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故知见款冬终于好转,长舒了口气,借着半臂直接将款冬抱在怀里:“还好你没事,冬儿。” 他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我好像是喝醉了,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让你这么伤心难过,对不起冬儿,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步故知在现代时本就很少喝酒,也就是在本科毕业时,与舍友一道多喝了些,喝醉后第二天醒来,步故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也询问过他自己的酒品,得到的回答是,他在醉后很老实,问什么说什么,倒像极那句俗语,酒后吐真言,还笑言如果想从他这儿问出什么秘密,灌醉了就可以了。 款冬一时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虚幻,只能仍由步故知抱着他。 步故知动作轻柔地替款冬抚着背,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努力回想着,却发现记忆断在了买完东西之后,看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完全醉了,不过竟没走错路,还是回了家。 月色越来越沉,屋内也越来越暗,步故知刚才抱款冬进来时,根本来不及拿蜡烛。 等他们俩都彻底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拥抱有多亲密。步故知一手牢牢地揽住款冬的腰,另一手则环着款冬的背,而款冬的头也顺从地搭在步故知的肩头上,仿佛一对亲密的恋人,正在交颈缠绵。 后知后觉的不适感漫上了步故知的心头,他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与旁人的肢体接触也只停留在礼节性的握手,就连礼节性的拥抱都未曾有过。 他逐渐的松开双臂,扶着款冬躺好。 而款冬则是不自觉的面热,似乎是步故知怀里的温度传染给了他,在躺好之后,便自己侧过身,不看步故知了。 步故知以为款冬这是生气了,但款冬知道,是这一晚发生了太多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步故知了。 方才有些暧昧的气氛,在两人心思各异的刻意疏远后,瞬间又降至冰点。 许是太过尴尬了,步故知迫切地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异样的气氛,突然想起了他还特意给款冬买了肉包子。 步故知摸出了袖中的油纸袋,动作很是不自在,揉搓着油纸袋的一角,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在这静谧时刻格外明显。 “冬儿,要吃包子吗?”
第18章 大胆 这突兀的一句没有打破尴尬,反而使气氛更加诡异了起来。 款冬死死地闭上眼,手也攥紧了被褥,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堪情绪充斥全身。就是因为这个包子,才让他情绪失控,不然他怎么敢质问步故知的。 可再想之后的事,款冬就无法忽略那个拥抱,以及步故知温声的抚慰,还有隐约听见的“补偿”。 他感觉得到,步故知依旧在看着他,这视线令他如芒在背,虽是已经有些灼热的夏夜,但还是让他冷汗直冒。 但思绪是从未有过的清晰,在内心,他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步故知见款冬还是不应,便有些焦急,酒后断片的毛病让他根本记不得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款冬为何会哭成这样,现在又不肯理他。 他毫无与人以亲密关系相处的经验,唯一可以模仿的只有在医院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各种感情,但显然,这不足以让他应付眼前的问题。 就在他正准备再问一遍时,款冬竟突然开口,语中还夹杂着明显哭后的鼻音,却并不难听,反而像是山间清泉的叮咚声:“我不想吃猪肉的包子,我要吃上次羊肉的。” 说完,款冬就立马双手抱头,一下子缩进了被子里。 步故知一怔,他一是震惊款冬这次竟然这么快就理他了,不过这说明创后应激症没有发作,是好事;二是震惊向来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款冬,也有“挑食”的一天,不过即使是“挑食”,在步故知看来也是好事,起码说明款冬愿意主动与他交流了。 就是这要求,确实让步故知感到为难,他放轻脚步来到床边坐到床沿上,没有贸然拉开款冬用于自我保护的被子,而是劝道:“冬儿,你不热吗?别憋着自己了。” 油纸袋的一角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不过还好步故知没有再继续“摧残”油纸袋了,而是专心与款冬说话:“我明日再给你带羊肉包子好不好?” 款冬还是躲在被子里没有反应,但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自我防备时的颤抖了。 步故知虽然不清楚他醉酒时做了什么让款冬哭成这样,但现在看到款冬没有再那么害怕他,总归是有些欣慰的。 他想着不若趁此机会多与款冬说说话,如此也能看看是不是有可能再让款冬与他多说几句。无论是考虑到款冬的心理问题,还是考虑到他们二人日后相处,能让款冬愿意与自己多说话,才是一切向好的苗头。 “不是故意不给你带羊肉包子,而是买了许多其他东西,余下的钱不够了。” “今日结了一百文的工钱,但我想着家中盐呀油呀的都不够,就先去买了两斤肥肉回来熬猪油,你记得日后做菜时都要放点,对你身子好,粗盐也别吃了,用我买的细盐,剩下的粗盐就用来腌菜吧。哦对,我还买了一些糖和酱油,你也记得用,用完了我再买就是了。” 