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没礼貌啊……”秦纵更加不爽地想着,“等到了安全区就把你丢给纺织部,让你踩缝纫机去。” 顾念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条斯理。 秦纵挑眉,“你怎么做什么事都娘们唧唧的?” 顾念眉头一蹙,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眼前这个男人了,好像不管他做什么,这个人都看不顺眼。 不过秦纵也就嘴上讨人嫌,手上又递了一张新纸给顾念,看到顾念又要用来擦手,秦纵一把夺回来。 “谁让你一直擦手了?你那手金子做的?我让你擦脸,你脸上也有血,啧,真是麻烦。” 下一秒,顾念就看到一只大手向自己袭来,秦纵直接拎住了他的领子,另一只手拿着纸使劲把他脸上的血抹掉。 太疼了,跟沙砾摩擦脸颊似的。 顾念眼眶都红了,非常不快地盯着秦纵。 终于擦干净了,秦纵从兜里摸出一个创可贴,歪歪扭扭随便往白净的脸上一贴,完了之后还自我感觉良好地挑起顾念的下巴,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个人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好……顾念无语地想,用了点力气挣脱开来。 “你叫什么名字?”秦纵将创可贴废料随便朝大敞的飞机门外一扔,问。 顾念不算友好地看着他,薄唇微微动了动,“顾念。” 秦纵接过李乐扔过来的一个小本子,用别在衣服上有些漏油的笔记着。 “之前是干什么的?” “S大化学系教授。” 秦纵意外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么年轻就当教授了?你多大啊?” 顾念余光瞄着本子上的内容,下意识回答,“二十五。” “嗬!厉害啊!”李乐鼓掌,像她这种从小在军校里长大的,见到的全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年轻貌美的教授。 是挺厉害的……秦纵撇嘴,但那又怎样呢,菜鸟就是菜鸟。 这个本子每一页都记录了他们出来巡逻时搜救到的人,顾念刚好是第一千个。 顾念观察非常细致,他发现本子前半部分的纸张大多数十分老旧,压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泛黄发黑,说明之前打开翻动的次数非常多。 但越靠近他这一页,本子的纸张就越新,和以前的截然不同,几乎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 看来,很久之前还是能搜救到很多幸存者的,如今已经几乎找不到了。 秦纵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家住哪里,家人几个……顾念全都信口胡编。 等全部记好确认无误后,李乐神色正了正,朝顾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好了,顾念,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正式成为我们联盟的一员。不管将来你去向哪里,联盟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秦纵冷冷嘲讽,“不装会死。” “咔嚓”李乐想在帅哥面前维持的良好形象还没完全建立起就一下子崩塌了,气得她抄起吃剩的盒饭砸秦纵。 “你不说话会死!” 顾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拉扯了好一阵子,忽然眼睛瞄到了仪表盘上有个红点点在闪动。 “那个……那是什么?”顾念淡淡开口提醒。 二人顺着顾念指尖指的方向一瞧。 “卧槽!又有幸存者!”李乐连忙取消自动驾驶,开始围着附近的建筑转。 顾念腿已经不软了,但还是不敢靠近门口,只贴着后面的机壁,透过窗户向下看。 下面以前应该是市中心,也是繁华的商业中心,硕大的电子屏幕此刻灰扑扑的,不再日复一日地播放着各种炫彩夺目的广告。 这里的楼又多又密,十分考验开飞机的技术。 李乐小心地从大楼之间穿过,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周围许多活死人。 “在那儿!”秦纵端起枪,一下子解决了想要跳上飞机的两个活死人,“三点钟方向大楼顶上。” 李乐也看见了,喃喃道:“真是神了,今天居然能救俩,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这座城里活到现在的。” 楼上的人也看到了直升机,他原本躺在地上的,一下子又跳起来。 “喂!这里,这里啊!” 那人边跳边喊,还光着上半身,手里挥舞着衬衫。 秦纵忽然觉得小菜鸟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他偏过头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顾念。 果然颜值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人是个壮汉,全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了,被救上来后瘫在飞机甲板上缓了好一会儿。 他用一双小眼睛扫视着众人,将一直握着拳的手往后藏了藏,努力平复心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架飞机上有一个不用眼睛看就能发现他不对劲的人。 顾念鼻子微微一皱,“又是硫化氢和氨气的味道,你被咬了?” 男人身形一僵,干笑了两声,“没,没有啊,你瞎说什么,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秦纵和李乐听到后纷纷扭头盯着他,男人顿时汗如雨下,结巴起来。 “你们,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我真的没有被感染,你们看我全身上下什么伤都没有。” 说罢就急着要站起身证明。 “你把你的手心摊开。”顾念淡然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男人因为心虚死死握着的右手上。 男人气急败坏,想要让顾念闭嘴,便挥拳来打他,“特么的,我说了我没有,啊——” 秦纵上前一把反拧住男人的手,一米八的壮汉在他手里就像个小鸡仔,手指被不费吹灰之力掰开。 在男人的手心,赫然有一道伤口,上面泛着黑色的血。 “他被咬了!”李乐眼神一凌,看到男人脖子怪异地扭动抽搐了几下。 “我没有……你们别丢下我,我真的没变异,我真的没有!” 男人一个劲地哀求着,就差跪下来了,他在这座都是活死人的城市里艰难求生了好多天,食物全都吃完了,也好久没喝水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救援,他不想死。 然而他脖颈暴起的青紫色的筋已经说明一切。 秦纵一下子松开他,男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刚想痛哭流涕地感谢。 结果下一秒,他的肚子就遭到一记重踹,直接从直升机里飞了出去。 顾念看着秦纵冷漠又果断的侧脸,鸦羽般的眼睫垂下,没有说话。
