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是真没想到襄平侯府上还能有这样实诚的倒霉孩子。 瞥眼瞧见吴龙回来,云秋挑挑眉,而吴龙对他点点头,表示事情一切顺利。 守卫根本没察觉到吴龙离开了多长时间,只闷闷地还在想那件孕夫的事——男人到底怎么怀上的啊? 这边乌影赶回到艮城舵,将吴龙探查到的事转达给众人,曲怀文立刻派人去请苏驰。 苏驰还真不是一般人,听完乌影一溜的转述后,重点竟然放在了地牢房间的布置上,他摸着下巴啧啧两声,“不愧是我家的小云老板,有本事!” 李从舟皱眉,“秋秋不是你家的。” 苏驰耸耸肩,一点儿不悚他,反而还笑盈盈道:“那也不是你家的,至少现在还不是。” 李从舟瞪他一眼,点点侯府地图,“说正事。” 苏驰想了想,决计回去说服杨参,就算不能劝他立刻倒戈,也要找办法拖延住、不叫他出手帮忙。 “然后明日夜间,大家兵分两路,少帮主你带着你们家的人走陆上进攻,乌影兄弟照旧是占据乐源峰。” “剩下世子你带人从蓉河上正面攻打侯府,白帝城的诸位就从地下水道潜入,四面齐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儿,苏驰顿了顿,沉眉思忖片刻后,摇摇头,让曲怀文另外分拨一批人—— “还是请三将军带人在外策应,如若杨参或者襄平侯打定主意鱼死网破,我们得小心城内的人不要叫他们两面夹击了。” 曲怀文点点头,他爹和他娘都已经从蒲干国回来了,正好熟悉蜀中山林,可以去给三舅和舅母引路。 众人都各自领命散去,只有乌影留下来专程转达吴龙叮嘱他的话—— “小秋秋惦记你,说不许你擅自行动、独创龙潭虎穴,让你千万保重和大家商量配合。” 李从舟勾了勾嘴角:小笨蛋,瞎操心。 “不过你可真别擅自行动了,”乌影勾住他肩膀打趣道,“虽说王妃那边请人重新算了日子,但——” “眼下可已经是六月了,婚期将近啊我的新郎官,到时候可别叫小秋秋跟大公鸡拜堂哦?” 按京城习俗,跟公鸡拜堂那是人死了。 李从舟横了乌影一眼,心想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真的,”乌影松开他肩膀,“你和云秋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惜命、惜时,往后日子还长。” 这还像句人话。 李从舟点点头,轻轻回搂乌影一下。 但乌影显然不是那种会愿意看气氛配合别人的人,他哼笑一声,捶李从舟一拳: “你可还欠着我两个媳妇儿,这笔账我都记着,你可别想就这么算了。” 李从舟:“……” 他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踹乌影一脚后气冲冲走了,而乌影站在原地闷闷笑,转头也带着自己属下去做准备。 这一回,不仅是救云秋,也是替他们乌昭三部、三个苗寨里千余兄弟姊妹报仇。 方锦弦,你会付出代价的。 大家伙儿分头去准备,具体的部署配合还是由乌影递话给吴龙。 有云秋说着吴龙的好话,侯府管事也对吴龙这孩子极放心。因为是白日,所以听吴龙说要去买给云秋的小吃、糕点时,管事和门房都没阻拦,就让他那么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了。 吴龙出门后就直奔乐源峰,听完乌影的安排后、随便在街边买了点儿东西就又返回地牢里告诉云秋—— 入夜子时,乌影他们会在乐源峰上向襄平侯府射箭,适时外面大家伙也会同步攻城。 到时候吴龙会配合在襄平侯府四处点火制造混乱,然后带着云秋从王府逃出去,到蓉河附近上船走。 牢房铁栅栏的钥匙,吴龙这几日已经从守卫身上顺走出去配了一把,到时候再打开铁栅栏门就是。 云秋听完点点头,抓着吴龙的手嘱咐他要当心。 用过晚饭后,云秋就借口说困了,自己放下帘帐爬到床上,借着帘帐的掩饰收拾东西—— 他带出来的东西就月娘的遗物,那个琴盒,现在正好给月琴放进去,晚上背到身上带走。 其他度用的东西都是管襄平侯要来的,他摸摸那一匣子糕点,最后只揣走了最后几枚雕梅放到袖中。 墙角的更漏滴滴答答,亥时过、吴龙起身伸了个懒腰,专程对守卫说明自己的去向,然后就敲石阶出去。 没过一会儿,云秋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甲刀|枪碰撞的铿锵之声。 小守卫被惊动,揉揉惺忪睡眼想要去石阶口问问情况,可想起来吴龙还没回来,便硬生生忍住了。 只是他们这处牢房在地下,水道里面传来的回声很响、很咋,吵得他耳中嗡嗡直叫。 这时候铁栅栏这边却传来脚步声,小守卫回头就看见云秋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 他穿戴整齐,背上还背着一只琴盒,根本不像是睡过一觉的样子,守卫眨眨眼,指着他说了一个你字。 “……要棉花不?”云秋像是没看见他眼中的怀疑,抬手摊开手掌,上面是两团棉絮,“他们好吵,我们塞耳朵里。” 说着,云秋还偏偏脑袋,给小守卫展示自己左右耳朵里已经塞好的东西。 小守卫不疑有他,伸手去拿那两团棉花,还对着云秋露出个笑容说了句谢,结果才碰到他的手、身后就传来咚地一声。 