步故知凝眉努力回忆都带了什么回家,毕竟虽然买东西的记忆还有,但已是在将醉之前了,还需仔细想想才能记得清楚,不过每样花了多少钱就记不大明白了,不过有个印象是买了两个包子后,一百文便刚好用尽。 如此与款冬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时也没注意,款冬已经偷偷拉下了蒙头的被子,还转过身看着自己。 步故知说着说着无意瞟了款冬一眼,便刚好与款冬对视上,但这下款冬并没有像以往一般落荒逃避,而是以一种僵硬的姿态坚持着,眼角还泛着哭过的红,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动物,即使害怕到不行,也要展示出自己“凶狠”的一面,却又十分惹人怜爱。 步故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款冬,不同于初见时的战战兢兢,也不同于相处时的处处避让,更不同于受惊后的封闭自我,他的心莫名一颤,下一秒狼狈地主动错开了眼。 再开口便有些支吾:“冬儿...你好些了吗?” 款冬依旧梗着脖子,但说话却没有那么硬气:“我好没好...不要你管!” 步故知顿时有些错愕,怎么他醉酒之后,款冬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呢?就像是...叛逆期到了。 想到这里,步故知不免自己都觉得好笑,但现在这个场面偏又不适合发笑,便用力地咳嗽了好几下,生生憋住了笑意,但说话语气却还是透露出了几分忍俊不禁:“好好好,冬儿不让我管,我就不管。”又顿了顿,温声:“不过冬儿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要告诉我好吗?” 款冬彻底愣住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即使这样,步故知也还不生气吗?步故知刚刚还说,得了一百文的工钱,竟然没有用来吃喝玩乐,而是全部买了油盐糖酱,甚至是花了好多钱买了肥肉,就为了让他能吃猪油补身子。 他似乎在在确定着什么,但又迟迟不敢确定。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步故知吗? 款冬在心中苦苦纠结着,最终,他下了一个决定,抬眼看向步故知:“我想吃芫荽了。” 芫荽也就是香菜。 步故知不知道款冬为何今日说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那我明日再买些芫荽回来,不过我可能回来得晚,你后天再做了吃吧。” “对了,暂时日后也都是这样吧,我每天都买些菜回来,你第二日就可以做菜吃,想吃什么也可以提前告诉我,好吗?” 款冬没回答步故知的贴心安排,而是又说了一句让步故知觉得奇怪的话:“你也要吃芫荽。” 步故知并不讨厌香菜,但款冬特意让他也吃香菜确实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叛逆期的孩子都这样吗?步故知开始有些后悔,在现代时没有多和亲戚聊聊孩子叛逆期的教育问题了。 但即使有些不解,步故知还是不会拒绝款冬:“好,那你后天多煮些饭,后天晚上我回来陪你吃好不好?” 款冬在袖中掐紧自己的掌心,似乎在压抑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过一会儿,在步故知关切的眼神下,僵硬地点了点头。 步故知瞬间如释重负,还好,款冬的叛逆期看起来还是好说话的,让人放心。 后面步故知又专门去灶台烧了热水,兑了凉水后,端进来让款冬擦拭被泪糊满的脸,见款冬乖巧听话犹如小兔子在舔舐自己的毛发,还欣慰地夸了几句,不过得到的反应却是款冬瞬间涨红了脸,用完巾帕后就赌气地躺下,又侧过身去,一晚上都没再理会步故知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步故知得了款冬的背影,却比哪天都要开心。款冬在他面前使小性子,起码说明款冬的心理状况是在好转的,对他这具身体的应激性也在下降。 今晚还不需要湿敷,故步故知也就没再招惹款冬,而是收拾好自己后,也躺下睡了。 第二日步故知依旧做了米糊温在锅中,却没去喊醒款冬,而是去院子里喂了小鸡,又特意抓了几只放在房间的外窗上。小鸡一直在叽叽喳喳,果不其然,吵醒了还在睡的款冬,这下款冬果然没有什么应激反应,而是睡眼惺忪,朝窗外看去。 步故知背对着东边初升的太阳,从高山云间透出的朝阳泛着融融的暖意,不吝啬地撒向此间乾坤,也给步故知披了一层金衣,衬得他眉如山河眼如波,朗朗俊秀,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款冬从没觉得步故知这么好看过,虽然是一样的眼一样的眉,一样的面庞一样的身形,但从前的步故知浑身透露出颓废阴鸷的气息,看他的眼神也从未有过好意,要么是嫌弃,要么是凶狠,要么就是恶毒。 而此刻的步故知,似乎比天边刚升起的太阳还要温暖,眼中有浓到化不开的温柔和煦,在看到款冬望向自己时,还兴奋地捉起一只小鸡在窗前摇晃,全然不顾小鸡惨烈地叽喳反抗:“冬儿,起来吃米糊啦,若是还困的话,等吃完再接着睡...哎呦!” 小鸡不断奋力挣扎,终于啄到了“坏人”的手,叽叽叽叽! 步故知突然受痛却也没有撒开手,而是转用双手捧着小鸡,对着款冬:“小鸡我都喂过了,你傍晚时再给它们添一次水喂一次食就可以了。” 款冬呆呆地看着这样“灿烂”的步故知,一瞬间觉得眼中酸涩,他好想哭,可为什么要哭呢? 他低下头不让步故知看到自己的失态,而恰巧步故知也在忙着将几只小鸡一一地捧着送回笼,也就没注意到款冬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步故知舀了水润了一遍笼中笼上的稻草,一切妥当后,又来到窗前:“冬儿,我走了,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回来给你带羊肉包子和芫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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