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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顾念是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吵醒的。 迷迷瞪瞪睁开眼，睡眠不足导致他眼底出现了乌青，长年身体不好让他开机比正常人要慢好几秒。 压过低血糖引起的一阵眩晕，顾念坐了起来。 外面的大广播好像在通报什么，但顾念没戴眼镜耳朵有点聋。 他的习惯算不上好，很多时候工作太累，眼镜经常随手扔。 顾念在床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摸到，等戴起来时，广播已经重复第三遍了。 “各位安全区的居民们请注意，各位安全区的居民们请注意，今日上午七点，东区防护网出现损坏，目前联盟已派小队前去查看，预计在中午将防护网修复，还请各位居民尽量居家等待，待一切正常后再外出。各位安全区的居民们请注意……” 原来是防护网坏了，顾念大脑开始缓缓运作。 他记得昨晚何岁好像说过，安全区的防护网一共有三层，一般都是第一层坏掉了，不要紧，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习惯就好。 顾念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在这里连一个简单的通讯工具都没有真不方便，昨天工作的面试结果还得他自己去一趟才能知道。 他烧了一壶水，就着难吃的压缩饼干，敷衍地结束早饭，一吃完就感觉胃在翻江倒海，但被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顾念，你去哪呀，没听到广播说尽量不要外出嘛？”路过何岁屋子的时候，何岁从窗口探出头来，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像是也刚起来。 顾念没时间耽搁，淡淡朝他笑了一下，“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哦……”何岁打着哈欠，“那你小心点。” 确实得小心点，顾念捏了捏口袋里装着的小刀，他要去的研究所也在东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念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总感觉安全区死气沉沉，一种不安笼罩在心头。 这里也没有代步工具，全凭一双脚走，汽车这种东西只有联盟军队才摸得到。 安全区的地图都印在顾念的脑子里了，即使这样，他还是走了很久，差点走错。 研究所今日倒是正常工作了，顾念没白跑一趟。 和其他低矮破旧的房屋不同，研究所通体雪白，占地面积很大，有点像个锅盖扣在地面上，又有点像蒙古包。 周围的杂草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甚至还种植了一些绿化。 门禁系统森严，需要刷脸。 顾念从口袋里拿出临时通行证，摁在仪器上。 过了两秒，仪器蓝光一闪，发出清脆的声音，“叮——识别成功，请通行！” 顾念收好证件，稍微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走了进去。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也隔绝了一道来自外面的视线—— 秦纵正带着小队来回巡逻东区这块地方，刚拐个弯来到研究所这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小菜鸡，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难道睡成了一头猪所以没听见广播？ 万一碰上什么怎么办？毕竟他手无缚鸡之力。 秦纵嘴里叼着烟，眯眼凝视了一会儿。 “少校？少校？” 身后的士兵在小声唤他。 秦纵抖掉烟灰：“放。” 士兵吞咽了一下口水，有点怵这个看上去能一拳打他十个的少校，斟酌道：“少校，您在看什么呢？咱们要不还是抓紧一点，不然今天的任务有点完不成……” 还没说完士兵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完不成就完不成呗！又不是你背锅！叫你多嘴！ 好在秦纵心思不在他身上，没有计较这个士兵的僭越。 刚好这时候顾念进去了，看不到了。 秦纵淡淡收回了目光，一脚把烟头踩灭。 “走吧。”
第7章 小菜鸡变成大熊猫了 研究所里一尘不染，光滑的地板砖反射着头顶明亮的灯光，略微有些刺眼。 安全区里能进入这里的人总共就不到二十人，此刻都在研究室里各自忙着各自的事，走廊上空荡荡的。 顾念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自从这里组建起来，就没招过新人，昨天他还是拜托职业分配计划局的人才有机会来试一试。 对方见他文质彬彬，像是有两把刷子，也只是答应牵个线，能不能进得凭本事。 当时对他进行简单考察的是一个鬓发微白的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岁，顾念看到他胸口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张行知”三个大字。 今天找到这个张先生应该就可以了。 顾念顺着走廊往前走，板鞋在地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嘿！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出来送文件的研究员看到顾念没穿工作服，立刻叫住了他。 在这末世里，不谨慎可不行。 顾念停下脚步。 正好，找个人问问路。 “这里是研究所，闲杂人等不许进入，门口都插了警告牌，看不懂？”来者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语气不善。 