情,偶尔也会说些他们遇到的事件。虽然多数时候他平铺直述的表达少了几分趣味,但不减事件本身的神奇。 总之,是还不错的发展。 认识若木以后,和那边的人接触就变得频繁起来。 很多事他不能像瞒着其他人一样瞒着我,又因为一次意外受伤后我适时表现出的担心,后来他不得不将具体的情况进一步解释清楚。诸如今天请假是去讨伐被封印的灵,明天是去进行小型集训……日程满满当当,能看得出相当繁忙。 大致了解后,我如之前说的那样,主动提出要帮忙。 一些不算很难但有用的忙:临时请假、掩护离开、引开普通人……次数多了以后,若木充分理解我能帮上忙且不会受伤的事实,不再像之前那样百般推脱,能把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交给我。 若木的信任伴随其他人的连锁反应。 巫女花山优子、魔法少女弘田遥、坂出真依……附近的能力者们逐渐认可了我的能力,不再像是阻止其他人一样阻止我出现在战斗现场。而我发现他们的麻烦就会主动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只是一些减少战斗妨碍的帮忙,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一来二去,我在能力者中也算出名了,如果拿游戏比方,大概是从路人NPC刷到了阵营“友好”的程度。 话虽如此,也还是有人油盐不进,不好接触。比如桑谷一真。 大概是初印象影响,迄今为止,他对我都没有什么正常脸色。一开始的怀疑质疑,变成了后来一见面就轻佻地动手动脚,说话明里暗里藏着刺,全是试图与挑拨。 他打心底不相信我是个好人,也不相信我是个普通人,时常做些无聊的把戏试探。 听若木说,桑谷原本就偏向傲慢随性,只有涉及战斗才会显出严肃的一面。 我之前恰好碰见他这一面,有了错误印象,这才感到反差。 “他没有坏心眼,只是有点别扭。”可以按上好人标签的若木为糟糕的同伴辩解,“听说是家族原因,他一直都不太容易相信别人。” “这样啊。”其实我无所谓,管桑谷怎么想,他改变不了整体局面。比起单独一人的排斥,更多人会愿意相信我,这点就够了。 但若木像是误会了,上下打量我一番后,给出了个自以为有用的提议:“或许是因为小林你的形象看上去不太容易让人相信。要不你换个发型,至少让人看见你的眼睛,这样说不定能增加一点可信度。” “……我觉得没用。”这又不是什么攻略游戏,换形象就能得到信任这种事简直是开玩笑。 “这不一定啊。”他来劲了似的,凑近了身体,有几分羞涩,“而且我其实也很好奇你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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