第3章 傻鸟 男人从飞机上坠下,毫无疑问粉身碎骨,连最后的喊声都发不出来,死不瞑目地看着直升机远去。 活死人们淹没了他的碎片,但发现是同类后纷纷失去了兴趣。 飞机上一时谁都没说话,直到搜寻完整座城市。 “顾念,要吃吗?”李乐晃了晃手里的压缩饼干,“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这是这年头最便携的储备粮了。” 顾念不是很饿,摇了摇头。 李乐担心他被吓傻了,瞄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秦纵,解释道:“刚刚那人已经变异了,我们治不好他的,如果不把他扔下去,等他发疯后我们都得完。若不是现在子弹也短缺起来,我们会选择更舒服的方式一枪爆了他的头。” 秦纵掏了掏耳朵,“你很吵诶。” 李乐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在替你解释,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她抛了个矿泉水给顾念,“你先喝点水,我们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到安全区。” 水咕噜咕噜滚到顾念脚边,顾念职业病犯了,拿起看了看成分表。 钙、镁、钾、偏硅酸等天然矿物质含量与普通的农夫山泉差不多,没有超标,呈天然弱碱性。 顾念拧开,小口喝着。 李乐其实没必要解释,他都明白。 都已经步入现代社会好多年了,顾念知道,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可以亲手把你救上来,也能一脚把你踹下去。 秦纵看着顾念喝水,忽然插嘴,“我说,你能不能大口喝,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嘬来嘬去,还是个男人吗?” 顾念已经习惯这个傻鸟动不动的发难,他淡淡开口,“喝太猛会噎到。” 秦纵一边给自己腰间的刀缠着布,一边找茬,“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喝水会噎住,你是残废吗?嗓子眼小?” 如果可以,顾念真的很想拿一瓶浓硫酸来给这个傻鸟疏通一下嗓子眼。 但介于这个傻鸟武力值还不错,顾念决定放他一马。 “每个人体制不同,就像有的人不喜欢吃动物内脏,一吃就吐,许多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秦纵好奇,“呵,居然有人连吃动物内脏都要吐?谁这么弱鸡?” 顾念:“……” 秦纵和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顾念对视半晌,忽然爽朗地笑出声来,刀差点没拿稳扎脚上去,“哈哈哈哈哈,原来也是你啊,所以你也觉得自己很弱对不对?哈哈哈哈有自知之明挺好的,来,叫声哥,我就罩着你。” 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念的脸。 没有自知之明的其实是你……顾念面无表情地从镜片后面看他,漠然道:“我比你大。” “什么?”秦纵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顾念说的是年龄,他直起身,靠在飞机门上审视着小菜鸟,“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说过自己多少岁吧?” 顾念不咸不淡地开口,“看出来的。你身材挺高大,肌肉十分紧实,三庭五眼自然舒展,皮肤虽然不细腻,但也没有瑕疵皱纹,是健康状态。面相上,你不到二十五岁,人类的二十五岁其实也是一个分界点,难道你不知道吗?” 秦纵讶异了一瞬,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还真不知道。 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秦纵冷哼一声,继续低头把玩他的刀。 顾念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唇。 果然是个傻鸟,他瞎编的话也信,看来这货回去应该看看脑子。 直升机缓缓飞过一座大山,眼前豁然开朗,地面上长达几百公里的铁丝网围成一个正方形,东西南北都有巡逻车在不断巡逻,里面全是一些低矮的房屋和工厂,还有一所可怜巴巴筹资建立起来的学校。 “安全区到啦!”李乐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开了差不多半天的飞机,累死她了,今晚不当值,得找兄弟们喝酒去。 顾念看向窗外,只见下面的景物缓缓放大,地上的人也渐渐变得一清二楚。 “这是病毒爆发后最古老的安全区之一,已经建设五年了。”李乐拿好自己的东西,率先跳了下去,“快下来,飞机要检修。” 顾念慢慢走到门边,路过的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残酷的末世并没有洗去他们内心的善良,看到有新的幸存者到来,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站在原地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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