守卫两眼一黑,人就软倒在栅栏外。 明明没有听见头顶石板挪动的声音,可守卫是背对着墙壁那边,云秋倒是看清楚了吴龙从窄小通风口下来的全过程—— 要不是前世看过太多的傩戏,吴龙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从只有三尺长、二尺宽高的地方钻出来肯定要震惊。 吴龙蹭蹭脑门上的汗,因四处放火的缘故,双颊上也染上了不少木炭灰,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 他嘿嘿笑着蹲下去,打开栅栏上的锁、丢开锁链,正准备给云秋带出去,却骤然听见头顶石板响。 吴龙霎时变了脸色,他明明已经在四处放了大火,外面也是喊杀声不停,怎么会—— 他这儿愣神的工夫,云秋倒是当机立断,一把给人从栅栏外面拽了进来,然后藏到了床后。 无论下来的人是谁,凭他们两个肯定是没办法杀出去,襄平侯还要用他威胁李从舟,肯定不会杀他。 而屋子的墙面顶上有个排水口,吴龙踩着架子床顶肯定还能逃出去,所以云秋连忙给人推到床后。 石板打开,蹬蹬十几个影卫走下来,中间是被人抬着的方锦弦,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墨发未梳、身上仅有中衣。 方锦弦甚至没来得及坐上他的轮椅,而是被人用一扇门板抬过来的。而他身后还跟着个身着黑衣、小腹隆起的妇人。 妇人面容冷淡,随手挽了个发髻在脑后,胸前挂着一串雷山纹的银项圈,一瞧就是苗族女子的银饰。 看来她就是柏夫人。 方锦弦看见倒在地上的守卫,还有那已经被打开的铁索,他难得对着云秋没了好脸色—— 若不是不良于行,云秋觉着他肯定想跑过来捏断他的喉咙,因为隔着这么远,他都听见了指节的咔哒声。 “……当真是好本事啊!”方锦弦瞪着他,“来我府上不过一个月,就能哄得我的管事背叛我!” 云秋耸耸肩,那管事大叔还真是无辜。 他明明只是讨要了几样自己想要的东西,哪里就哄了人家背叛于襄平侯。 方锦弦诘问这一句后,也知道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转头看向柏氏。 柏氏挺着肚子,动作却很灵活,她摸索着墙壁上的石砖,然后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插进墙缝中。 轰隆一声,云秋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震了震。 紧接着,就是中间那道素日里爬满了毒蛇的沟渠突然从下方陷落,哗哗水响,下面竟然还有暗渠。 不多一会儿,就有人划着小船从暗渠内出现,影卫们先抬了襄平侯上去,转过头来就要抓云秋。 吴龙这会儿已经爬进了通风口,听见外面的声音急在心上也没法回头,情急之下只能吹响乌影给他的哨子。 那哨子是苗人之间相互联络的工具,除非身边有灵兽、圣物、蛊虫,否则寻常人等是听不见骨哨声音的。 吴龙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吹响哨子乌影能不能收着讯号,只盼外面的人尽快攻进来,能救东家离开。 云秋退了两步,刚想说什么时,一直站在旁边的柏氏却忽然挡住那些影卫。 她冷冷地看影卫一眼,话却是对着那边的襄平侯说,“侯爷,你们先走,人质,我来看着。” 襄平侯啧了一声,摇头不允,“他诡计多端、巧言令色,夫人你擒不住他,别叫他伤了你和孩儿。” 柏氏却不以为意,翻广袖一抖,手腕上就爬出了一条青碧色带花斑的小蛇。 这回,莫说是云秋,就连靠近的那几个影卫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柏氏温柔冲方锦弦一笑,“侯爷您瞧,他怕我。” 云秋不认识什么毒蛇,但也知道一条法则,叫做颜色越鲜艳的东西越毒。 而且柏氏明显也是苗人,也不知道乌影给他身上中的小虫子还管用不管用。 方锦弦眯了眯眼,远远看着云秋脸都吓得煞白,犹豫再三,还是不同意,“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们这儿正说着,头顶上却又传来轰隆一声。 那样的响动不是箭|簇、弓|弩能致,李从舟那疯子——多半还动用了攻城车和重|炮。 即便是打开了暗渠,在这样封闭的地牢里,震耳欲聋的回声还是让这群人失去了片刻的行动能力。 这时候,已经用棉花塞住耳朵的云秋却占据了先机,能够趁机往后退好几步,借以拖延时间。 方锦弦被那声音震得耳鸣,忍不住抬手抱住脑袋、堵起来双耳,“别废话了,快走!” 几个影卫都痛苦得面色有异,柏氏却没事人一般趁机迈步进了铁栅栏,伸出手握住云秋手腕。 “不,侯爷,你先走,”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脸上那副冷漠表情也是变也未变,“他身上有些有趣的东西,我相信对侯爷的大计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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