顾念波澜不惊，“看得懂，我是来找人的。” 小年轻上下打量着他，安全区发放的衣物单薄寒碜，配上一条快发白的牛仔裤，和不太合脚的板鞋。 小年轻眼神中流露出嫌弃和不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出去。” 说罢，就要“尽职尽责”地把顾念赶出去。 “我是来找张行知的。” 顾念一把抓住小年轻推人的手，不卑不亢，不退让半分。 年轻的研究员一愣，“张博士？你找张博士做什么？” 顾念：“我是来应聘的，昨天他考核的我。” 瞧着小年轻这反应，张行知看来是里面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 短短几秒之间，研究员的眼中就划过了好几种情绪——震惊、疑惑、不可置信。 研究所已经五年没有进新人了，这儿的研究员比大熊猫还珍贵，一旦安全区发生什么，他们和研究资料就是联盟重点保护对象。 就连他当时也是走后门，被塞进来当个跑跑腿的小助手。 “不可能——”小年轻下意识脱口而出。 眼前这个人，岁数和他差不多大，怎么可能有资格破例成为研究员？ 顾念淡淡扫了一眼年轻人的反应，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 曾经他的学生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挂科，觉得是那年题目太难，怨天尤人，结果发现居然有人能考满分后，也是这个表情。 不想继续纠缠，顾念拿出临时通行证亮给年轻人看了看，“上面印着研究所的标志，我相信这种东西，应该不是大街上两块联盟币能买到的吧。” 年轻研究员哑口无言，他抱着怀里的资料，深深看了顾念一眼。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甚至带了一点礼貌的微笑，他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 傍晚时分，东区墙边不断响起枪声。 “哇哇哇，李大小姐真是了不起，居然解决了这么多。” 秦纵巡逻完划给他的那块区域，就去东边防护网的豁口处看了一眼。 李乐被派到这里解决逐渐聚拢的活死人。 不到半天功夫，这里已经躺了一堆。 “少贫。”李乐在卡车车顶单膝跪地，抬起冲锋枪又爆头一只活死人。 活死人恶臭泛黑的血溅了出来，这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溜到防护网边上，因为离得太近，差点弄到秦纵身上。 “你故意的是不是？幸好爷反应快。” 李乐翻了个白眼，“闭嘴，有这闲工夫不如来帮我干活。” 秦纵转头，看着远处慢悠悠向这里游荡的活死人，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群东西的智商好像变高了。 秦纵两三下就爬上了旁边矮房的屋顶，扶着插在上面的联盟旗杆望向远处。 安全区外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平原，这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发现靠近的活死人，特地铲平的。 远处则是荒山，现在正在朝这边游荡的都是从山林里下来的。 他们为什么不去别处，都往这个坏了一层的地方来？ 秦纵眯起眼，突然很想知道这群活死人会不会爬防护网。 虽然上面都带着尖锐的刺，但万一就有幸运儿能爬进来呢？到时候岂不是来到了天堂，疯狂享用自助餐？ 不过秦纵的想法并没能付诸实践，每当活死人进入射程范围，联盟兵们都会第一时间把它们击倒。 只有少数趴在地上爬的漏网之鱼能到防护网前面，但一站起来，依然会被爆头。 秦纵在这里欣赏了一会儿，最后李乐实在看他不爽，连骂带踢地把他赶走了。 “切……”秦纵耸耸肩，“本来还想看完这一会儿就帮忙的，看来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李乐扭头，“滚！！！” 滚就滚，秦纵这人在这方面有求必应，他吹着口哨，肩上挂着枪，单手插兜，开始在心里盘算晚饭吃点啥。 军部食堂的爆炒猪腰和麻辣.鸡心都挺好吃，算算日子，今天也该有这两道菜了。 想着想着秦纵就饿了，不由得加快了点步伐。 不过某个小菜鸡不爱吃动物内脏。 秦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七拐八拐扯起顾念来了，脑海中浮现了昨晚惊鸿一瞥的白皙腰肢。 路过研究所的时候，秦纵多看了这平时半个眼神都懒得分给的“白色锅盖”两眼，有点好奇今天早上顾念是进去干嘛的。 该不会太菜了，连研究员都想研究他的身体构造，所以被骗去做人体实验了吧…… 不过这又不关自己的事。 秦纵活动了一下脖子，头也不回地朝军营走去。 然而走到半路，他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了顾念被绑在实验椅上楚楚可怜却无计可施的样子，烦躁地“啧”了一声，甩了甩头。 干嘛关心那家伙啊，把人救回来不就行了，他又不是顾念的爹。 秦纵继续朝军营走。 到底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有什么好看的。 万一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呢？ 那就凉拌，赶紧回去吃饭。 …… 半小时后，秦纵一脸无语地站在研究所门口抽烟。 他可以对天发誓，换成任何一个被他救回来的人在他眼前走进这破锅盖，他都会不放心地站在门口等着。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绚丽的色彩，最后一抹刺眼的光芒也即将落入地平线下，透过层层防护网，斜斜刺入大地，把人影拉得老长。 研究所的门终于开了，里面走出一群中年人。 秦纵站直了身体，挨个找过去，终于在人群的最后看到了顾念。 顾念正神情严肃地跟身旁的人讲着什么，秦纵认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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